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躲在屋内，目睹了这一幕，内心充满了忧虑。这凿齿的鼻子也太灵敏了吧。
我心里琢磨着，如果身份被识破，恐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与这个怪物一战了。
然而，童童接下来的表现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拱了拱手，镇定地说道：“凿齿大人，我渴望变成妖怪，所以在不久前杀了个人，尝了一口人肉，想要提前体验一下妖怪的生活。”
凿齿听了这话，直起身子，手搓着下巴，笑着说道：“想变成妖怪是好事，不过现在没有天妖大人的血，我也无法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不过，”他顿了顿，接着说，“既然你说你吃过人肉，那就再吃一口如何？”
凿齿的话让童童稍微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仰头看着凿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啊！”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演技高手。
当然，如果她最后演不下去，我也只能出手相助了。
凿齿转过头，对一个虎头人身的妖怪说：“虎妖，去抓个人过来。”
虎妖听后立马抓住一个妇女，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丢到祭台旁边。他得意地笑道：“大人，你是饿了吗？要是饿了，我再去街上抓几个来供你享用。”
凿齿这个巨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地面都扬起了沙尘。他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倒是不饿，但有一个人类想表演吃人，他想提前感受一下变成妖怪的感觉。”
“所以，咱们就一起见证一下吧。”
虎妖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捋了捋长长的胡须，也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很显然，如果童童不吃人，她所说的话就彻底成了谎言。
我开始后悔让童童假扮那个猪脸面具男了。
我刚要推开门出去。
却看到童童异常镇定地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那个妇女的头部。无论对方如何哀求，她最终还是把人给砸死了。
这一刻，我惊愕不已。
但一想到她是姜族的人，我便释然了。为了生存，她必须心狠手辣。她和她的父亲能在三大势力的追捕下活这么久，靠的就是这种决心和勇气。
在童童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性格的展现。
为了生存，她也可以很残忍地选择牺牲别人。她似乎认同了我之前说的话，我们都不是圣人。
童童摘身子开始用嘴吸食尸体的血液，又咬下一块肉嚼了几下咽入肚中。
这一刻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久前，她还因为看我用剑剥皮而干呕不止，现在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姿态。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童童这个女孩是一个极其适应环境的人。
为了活下去，她能扭转自己的天性。
凿齿和虎妖原本嬉笑的表情全部消失了。那虎妖看向凿齿说道：“大人，这个人类不错，绝对是适合当妖魔的好苗子。”
“我建议，咱们这次屠完城后，带着这个人类去雷泽山，把他变成我们的一份子。”
凿齿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虎妖的提议。
他缓缓起身，手掌对准祭台释放妖气，并念了一句话：“血海铸台，启！”
祭台随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逐渐扩大，像一个罩子一样不断朝外面扩散，最终笼罩了整个古峰城。
随后，发生了古怪的事情；地上的尸体都像水一样分解，化作一团红气，从四面八方朝着祭台内涌入，像是在收集人类死后的能量。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凿齿才环视周围，然后缓慢地朝院子外面走去，“走吧，咱们在城门口等着，让这些小妖们尽情杀戮。”
说完这句，他又扭头看向下方的童童说道：“等到祭台没有红气了，你再跟我来。”
童童应了一声遵命。
凿齿开始大步移动，地面都能听到咚咚的脚步声。
狗脸面具男，又一脸谄媚地跟上凿齿的步伐，虎妖也紧随其后。
童童注视着大门很久，直到他们彻底消失不见，才弯下腰不断地扣嗓子眼，哇哇大吐起来，把吃的血肉全部吐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我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依旧保持着三眼猴妖的样子，看着趴在地上干呕的童童，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没想到让你假扮别人，会逼得你吃人肉自保。”
童童却擦了一下嘴巴，捡起猪脸面具戴上。
她喘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这世间没有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不吃，就会逼你出来跟这些妖魔战斗。要是打不赢，那我也得死。而伪装吃人，反而是最小的代价。”
“别看我年龄小，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我也不因为莫先生说，你是我姜族的守护者，就真的做事无所顾忌。”
我忍不住问道：“自从你知道我不是哑巴，你就不叫我小莫哥了，为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很久。
童童的瞳孔闪动了一下，但瞬间黯淡下来。
她低下头说道：“你是个修行人，这世间的修行人，都会把普通人当成蝼蚁。”
“我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你真是当初的小莫哥呢？”
“我祖祖辈辈都被修行人追杀。”
“我在十万大山看到的都是弱肉强食的道理。”
“也许有一天你会丢下我，或者为了某种事情牺牲我、放弃我。这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人要是太熟了，太亲密了，可能会害了自己。”
我听到这些话，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伸出手，想要抚摸童童的脑袋，但是我迟疑了。
我只好转过身，说道：“我去找个机会跟凿齿碰面，咱们分头行事。”
“这些符纸你要揣好，可以保命的。”我把符纸放在地上，就从门内走了出去。
我没有选择矫情地安慰她，因为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十万大山的现状。
我也不敢保证，我能永远保护她。
……
我从院门出来之后，就看到那些妖怪正在啃食人类，有的还在虐杀。
到处都是哀嚎声。
我保持着三眼猴妖的样子，自然不会引起妖怪们的注意。
等我看到城门外面站着的凿齿时，就快速地奔跑过去，出现在他的面前，装作久别重逢的样子。
“凿齿大人，凿齿大人！”我挥舞着爪子，露出一幅兴高采烈的表情，像猴子一样露出洁白牙齿。
突然，凿齿看到我，伸出大手就把我的身体握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我整个骨头都散架了，随后趴在地上发出呻吟的声音。
“你这头猴妖！你弄丢石女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凿齿怒吼道。
旁边的虎妖也走了过来，掐着我脖子把我给拎了起来。
“哦？你就是曾经拍马屁一流、碰到困难就逃跑第一的三眼猴妖？”
我一听虎妖的讽刺，就晓得凿齿对石女丢失的看法。
他应该是以为是独孤虎出现杀死猫妖，我落荒而逃，让石女被独孤虎带走。
其余的事情，凿齿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我脑袋也很灵活，立马双手合十求饶道：“凿齿大人，你不能怪我啊！我就是一个小妖。”
“当初独孤虎出现的时候，我要不逃跑，也会像猫妖一样被杀了。”
“再说我当初都不敢往你那边跑，就是怕把人类修士引到你身边。那我才是真的大罪人。”
那虎妖听不进去我说的废话，张开血口散发出一股恶臭。
“凿齿大人，我们妖类最讨厌那种胆小怕事的。还是让我吃了他吧！”
这个时候，我伸出手来握着一个石头，对着凿齿说道：“凿齿大人，这是我捡到的，不知道你认识吗？”
“啪！”
凿齿一巴掌拍了下来，竟然把那虎妖给拍成了肉末，血崩了一地。
凿齿用手把我托起来，放到面前询问道：“这是震卦石，雷神大人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开始撒谎说道：“我逃走后就四处游荡。有一天我看到雷神大人在天上跟一个身穿黑色龙袍、手拿玉玺的男子打了起来。最后天上就掉下一块石头，我顺手捡起来的。”
凿齿眼神微眯，但是突然笑了。
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着实吓到了我。
我以为计谋要被识破了呢！
“你这个死猴子，没想到还有点运气。把震卦石给我吧。然后今天跟我回雷泽山，到时候我会跟你向天妖大人邀功。”凿齿说道。
我装成猴子嘻嘻地笑了一下，把石头放在凿齿掌心，就顺着他胳膊爬了下来。
我落在地面后，那古峰城的光罩也逐渐消失。
看来人都被杀干净了。众多妖魔开始出城，随后我在后面看到童童也跟了过来。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数道人影，竟然是人类的修士。
“大胆妖魔！你们敢屠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