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孟照照虽然学的是历史,但是她从初中开始英语就一直不错,后来上了大学,很是用心练了口语,帮她练口语的就是周缺。

她哼哼的几句歌词还挺好听的,周缺眼皮微垂落,又抬起来看向前方,语气很自然,“一个朋友。”

孟照照看着他,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你都不奇怪我和他见过呢?”

刚刚江淮和她打招呼,她也点头了,周缺一句话没说,按理说,就算他认识江淮,他也该好奇一下,他们怎么认识的这件事。

周缺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我猜到了。你上次和我说在医院碰到了一个人,这会你又和他打招呼。”

他的判断有理有据,“你的社交圈不太可能有江淮,刚好他在十九和苑这边的医院上班。”

“你帮他介绍的?”

“嗯。”

周缺很少讲一串话的,孟照照听的很仔细,皱了皱鼻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时迈巴赫已经驶进别墅,雕花大门打开,车灯一闪,进了车库。

孟照照下了车,车门关上,一扭头就被人抱住了,她的思绪还在刚刚那个问题上,还要再问,嘴就被堵住了。

他抱住她,用手臂托住了她的身体,径直放到了高高的车前盖上,边缘就快往下滑,孟照照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黑夜里亮堂的灯光,她环绕的一截手臂皮肤比灯更亮,白的晃人眼睛。周缺的唇特别的凉,舌头也是,他追逐着她的热度,用力又深刻。

孟照照有点喘不过气,用手推了他一下,周缺很快放过她,沿着锁骨往下,让靡红的鲜花在她身前绽放。

“别。”这地方太明显了,孟照照身子是软的,无力的用柔白的手心抵住他的脸,呼吸有些单薄,叫他,“周缺,今天不行。”

男人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睁开眼,才发现这里并没有这么亮,只是她身上柔软的肤色反射光芒,近乎白的透明,映在眼里便亮的惊人。

孟照照看到他抬起头,用一种很深邃,又有点陌生的眼光看着她,黑色瞳孔里深不见底,让这个除他们之外没有别人的车库原本的安静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她手心出了汗,有些紧张的蜷缩起来,小声的说:“今天刚来的。”

周缺又看了她几秒,才垂下眼,用双手抱着她的腰,不费力气的让她回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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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照照给外婆打完电话,周缺已经洗完了澡,穿着一身暗紫色丝绒睡袍,坐在沙发上,他正在看手机。

她走进周缺也没有抬头。

孟照照以为他不开心,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话题,“你晚上吃的不多,要不要再吃一点。”

周缺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不用。”

短暂的对话结束,孟照照也拿出手机玩了会,过了会,她又看向对面,发现周缺正看着她。

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周缺往后靠了靠,交叉的睡袍下,紫色和泛白的皮肤映衬,有几分男色的诱人。

周缺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对她淡淡说:“过几天陪我回一趟晚洲滩。”

“是奶奶生日吗?”

他瞳孔幽深,突然弯唇笑了下,“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孟照照想说些什么,但却看他又低下了头。

她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关掉手机,起身去拿衣服洗澡。

她洗好澡出来,周缺已经不在这里了,孟照照走到门外,往对面看了一眼,书房的灯亮着。

细细的一节脚踝旁是睡裙的飘荡流苏,孟照照看着正对面的那扇窗户,明明是关着的,并没有吹进来的风,但却有点冷。

脚趾在地上蜷曲,她盯着地面发了会呆,突然心里也有点冷。

其实今天的气氛好好的。

他们一起吃饭,虽然遇到了周妩,但也没有什么,在车里他还亲呢的和她说话开玩笑。

但又被那一句话打破了。

虽然他向来心思内敛,但孟照照仍旧能听出他那句话里暗含的不悦。

事实上,他对自己和他家人接触这件事有些冷淡,甚至厌烦。

他们第二次在一起是夏天的末尾,那个时候她研一开学。再一次和好,她开始也有些拘谨。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没那么“矜持”了,又粘着他又喜欢撒娇。

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因为家庭经历的原因,她十分渴望被爱,当然,周缺有时候的冷清也时常让她觉得不安。

她从周缺的身上得到了关爱,就像是一个在沙漠行走的旅人,周缺是她的甘霖,干渴的旅人总是喝不够水,孟照照得到一点,就希望他能给得更多。

那时有个室友毕业就和初恋男友结了婚,孟照照不免羡慕感叹,她虽是随口一说,但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周缺向来很会把握人心,也能看穿人心,孟照照在他眼前纯粹是白纸一张,他很快就明白,这是孟照照在试探他。

那次他看着她的眼睛,近乎冷淡的直言说:“孟照照,我之前说了我是不婚主义,看来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

孟照照被他的表现搞的又窘迫又难堪。

她向往家庭,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是他游戏人间,故作高深的随口一说。

当然,那个时候他们刚有过亲密接触,她自然认为情人爱浓,并且有些生气他为什么不能为了她放弃这什么看起来就不正经的不婚主义。

周缺是真的动了火气,讥诮道:“我不是浪子,也不需要回头。倘若你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走。不过,我认为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不会结婚,对吗?”

是,他很早说过,但爱一个人,却不肯进入婚姻,这是真的爱吗?

她思考这个问题,心里沉甸甸的乱成一团。

这次吵架之后,他们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这段时间,她冷静下来,认真去查了不婚主义的理念,深入了解了这拨人的想法。

她发现这些人也有自己的伴侣,并且很多终生到老,他们只是恐惧婚姻,不愿意被形式牵绊住。

当你了解了一件事情,就不会妄加评论。她开始纠结自责,周缺说的对,他一开始就说了自己是不婚主义,并且那个时候孟照照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甚至还大言不惭自己也是。

现在她翻脸要他改变,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是个骗子。这场争吵没有必要,反而是她不重视他的想法。

认识到这一点,孟照照十分愧疚,又有点不好意思,她主动去道歉,说了这段时间她对不婚主义的了解,以及她不该不尊重他的意志。

然而,和好后再柔情蜜意,这场争吵依旧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就在这年的中秋,周奶奶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她,要周缺带她回家吃饭。

周缺知道这事之后,脸色相当难看,孟照照解释自己并不认识周奶奶,也没有通过别的渠道让周奶奶知道了自己这个人的存在。

辩解之余,自然也有委屈丛生,她是他的女朋友,外婆也知道他的存在,但为什么她就不能被他的家人知道,而这和不婚主义又是一点关系也无。

周缺问她为什么去上周那个在分馆的讲座,而她那一天是有课的。

孟照照不明所以,之后才知道,那个讲座就是周奶奶主讲,她还举手回答了问题,讲座结束之后,她忍不住又问了这位知识深厚的教授几个问题。

那时或许是手机屏幕亮了,她的壁纸是偷拍周缺,大概因为这,被认了出来。

她解释说这是凑巧,但周缺天生就是商人个性,生意场上诡谲狡诈,暗计频出,自然不怎么信她。

孟照照又气又委屈,他便说:“既然这样,你打电话回绝奶奶,我就信你。”

情人间吵架时,大多都是气话,周缺很少说气话,他总是冷淡讥诮,但是总能把孟照照说到哑口无言,孟照照大部分的情感观念反而不是从父母身上得到的,而是被周缺教会的。

孟照照被这句话也说到哑口无言,长辈邀请,她推辞,周家人对她会是什么印象。

她喜欢他,自然也希望他的家人能喜欢她,这无关结婚,更没有逼迫他的意思。

但这丝犹豫被他看在眼中,他没有给她申辩的机会。转身离开,中秋节那晚,他带着她回到了周家。

张蕴之很喜欢她,周缺在他们面前只是笑,但背地里,每次她去周家前后几天,他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孟照照没办法为自己辩白,就像没办法搞懂他的心,没有这件事之前,他们也总是若即若离,好的时候,她以为他的爱有十分,这把火一下子烧尽后,他愿意时,便来添一把柴,有的时候他忘了,她只能独自一人思考怎么了,为什么。

她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着,但精神已然疲惫。可能是十二点,可能是一点多,星星发着最清澈的光,他终于结束工作。

她听见声音,没有看见人。过了一会,身侧微下陷,她有些绞痛的小腹被覆盖上一个温暖的热源。

是他的手掌。

孟照照模糊之中。转过身抱住他。脸颊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在这样疲倦的昏睡时刻,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可能是痛的,可能仅仅是一滴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