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遮阳伞下,看着驶入工地的挖掘机,厉泉的脸色很难看。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只是一个工地项目部的人,居然敢将手伸进到公司的项目中,大肆为自己捞取好处。
挖掘机、拉土车、工人,乃至是材料商,必须要人人上供,才有资格参与房地产建设项目。
见过贪吃贪喝贪拿的人,饕餮一般的人,厉泉也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惊动项目部分部的人,厉泉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开工两天的工地。
赶上工人们开饭,厉泉加入到工人们吃饭大军中,花了10元吃了一顿饭。
随意和工人们聊天,说出他想要提供水泥的想法,被工人们一顿讽刺。
地方保护主义没有山头,而工地的所有项目必须经过刘总的点头。
刘总承包了项目所有原料供应,水泥、沙子、钢筋等等,他想要提供水泥,无疑是痴人说梦。
资料上看到的信息片面,到了工地才知道刘总的厉害,不是厉害,而是从上到下的垄断。
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就算刘总是当地的一片天,也无法遮挡住所有阳光。
刘总背后有人,这个人还是政府的人,只有官商联合在一起,才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垄断房地产项目所有原材料供应。
开工3个月,地基已经开始浇筑,建筑基石已经进入到建设之中。
北新是受邀到台城投资房地产,项目也是政府牵头,北新负责投资建设。
有人将北新当做吸血蚂蟥,利用北新吸血,这是厉泉绝对不能忍受的。
不在工地上待下去,厉泉回到车里,冷脸对着司机说道。“带我去区政府。”
司机启动车子,驶向区政府。
熟悉台城大大小小的路,知道区政府的位置。
而司机熟悉台城的路,也是因为提前知道厉泉有可能会来台城,提前到台城熟悉路况,将厉泉可能要去地方的路况熟悉一遍。
脑海里有地图,巴掌大的小城市,每一条路都在他的脑袋里。
快速来到区政府,车辆在区政府门前被拦下。
戴着老花镜的大爷放下报纸,打量着宝马车,大声问道。“找谁?”
司机摇下车窗,对着大爷客气说道。“大爷您好,我们到区政府找区委书记,提前预约了,你可以和黄秘书电话联系。”
大爷扶了扶眼镜,他不相信司机说的话。
有太多说预约的人打着预约的幌子混进政府,而白天到区政府的人,大多是没有真正想要办事的人。
正经人不会白天到政府办事,不正经的人才会想着白天办事。
司机不懂规矩,大爷不能放司机进去。
宝马车不是高等车,没有进政府门的权利,而他作为值班人,有权利不让任何一辆可疑的车辆进去。
“书记去市里开会,不在办公室,明天再来吧。”
司机疑惑看着大爷,他的消息是书记在办公室,两个消息哪一个是对的。
厉泉听到大爷的话,拿出手机拨打黄秘书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黄秘书没有接电话。
脸色微微一变,厉泉看着进不去的门,知道他今天见不到书记。
冷哼一声,厉泉说道。“退回去,停在路边。”
听到厉泉的命令,司机笑着说道。“谢谢您大爷,书记不在,我们明天再过来。”
宝马车缓缓倒车,停在马路边。
厉泉脸色阴沉,被黄秘书拒接电话,他在等黄秘书给他回电话。
不排除黄秘书有事的可能,但黄秘书看到他的未接电话,一定会主动给他回电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车辆进进出出,迟迟没有等到电话。
睁开眼睛,看一眼拨打电话时间,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
轻声一笑,厉泉说道。“看来是有人架起了火,想要烤一烤我,有意思,真有意思。”
“前后嘴脸变得比变脸好看多了,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沉默一会,厉泉认为不能被动的受制于人,尤其是北新的名誉,绝对不能因为他的决定受损。
名誉不是钱,损失钱可以赚回来,名誉的损失不是钱可以挽回。
人心纷乱,失去信任的名誉,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真的因为一个项目导致北新名誉受损,厉泉不会原谅他自己。
主动上门打不开门,就让不开门的人主动开他的门。
他没有打开的门,想要打开他的门,也要费一番手脚,不会轻轻松松的打开他的门。
拨通副总电话,厉泉说道。“台城的房地产项目质量有问题,让项目部让工程停下来,什么时候开工等我通知,没有我的通知,不要开工。”
挂掉电话,厉泉说道。“送我回魔都。”
司机没有回应厉泉,启动车子驶向高速入口。
看着快速倒退的风景,厉泉心中冰冷一片。
无端陷入到争端中,不知不觉中成为别人的棋子和刀子,没有几个人是开心的。
棋子占气可以,刀子不是那么好用,杀人也伤手。
顾乡站在窗前,眺望路边的宝马车离开。
黄秘书站在一边,他已经站了一个半小时,腿部酸酸的。
心中盼望早一点结束,但书记还在站着,他不敢有半点怨言。
厉泉的电话来的不突然,早就得到顾乡提醒,厉泉打电话一定要告诉他,由他来决定接不接。
北新是他亲自邀请到台城投资房地产,他没有道理将厉泉拒之门外。
而刘总的垄断操作是他无法阻止的,必须借助厉泉的刀,将刘总一刀砍掉。
刘总背后站着刘三闻,刘三闻作为台城本地的地头蛇。
刘三闻在台城为官23年,从一名工人成为台城区长,上上下下太多人依附着刘三闻。
北新被刘总当做敛财的工具,他反对也是一票,不能将他的意志通过常委会。
“厉泉走了,两个小时以后给他回电话,说我们在开会,会议刚刚结束。”
听到顾乡说的话,黄秘书说道。“好的,书记。”
转身坐在椅子上,顾乡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烟自顾点上。
轻轻吐出一口烟,顾乡说道。“得罪了一个人啊,不知道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厉泉反应很快,昨天接到举报材料,今天就到工地,看来材料戳中他软肋。”
“听说他和北新幕后的老板私人关系很好,是因为私人关系成为北新枣城分公司的经理,他最看重的是稳定。”
“现在有人破坏北新名誉,这是戳中他的七寸,厉泉肯定会重手出击,哪怕是叫停项目。”
黄秘书附和道。“我调查北新幕后老板,幕后老板很神秘,调查不到具体人。”
“北新一直是稳扎稳打,看的出幕后老板的性格,而厉泉作为北新分公司负责人,也会继承稳扎稳打的基调。”
“杀鸡取卵的事不会做,不会让刘总胡作非为,坏了他的名声。”
轻笑一声,顾乡不确定厉泉会如何做,是否会按照他的预计做事。
没有接听电话说明他的难堪,厉泉不是傻子,能够看出他的意图,是否配合他唱戏,取决于厉泉的决定。
维护名誉的方式有很多,他的选择是其中一条路,不是唯一的路。
厉泉选择走另外的路,甚至是避开他,将他架在火上烤,也是有可能。
打量着顾乡神情,黄秘书看出顾乡的忧虑。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厉泉会如何选择,这是他们无法把握的事。
不确定变成确定,黄秘书决定瞒着顾乡私下去找厉泉一趟,将事情和盘托出。
“书记,我认为厉泉的选择不多,而我们为他制定的解决方案是最好的方式,也是他的最优解。”
“阳谋就是阳谋,不管他是否愿意,都不得不按照最优解解决问题。”
大眼一瞧黄秘书,顾乡吸一口烟,没有回应。
黄秘书说出他的心声,最优解是最优解,可谁又能规定最优解一定会被选择。
北新在台城投资不多,因质量问题撤资也不是不可以。
公司亏损很正常,没有任何公司不会出现项目亏损的坏账。
厉泉和幕后老板关系决定厉泉的底气,喝一顿酒说出他被人耍了的事实,难堪的就会是台城,是他这位招商引资的书记。
掐灭烟头,顾乡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听天意做事。”
黄秘书为顾乡倒一杯水,脚步轻轻离开顾乡办公室。
打量着走廊没有人,黄秘书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在厕所隔间里揉着酸酸的小腿肚子。
顾乡的困境是他的困境,他必须竭尽全力帮助顾乡度过难关。
秘书和书记的关系微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以分割。
揉完小腿肚子,黄秘书离开厕所。
顾乡说两个小时以后给厉泉回电话,他就要掐着时间回电话。
回到办公室,没有搭理其他人,看着手机时间倒数时间。
周末双休,他有两天时间休息,是否要去找厉泉谈一谈。
厉泉或许不会理解,但知道真相,不需要再去风里雾里探寻真相,他能够更快做决定。
犹豫着倒数时间,黄秘书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是最优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