眼看沈繁误会了,林佳佳起身拍下好友的肩膀,轻声叮嘱:“你们好好聊,别憋在心里,说清楚就好了。”
屋里只剩夫妻俩,沈繁将门关上,走到聂姝面前蹲下,嗓音低沉悦耳:“委屈?”
聂姝眼睛里的泪水愈发收不住,鼻头通红,抽噎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像足了小时候受委屈躲在角落里掉眼泪珠子。
她给沈繁的答复是摇头。
随后吐出一句让沈繁大为意外的话:“我替你委屈,沈繁,我好坏,你当初是不是恨死我了?我都没脸见你了。”
与预想中的不一样,沈繁嗤笑一声:“说什么傻话?”
“当初是你帮我们家解决了困难,我不知道还误会你,对不起。”
沈繁搭在膝盖上垂下的手握紧,青筋暴起,笑容慵懒充满兴味:“愧疚?想要补偿我?说来听听?”
丢出问题的是他,但他没有给聂姝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是挺委屈,也失望。”
聂姝眼泪流得更凶,呆呆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贴在心口上,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说话时的胸腔震动:“我想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但这里不许。”
聂姝抬起另一只手擦去眼泪,模糊视线里他笑得温柔多情,还有一丝脆弱的自嘲。
“不由自主,开?心?吗?分开?七年了还有个傻子对你念念不忘。”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却让聂姝的心?更痛,远比当初分手还要痛苦,此刻的她甘愿走进他的五指山,虔心?忏悔。
她的手低着他的胸膛,伸长一只胳膊勾着他的脖。颈,将头埋进他的肩膀中,喃喃道:“给我机会,我会把过去七年缺失的感情全补回来,你不要走太快,等等我好吗?”
沈繁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恨不得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慢慢地闭上眼睛,回应道:“好。”
花园里欢快的音乐飘进屋子,时不时会传来一阵欢笑声,沈繁揉了下她的头发,柔声道:“外面还有客人要招待,去洗把脸换身衣服?主人躲起来不合适。”
聂姝闷闷地答应一声,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那你呢?”
沈繁手抵在唇边,俊脸上一片温柔:“我在这里等你。”
聂姝这才乖乖地去卫生间,看到镜子里那张有些丑的脸,双手掩面气恼地跺了跺脚,也不敢耽搁,撩起水洗脸,好在她已经放了许多用习惯的东西在这边。
她挑了一件红色旗袍,只可惜拉链在后背,她一个人做不到,只得手背在身后指头捏着衣服,窘迫的红着脸走出来,雪白笔直的两条腿紧张地并拢,正撞上男人看过来,目光看向别处:“拉链,你帮我拉一下?”
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男人指间的烟散发出青色烟雾,风从外面进来将其吹散,他将烟叼在嘴里,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分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带着一股欲气,他走到她身后,干燥温热的大掌握穿过她的捏了捏她的掌心?,而后从脊梁骨往下碰到拉链。
聂姝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下来,感受着那道滚烫的热意一路往上。
就在她以为好了时,动了一下,却被男人制止:“等等。”
他居然在她的后背落下轻轻地一吻,这才将拉链拉上去。
聂姝手指搅了搅,在化妆台前坐下:“我化妆。”
沈繁耸了耸肩:“好。”
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男人们无不挤眉弄眼地调笑沈繁,沈繁一脸坦然,转了个话题,自然一堆人附和。
而女人们对聂姝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恭维,毕竟有时候男人们的生意需要太太们私下里去攀交情拉关系,已经成为沈太太的她享受着沈繁所拥有的一切,沈繁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的就是聂姝的,聂姝一瞬间成为整个圈子里高不可攀的存在。
聂姝以得体的笑容面对每一位来和她寒暄的太太小姐,在她们提出要坐下来多聊一会儿,聂姝说了声抱歉走向正逗孩子的佳佳身边。
“说开了?气色不错,幸福的日子要来了。”
聂姝抬起手背掩唇笑,眼睛微微眯起,发自内心?的欢喜。
“看到你幸福我也很?高兴,打算去哪儿度蜜月?去国外吗?”
聂姝摇头:“他很?忙,至于我,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对旅游不感兴趣,我更愿意待在家里看电影看书,坐在阳台发呆。”
林佳佳撇了撇嘴:“你还和以前一样无趣,除了工作就是家里蹲。你们分开?这么多年,难道不想把过去浪费掉的时间补起来?结了婚并不代表要和爱情切割,永远保持恋爱的新鲜感这样才能过一辈子,这是我这个婚姻失败者给你的忠告。”
聂姝沉吟一阵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她在爱情方面还是个新手,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繁平和的相处,这是一件需要仔细思考的事情。
“你可以考虑下我的提议,学校,小吃街,市内的旅游景点,或者是一座安静的小公园,还有喂养一只流浪猫,不要害羞,把你的少女心补回来。”
聂姝真怕她要亲自带自己去演示一遍,赶紧点头:“好的,我会听你的去尝试,但我暂时需要时间,让我先适应眼下的身份转变。”
两人聊得正欢,衣摆擦过灌木丛的声音传来,聂姝抬头见是四哥,笑着调侃:“四?哥找我说一声就行?,不用闹这么大的动静。”
四?哥揉了下眉心?,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她:“网上……自称是你亲戚的人在网上发了视频指责你,专门在你办婚礼的这天找事,看来是有备而来。”
佳佳不解道:“你的亲戚?”
聂姝接过点开视频,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两个肤色黝黑,神?情激动的夫妻,自称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
“她奶奶病重陷入昏迷,偶尔醒过来都念着她的名字,临走都没见到上她一面。”
“他爸妈出车祸去世?,那会儿才五岁大,一直跟我们生活。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我们都是靠出力气赚钱的普通人,全年不敢歇一天,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她心里有埋怨就跑出了。我们找了她很多年,一直没音讯,后来听人说她当了演员,听她过的好我们也很?高兴。”
“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她见个面把当年的误会说开,不然我没法和她爸妈交代。”
林佳佳对好友的身世情况是知道的,五岁的时候被亲戚当成累赘丢到孤儿院不问死活,现在看她出息了就想攀关系,居然还有脸编故事,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在聂姝身上,她气得把手里喝到一半的果汁重重放在桌上,一把抢过手机:“别看了,丑陋嘴脸。别搭理他们,说白了看你日子过得好,想让你拉他们。”
聂姝扯了扯嘴角,抬起眼皮看向那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停的客人。
她的“婆婆”沈夫人沉着脸走过来,显然也看到视频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你怎么回事?结婚第一天就害沈家出丑丢脸。”
林佳佳抱起怀里的孩子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替好友抱不平:“伯母怪错人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您不安慰就算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指责人?”
沈夫人眯起眼:“要是听我的话娶个家世清白的哪来的这么多事?”
沈夫人不满聂姝这个儿媳不是什么秘密,但在婚礼这天连表面太平都不愿意维持,比起被穷鬼亲戚吸血,这样的婚姻生活才煎熬,也让众人认定两人离婚是早晚的事。
聂姝站起身,一身红色旗袍衬得她身姿曼妙,肤白貌美,高贵端庄:“妈,我的情况您应该一早就知道。”
既然知道还让她成为沈太太,沈夫人现在来兴师问罪未免有点迟了。
“我……”
“赵婷婷,带你姑妈回去休息,她累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单手插兜走到聂姝身边站定,森冷的眸子看着沈夫人,好似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沈繁,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有了今天,做人不能忘本。”
沈繁扬起嘴角,手环住聂姝的肩膀,笑道:“您的教导我一直记在心里,胜者才能掌握话语权,我一直记着,您累了。”
直到离开?沈夫人威严高傲的脸上只剩不甘和狼狈。
沈繁抬了抬下巴示意聂姝坐下,而他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从后面环抱着她,像讨宠爱的小宠物在她脖颈间拱了拱。
过往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来,聂姝柔软白皙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听他闷闷地声音:“别担心?,我让韩琦去处理了。”
聂姝叹了口气:“你想压下去吗?我不欠他们什么,为什么要做贼心虚?不如再看看?”
沈繁皱了皱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们的谎言编织的越多,后面对我越有利。”
阳光下,两人靠在一起说悄悄话,聂父聂母看在眼里心?总算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