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简单吗?
其实不然。
想把处在地球另一端的活人带到亚热带的某个小岛,其中的重重困难不足与外人道,而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以为出自意愿,毫无勉强之意。
人界与魔界的分野在于善良与邪恶,与虎谋皮的达米乐根本不知晓已与魔女订下契约,在对方轻而易举地拔除他身上针石后,混沌的邪心便走错了方向。
改变人的意志并不难,如果心中有所眷恋,住在心底的魔便能够顺利地加以控制,驱使他做出违反理性的行为。
站在陌生的上地上,四周纷扰的吵杂声不断涌入,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黑发黄肤东方人,有着片刻错愕的棕发绿眸美女怔忡了会儿。
恍如梦中是她此刻的想法,脑子一片混乱。她搭上飞机原本要到德国慕尼黑参加一年一度的啤酒节,怎么会坐错航线呢?
再三确认护照的戳印之后,伊莉莎·贝亚曼苦笑地摇头,企图摇散难以置信的幻觉。
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精通七国语言的她以流利的中文招来计程车,神情安适得像是赴一场茶宴,并无惊慌失措。
一上车,她有些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跳脱她计划的行程根本尚未安排,让她一时间也呆了。
「去圣芳济女子中学,去圣芳济女子中学,去圣芳济女子中学,去圣芳济女子中学……」
伊莉莎蓦地抬起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唇瓣竟无意识地蠕动,发出她从未听过的女校地址,似乎早已默背在心,不见迟疑。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在她觉得困惑的时候,一道带着醉人魅惑的女子嗓音忽地钻入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地??着圣芳济女子中学。
催眠似的,她竟无法反抗那道听似柔媚却强硬的声音,虽然她一心想拒绝受到控制,但是两道拉扯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撕裂,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当她再清醒过来时,头顶是五叶的旋转风扇,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流入嗅觉中,半醒半昏之际,她看到巨大的阴影朝她一覆,令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嘘!别怕,别怕,没事了,妳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妳。」
有别于之前的软腻女音,耳边的安抚声显得低沉,充满诱惑的磁音叫人不自觉地听从,安下浮躁的心。
「妳是谁?」她很意外自己还有力气开口。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绝艳的东方脸孔,即使长相不俗的伊莉莎也愣了一下,惊艳于对方的美丽,差点看傻眼地忘了呼吸。
只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人无来由的心慌,好像她是餐盘上的食物,只等着主人举起刀叉宣布开动。
「我是圣芳济女子中学的保健室老师,妳可以叫我米雪儿。」达米乐温柔地笑着,手指轻滑过她细致的脸,落在耳后。
「圣芳济……女子中学……」她吞咽困难地一怔,迷惘地觉得不安。
「妳昏倒在我们学校门口,警卫发现后便将妳送来我这里。」他没说看管进出的人员也是米雪儿老师的裙下臣之一,对他迷恋甚深呢。
「喔,是这样呀!谢谢妳的照顾。」她挣扎着要起身,一只不失力道的柔荑又将她按回床上。
「再躺一下别乱动,妳似乎有中暑现象,要多休息才不会又产生晕眩。」多美好的线条,白皙透明的肌肤宛如刚挤出的新鲜牛奶。
「我觉得好多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一说完,她突然感到疲倦。
是错觉吗?怎么她的手一拂过面部,自己便浑身无力地想睡?
「相信专业人士的知识,妳目前还不宜移动。」最好乖乖地躺着,别给他找麻烦。
「可是我想找人……」突地,她想起长年在外的未婚夫。
「找什么人?」达米乐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怜惜地轻搓她细嫩雪肤下的……血管。
她很亢奋,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
「他……呃!他也在圣芳济女子中学教书,好像是英文教师。」因为英国人的含蓄,她并未点明两人的关系。
「蓝亚特老师。」
「咦!妳认识他?」她惊讶得睁大眼,流露出对心爱男子的爱恋。
达米乐的笑带着残酷,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是的,我认识他,刚来不久的蓝亚特老师可是非常抢手,风靡了全校师生。」
「嗄?抢手?」那是什么意思?让人听了不太好受,似针扎了一下。
「妳不知道我们学校向来缺乏男性,以他出色的外表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尤其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女生,简直把他当成恋爱的对象看待。」
「呃!她们很……喜欢他吗?」伊莉莎问得很轻,心口揪得难受。
遇到感情事,胸襟再豁达的人也会钻牛角尖,狭猛得容不下一粒砂子,即使她百分之百信任严以律己的未婚夫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达米乐夸张地一比,呵呵笑道:「是疯狂呀!她们像见了蜜的蜂蝶,痴狂地迷恋他,还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他,行径大胆得连我看了都不好意思。」
「真有其事?」心口一紧,她有种呼吸不顺的感觉。
「小孩子嘛!正值青春期比较把持不住,但一时的冲动不可能持久。」达米乐顿然一停,瞅着床上娇客。「对了,忘了请教妳的大名。」
「伊莉莎。我是伊莉莎·贝亚曼,来自英国。」她简略地介绍自己。
「喔!英国人呀……啊!等一等,妳不会就是蓝亚特老师常挂在嘴边的未婚妻吧!」他故意露出讶异的神情,大声一喊。
粉颊微红的伊莉莎局促地点头,心中有着浓浓喜悦。「他常提到我吗?」
他们分开的日子实在太久,聚少离多地谈不上几句贴心话,往往才相聚个几天又分离,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而她也无法配合地陪在他身边,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能时时刻刻相伴左右,让两人的发展一度产生停滞。
有时她不禁猜想,他是否真的爱她,或者爱得没她深?否则他怎么舍得离开挚爱,一再从事毫无报酬,又令她担心害怕的冒险行动。
毕竟女人也需要一点呵宠,尽管她再独立坚强,当一个人寂寞时,还是想要有一双强壮的臂膀环绕拥抱,让她能安心地感受他的温暖。
但是全心全意地爱他,所以忍受没有他的孤寂,就算明白婚后的生活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依然心甘情愿地当他背后的支柱,等候他疲累地停下脚步。
以一个有自主能力的现代女性而言,她的行为是有点傻,可是在爱情面前,谁又能不弯腰呢?只为了那份千万人之中难寻的感情。
「每当有小女生捧着心形巧克力和蛋糕向他示爱时,他总会把未婚妻三个字搬出来,一再强调他已非自由之身。」很蠢,毫无用处。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蛾眉微微一颦,伊莉莎心泛酸意。
「不常。」
「喔!」她松了一口气。
「大概一天七、八回吧!每次都是不同的小女生。」类似恶作剧的疲劳轰炸,让他疲于应付而失去警觉心。
艾莲娜那魔女无所不用其极想得到他,连身边的同学都利用,让她们的疯狂行径将他逼向她,以逸待劳地享受成果。
非常卑鄙的做法,却也出奇的成功,校园中不时见两人并肩相处,且偶有亲密举动,他看她的眼神由原先的漠然变得炽热,似乎有动心的迹象。
「什么?」一天七、八回……
「其实妳不用太担忧,蓝亚特先生对学生的态度一律平等视之,从未给她们遐想空间,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只是她再不努力点,恐怕很快就会被取代。
伊莉莎虚弱地笑。「我刚下飞机有点紧张,请别见怪。」
她为不得体的大惊小怪道歉,认为自己的不够冷静十分失礼。
「没关系,妳的反应很正常,身为女人多少都会不安,何况身边的男人出色得人人想抢。」米雪儿眨起左眼调侃,表示她的多心是人之常情。
是女人就难免有嫉妒的心情,吃醋是女人的权利。
「我……我没有那么想……」她相信他,一如交付在他手中的生命。
达米乐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妳也不能掉以轻心,听说有位天资聪颖,又纯真可爱的女学生和妳未婚夫走得很近,常有人见他们有说有笑地挽着手,非常亲昵。」
「妳是说,他和自己的学生……有不正常的往来……」她的心往上提,快要蹦出胸口。
「这没人说得准,可是有学生看到她常在蓝亚特老师的住所进出,好像不受限制得像是回自己家里,大半夜还留在他那边……啊!瞧我说了什么,怎么胡说八道地随人家瞎起哄……」
闻言,她不禁煞白了脸。
「伊莉莎,我叫妳伊莉莎可以吧!」她一点头,达米乐又继续说道:「妳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捕风捉影的流言不可轻信,也许是被拒绝的学生故意放出风声,用意在于抹黑蓝亚特老师的为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如恶性肿瘤紧紧攀附着,容易向外扩散而无法治疗,直到吞食所有的理智,化为修罗。
「真有那个人吗?」她问。
达米乐开始打起马虎眼,欲盖弥彰地支吾其词,「呃!这个嘛!外人不好说些什么,那学生才十七岁……」
妳了解吧!半大不小的孩子,行为举止难免脱出常理,等热度一退自然恢复正常,不会对妳造成重大的影响。
「漂亮吗?」女人很矛盾,最在乎的不是情人的背叛,而是容貌上的比较。
「不难看,具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魔性美,介于少女稚嫩的纯真,以及即将羽化为蝶的女人风情之间,别有一番诱惑力。」
伊莉莎的心口忽地抽紧,痛楚往上冲,麻痹了她的理智,脑子里出现一幅男欢女爱的画面,而未婚夫身下的女子不是她。
「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过于苍白,快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花心是男人的特权,只要他玩累了自会回到妳身边……」
低喃的磁音似水流潺潺沁入她耳中,明明心中乱如杂麻,但沉重的眼皮却有如千斤重,不断地往下阖,让她昏沉沉地想放松。
眼前一片雾茫茫,载浮载沉地飘游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心很平静,像要飘向乌云密集的暗处,她想不起自己是谁。
很奇怪的感觉,身体和灵魂分离,即使她想拉回远扬的神智,却发现自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弱的声音也低不可闻。
「米雪儿老师,你的鼻毛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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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该死的!她是狗不成,平时连路过保健室都能视若无睹地走过,一副聚精会种模样,为什么今天特爱找麻烦,打断她进食的动作?
米雪儿又变回达米乐的原形,龇牙咧嘴着,非常不高兴长辫子女孩的打扰,尖锐的犬牙往内缩,离血的呼唤仅一臂之距。
他当然知道大白天吸血会带来诸多不便,而且易被人察觉,但是天性中的嗜血本性难以抑制,一见到雪白肌肤下的青绿色血管,就忍不住想低头一咬,穿破细细的管子尽情吸吮。
没想到他的牙才一碰触温热的肌肤,都还没来得及刺入,惹人厌的声音便再度响起,阻止他的一逞为快。
「慢五分钟出现会要了妳的命吗?」他现在牙疼得很,渴望血的味道。
「要命倒不至于,但你会难过好一阵子,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足以令他后悔因小失大。
「妳在威胁我?」艳丽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厉,少了平日的驯良。
「米雪儿老师,暴饮暴食有碍健康,身为保健室老师就该以身作则,勿做不良示范。」小心你的态度,达米乐,我的控制力不是很好。
她警告着。
达米乐咽下极欲发作的怒气,忍耐地扬起唇。「妳不去上课,专门绕过来监视我,还真是感激不尽呀!」
如果没有她,他大可大啖一顿,不用偷偷藏藏地当个处处受限的窝囊废。
经过坐在铃铛里的女人一番洗脑,想收敛自身行为的他,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体内的魔物张狂得不愿蛰伏,呼喊着要挣脱桎梏冲天而去。
怨怒和憎恨主控了他的大脑,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感到愤怒,不满现况地想回复原来的生活,并恨起时刻监管他的「狱卒」。
「米雪儿老师,尖酸刻薄不适合你此刻的艳丽无双,要不要先去喝杯茶、喘口气。」她怕他没命回到湿冷的故乡。
「艾莲娜,妳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躺回棺材当具老古董吗?」他挑衅地说道。
辫子一甩,艾莲娜平静的脸上多了两条折痕。「米雪儿老师,你最近很暴躁,乖戾得像头刚由冬眠中醒来的熊。」
越来越不驯,张狂易怒。
「若妳饿了一整个冬季,相信妳也会扑倒任何会动的生物,茹毛饮血地生吞活剥。」他冷笑地讥诮,十足的邪肆冷戾。
「但是你没饿那么久。」不要尝试激怒我,我亲爱的朋友。
达米乐眼中毫无笑意,口气轻扬地说道:「艾佐家的五小姐,要是妳知道床上躺的人是谁,也许妳会比我更残忍地肢解她。」
「她?」艾莲娜无温度的眼看向迷咒渐失的女人,紫眸锐利一闪。
「蓝亚特老师的未婚妻。」有没有感到一丝妒意呀!邪恶魔女。
「喔!是她。」原来生就这副模样。
没有强敌压境的窘困,她表现出的态度仍然云淡风轻、波澜不起得恍若平时,丝毫不做反应地盯着准备走出迷雾的棕发美女。
自信,是每一位魔女与生俱来的能力,胸有成竹的艾莲娜不但不以为忤,还伸手往伊莉莎的面前一挥,助她更快清醒。
「妳在干什么?」他实在看不出她在搞什么鬼,魔女的心思深如撒旦的眼,完全阗暗。
「让游戏变得更好玩呀!」太平淡的情感进展会让人提不起劲,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
迷迷糊糊醒来的伊莉莎有短暂的失忆,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她眨动着翠绿色双眸,像是晒完日光浴的猫,许久后才回神。
一起身,她缓缓下床,眼前绝艳的女子和清丽女孩似乎重迭,隐约间她看见恶魔的巨翼在两人背后张开,形成黑色薄膜。
但是光一照射,那道似有若无的阴影瞬间消失,让人以为不过是光的调皮,造成令人眼花的迭影。
「我带她到蓝亚特老师的住所。」
「喔!好的,妳真是可人的小天使。」好长的辫子,是真发吗?
小天使?
艾莲娜笑容满面横睇绿眸美女,面无变化地维持淡漠的神色,即使她在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气温陡降了几度。
如果伊莉莎知道面前的女孩不是天使,而是即将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魔女,恐怕会收回先前的赞美词,换上惊恐的表情。
「老师的未婚妻很漂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蜘蛛对着苍蝇说:请来我家泡茶。
伊莉莎不习惯女孩的直率,顿了一下才回答,「是满久了,从认识到相知相爱大概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毫无保留地说出隐私,只觉得这个绑着长辫子的女学生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妳确认你们相爱吗?会不会是一种错觉?」她又问。
爱一个人不会长时间分隔两地,忍受见不到面的相思之苦。
像她家那几对连体婴似的爱情鸟,就巴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的如影随形,情炽意长得让人想吐。
爱情应该轰轰烈烈如火苗窜烧,越烧越猛地将一切烧成灰烬,再也分不清谁是谁,融为一体。
「为什么这么问?」伊莉莎微微一愕,不解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竟会问出如此深奥的话。
「因为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蓝亚特老师,他想了很久才给了我四个字。」爱,很难有正确答案吗?
「哪四个字?」她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
「嗄,妳不知道?」她忘了吗?
艾莲娜表情极淡的柔笑。「他说他不知道,意思是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妳,或是说他找不到爱妳的理由。」
「啊!」胸口似乎被打了一拳,闷闷地。
「老师的未婚妻也是这样吗?爱他却又不晓得自己为何爱他。」她像是说着绕口令,打着圈。
「妳叫我伊莉莎好了,老师的未婚妻很拗口。」伊莉莎苦笑一喟,猜不透小女生的心思。
「好吧!伊莉莎姊姊,妳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爱他吗?」距离是爱情的杀手,而她看不见他们眼中有爱。
至少她确定蓝亚特不爱他的未婚妻,否则他不会吻她,而且不只一次。
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伊莉莎不自在地笑了笑。「爱情不需要理由,即使我们相隔遥远,心还是紧紧相系。」
「说谎。」
「嗄?什么?」伊莉莎差点心虚地跳了起来,因她清澄的眼而感到言不由衷的羞愧。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他明明不爱妳呀!」艾莲娜的眼神像是一种指责,刺向伊莉莎。
「为何妳有这种想法?」抽着气,她佯装不受影响地摆出优雅姿态。
「我看到他亲吻别的女孩,甚至抚摸她的胸部。」若非多事的黑人管家出声一喝,最后一道城池难守。
有些遗憾。
对艾莲娜而言,欧曼尼的存在简直是东方的门神,威风凛凛地挡在门口不准妖魔鬼怪进入,滥用职责阻止主人做出错的决定,多次坏了她的好事,实在很碍眼。
所以她把他请走,让他在医院休养几天。方法很简单,一场小车祸就搞定了,脑震荡加骨折,两眼视力丧失,没住个三、五个月是出不了院的。
她的话对伊莉莎来说,无异是投下一颗广岛原子弹,炸得她脑中一阵空白,浑身无力,仿佛世界突然由彩色变成黑白,不再有任何光亮。
她很想将传入脑中的声音赶出去,不听不闻不愿知晓青天霹雳般的打击,她觉得自己约心在粉碎当中。
「伊莉莎姊姊,妳还好吗?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样就被击倒,未免太脆弱,她还期望她站出来捍卫自己的爱情。
爱一个人不是要相信对方吗?怎么光听片面之词就扼杀了爱情,人类未免太情绪化,而且眼未盲心先盲。
「我没事,只是有些时差上的不适,妳……呃?妳怎会有开门的钥匙?」心头酸涩的伊莉莎忽地一怔,瞥见她手中的一串钥匙。
「管家伯伯住院了嘛!校长要我来打扫房间,帮花浇浇水。」艾莲娜说得理所当然,毫不愧疚。
「蓝亚特从不种花……」咦!向日葵和星辰花?
更多的震撼席卷而来,让她招架不住几乎要站不住脚,扶着木制的圆柱平复晕眩感,鼻间微酸地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珠。
她看着粉衣蓝裙的女孩熟稔地打开大门,像是回到自己家般的随性自在,屋内的每一样摆饰都知之甚详,还取出冰箱的优酪乳仰头一灌,好像是专为她准备的饮料。
说不上的怪异感横埂在胸口,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孩的率真像一面镜子,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落泪的冲动。
尤其是架上那几盆花,性情偏冷的未婚夫从不喜欢莳花弄草,更直言厌恶花的香气,在视觉所及的环境绝不摆上与花有关的任何装饰,现在却多了鲜艳的色彩?
「伊莉莎姊姊,妳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楼上左转第二间的粉红色房间是女性客房。」
「粉红色?女性客房?」伊莉莎的表情更显古怪,眉头一蹙。
「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嘛!带几个女人回来睡是常有的事,我还捡到几个有颗粒的保险套。」她未言明是未拆封的包装,放在欧曼尼的抽屉。
「什么,保……保险套……」伊莉莎身子颤了一下,明显脸色一变。「我……我去洗把脸,等一下再和妳聊。」
她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打击?以为忠实的未婚夫一再出现背叛的证据,她胸口痛得快爆裂开来,怎么也无法平静地说不在意。
她躲进浴室揽镜自怜,笑比哭还难看地红了眼眶,不断地吐气、吸气,想说服自己这是在作梦,不是真实。
一定是梦,因为太过离奇了,她居然看到一只免子在镜子里对她扮鬼脸,后脚直立像人一样的行走,前脚正挤出洗面乳……
准备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