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张天师有些难堪。
他应该是觉得，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人才，怎么说走就走呢？
在一旁的格鲁巴图大活佛捂住嘴，努力憋着不笑，那种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像一个老顽童。
看来他们两个人果然是不合。
其实，我发现加入玄门，反而是一个枷锁。
这末法时代，阳间似乎有些动荡，将来会发生很多难以处理的邪事。那么我必然会首当其冲，成为面对这些的大头兵。
我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我需要勇退激流。
“你这个年龄，还不是退休的时候，正是把天下为己任的时候。”张天师随意的话语，却另有深意。
我还想解释一下，说我不是退休，我是想不干了。
张天师看着我要开口，就走到我身边，拍了我一下肩膀，小声说道：“你小子，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你爹当年在天门受伤，是我拿龙虎山的六转金丹救回来的，这笔账你替他还一下吧。”
我也小声回复道：“你们之间有私交的事情，不应该算在我头上吧。”
张天师干瘪一笑，又拍了我一下肩膀：“你小子，还泡我门下的弟子张素英，这事怎么算？”
“我没泡……”当时，我说话就胆怯了。
“摸人屁股，亲人嘴，还说搞地下恋情，这都不算泡啊？”张天师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瞬间无话了。
我心想，张素英，你咋啥事都跟张天师说呢？
张天师再次小声说道：“你被左道门逼着投靠玄门，这事我既往不咎。但是你想撂挑子，不想再为玄门出力，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你身上有秘密，我也装傻不知。”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像你这样的人才，必须用你的能力，来保护炎夏。”
“你现在可以不干活，但是退出玄门的事情，我是不想再听见了。”
张天师用力地拍了我两下肩膀，对着在场的玄门高席，笑着说道：“年轻人觉得压力大，就想辞职，这事我能理解。”
“那就给莫斩放放假。顺便，我旗下的巡察使们，就不参加这次探寻阴间的任务了。”
……
我是彻底蔫了。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被左道门逼着入玄门的呢？难道左道门也有玄门的卧底？
有一句话说得比较好，人老奸，马老滑。
作为一个宗教的首领，张天师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政客。我也是完败，算是退出失败了。
张天师手指着圆桌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道：“莫斩，你去那边坐着。我们商议一些事情，你听着就好。”
我默不作声地坐了过去。
张天师就站在前面，从外面招呼一个小道士进来。小道士拿出一个投影仪，在墙上放了一个幻灯片。
此时，屋内暗了下来。
张天师手指着幻灯片，开始对着玄门高席说话。
“各位，你们知道，龙虎山天师一直都是正统炎夏神仙的代言人。前一段时间，我举行罗天大醮，询问了三清祖师。”
“这末法时代，我们阳间到底有多少劫难？神仙是否可以来度世？”
“三位祖师的答复是，劫难重重，神仙难度。”
“也就说，我们这个时代，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而且，我又问三位祖师，劫难从何而来？”
“他们告诉我，阴间。”
短短几句话，让在场的玄门高席眉头紧锁，一个个都思量张天师的话。
“最近这个金陵的鬼祸，其实源头就是来自阴间。那鬼王为什么要在金陵建立鬼域？说明阴间出了问题，那里不适合鬼魂生存。”
“也就说我们阳间生灵死后，都不可能去阴间正常地轮回，万物就不能安息。”
“那么生灵死后，变成鬼，就只能在阳间待着。鬼这种东西，本身就是阴性能量。”
“如果数量多了，会影响人类的寿命和健康。而且，鬼极容易变成邪祟。”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我们玄门作为炎夏的守护者，应该派人去阴间，去探查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提议，各位都派出精锐，先去一趟地府。看能不能跟地府的阎君商量，如何解决这种问题。”
“毕竟，地府的阎君生前都是我们人类的守护者。他们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罗正却举手，探着脑袋，疑问道：“张天师，一定要派人去阴间吗？”
“你们龙虎山，不是有科仪法术，能召请阎君降临吗？直接问，不可以吗？”
这一句话，很多人都附和。甚至还有人说：“佛门的地藏王菩萨也镇守阴间。你们佛门也有法会，也可以施法询问地藏王菩萨啊。”
格鲁巴图大活佛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些老小子啊！法会要是能做到，佛爷我还听张涛在这白话吗！”
也就格鲁巴图大活佛敢直呼张天师的名字。
他又说道：“道教和佛教，都没有办法联系阴间的神仙。现在，也只能玄门的人，派人去探查此事。”
“不要想着珍惜你们世家的子弟。我的亲传弟子苏洛巴桑，都死在鬼王的手中，我可曾说过什么？”
“为了炎夏的众生，本活佛随时准备牺牲这条性命。你们还怕牺牲几个人吗？”
格鲁巴图大活佛说完，还扭头指着我说道：“你们看莫斩。曾经，他老爹莫邪是左道门的领袖。后来解散左道门，他老爹要求他必须加入玄门。”
“他九死一生，去阴门客栈，把金陵的结界给破解了。”
“现在，让你们派几个人去阴间看一眼，你们都舍不得吗？”
“还是说，当年莫邪挑战我们玄门，在场的各位都是手下败将。现在时隔多年，教出的孩子，也不如对方吗？”
哎！
我有点汗颜。
活佛，你聊天归聊天，别拿我的事情踩别人。你这是在拉仇恨啊！
在场的所有玄门高席哈哈大笑，用来掩盖自己的尴尬。然后，罗正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罗家会派人去参加阴间的探查。”
“我墨家也同意！”
“我苗家也同意！”
……
这一刻，我恍然明白，格鲁巴图大活佛这是在配合张天师。他表面给大家的感觉，是他们二人关系不好。其实，两个人玩转了整个玄门。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怪不得，我养父说，人站得越高，人就越奸诈。
此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探查阴间的事情，需要一个年轻人来统筹。你们觉得，莫斩如何？”张天师突然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