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张记的酒醒的差不多。
看着灰尘遍布的房子,张记拿起抹布开始打扫房间。
家务一直是一件出力不出活的事,忙活三个小时,里里外外将房间打扫一遍,也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变化。
看着没有灰尘的房间,房子有一点家的感觉。
舒服的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张记开始查询名贵手表。
穷玩车富玩表,张记也想知道一款价格昂贵的手表究竟有多昂贵。
一个一个视频看过去,张记发现世界真的很大,有很多未知的领域需要他去探索。
一块手表,可以售价几亿人民币。
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张记不了解手表代表的意义,更不理解一块价格上亿的手表戴在手上的感觉。
“五百万美金大爆炸”的手表,居然被明星买下当做送人的礼物。
张记很感慨,这真是有钱人之间的游戏,需要多有钱才能对五百万美金花钱如流水。
关掉视频,张记打开2009年白皮书和蓝皮书电子书,想要了解国家的蓝图规划。
没有兴趣去看新闻联播,看一看蓝皮书和白皮书也不错。
还有2008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每一行文字里都包含着巨大的信息能量。
只要能够解密蕴藏在文字下的信息,就能成为先知者,提前布局发展行业。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张记的思路。
知道他房子的人不多,能够主动上门的人更少。
揣着好奇心,张记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陌生女人。
女人很漂亮,微卷的头发披肩,五官端正,尤其是修长的脖子,让张记情不自禁想到醒酒的醒酒器。
“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女人笑着自我介绍道。“如果你是17楼的房主,我就没有敲错门。”
张记皱着眉头,对女人说的17楼的房主有些迷糊,什么是17楼的房主,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女人见张记模糊的表情,也不确定她是否敲错门,再次看一眼门牌号,女人说道。“我租了你17楼房子,这次过来是和你谈一谈房租的问题。”
张记恍然,想起来他将17楼的房子出租,而且租给两位美女。
“不好意思,我把这事忘了,请进请进。”
女人走进房子,打量着张记住的房子,两个房子对比,张记的房子要比她住的房子更加宽敞。
张记给女人倒一杯水,说道。“我经常不在魔都,出差比较多。你是想退房还是想续租?”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穆雨,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房子的事。”
张记点点头,问道。“房子有什么问题嘛?”
穆雨说道。“我们签了半年合同,年底就到期。我想问一下你的房子还出租吗?”
张记说道。“出租,当然出租。我一个人也住不了两套房子。”
穆雨松一口气,说道。“我有一个女同事也想租房子,我和她商量一下,我们两人想合租你的房子,租一年。”
张记赞同道。“可以,这个没问题。”
穆雨试探问道。“价格方面?”
张记摆摆手说道。“还是按照今年的价格,你放心,我不会胡乱涨房租。当然,你们也不能随意带人过来住,或者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穆雨笑着说道。“请你放心,我们会遵守合同条款,绝对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张记看了看时间,说道。“穆雨小姐,初七我从老家回来,初八或者初九,我带着合同去找你们。”
穆雨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房东休息。”
送走穆雨,张记接着研究蓝皮书,一行一行文字的过,仔细咀嚼文字隐藏的意思。
突然电话响起,看到是冯军的电话,张记按下接听键。
“张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们的工资都到账了,第二件事我买不到你回家的车票。”
“抢不到吗?这么棘手。”
“你是不知道火车站里有多少人,我真拍一张照片发给你看看。黄牛票我不敢买,要是买假了,还不如不买。”
“好吧,我坐大巴回家。”
“不用,我们几人商量一下,按照老家的顺序,我们开车回家。两辆车放在魔都也不合适,先把你送回家,家最远的两人开车回家。初七再去枣城接你。”
“这也行,早点休息。”
“挂了。”
挂掉电话,张记也没有研究资料的心思,索性关上电脑。
年前所有事情告一段落,距离春节还有三天时间,突然间买不到回家的车票。
虽然有车可以回家,张记还是感到一阵烦躁。
举目无亲的魔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联系,张记突然间发现,所谓的边缘人,不只是没有房子,即使有了房子,没有成家,没有融入到生活中,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他依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一个边缘人能做的太少,此时此刻,张记能做的更少,甚至是没有事情可以做。
酒吧买醉,还是街头游荡,对张记没有一丝吸引力。
“热闹繁华之境一过辄身凄凉,清真冷淡之为历久愈有意味。”
没经历太多热闹繁华,却经历很多清真冷淡。
十一岁的时候,父母开始外出打工,冷淡一直陪伴张记左右。
那时候还有饥饿,始终不离不弃的和冷淡一左一右,永不缺位,永不掉队。
而在这一刻,饥饿缺席,冷淡却还在。
四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房间,只有一个独身男人占用。
人需要多大的空间才能存活,才能在这个冷淡的世界里栖身。
如果死了,在农村需要三尺土地埋身,在城市里就要看骨灰盒的大小。
人只要喘气,就需要一个空间存活,这个空间的大小因人而异,有的人大一些,有的人小一些。
有人住着几百平方的三层别墅,也有人一家人挤在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里。
张记不羡慕别墅,也不羡慕小房子,他羡慕那些一个个温暖的家。
十一岁开始,他就很少体会到家的温暖。
父母的缺失让他一直没有安全感,也没有体会到父母嘘寒问暖的感觉。
张记很喜欢去刘彭家,因为刘澎一家四口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母的拌嘴,有兄妹的争吵,有母亲对儿子女儿的关心,有父亲对儿子女儿的训斥。
这些本应在少年时期享受的,张记统统没有。
他只有一个人在学校上课下课,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给自己买不合适的衣服还不敢讲价,一个人发烧躺在宿舍里发呆。
一个人贯穿了青春期的七年,哪怕是到了今天,张记依然穿着不合体的衣服。
此时此刻,张记还是一个人呆着,在这个一家人住着的房子里,一个人呆着。
一个人走过了所有路程,也不会在去奢求任何人的帮助。
一个人可以穿过黑暗,一个人可以到达黎明。
一个人打了一场战斗,兵荒马乱,没有胜负的来到人生另一个转折口。
身体有点发冷,像是被领头人绑住手脚丢在地上的冷,浸入骨子里的冷。
张记起身,来到空调面前,将暖气开到26度,感受着房间里的温暖,身体才有一点点温度。
窗外是魔都的夜色,灯火依旧辉煌,车水马龙的汽车堵在路上。
远处还有财大的校园灯光,张记还认得这灯光的石碑。
电话铃声响起,张记没有接,什么电话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电话铃声不停的响,在响第三遍的时候,张记转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机。
“张记,我想问你,你知道不知道约女孩子逛街的意义?”
张记看到杜悦的名字,就知道她还在生气,虽然不知道杜悦为什么生气。
听着话筒里的抱怨声,张记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是突然之间身边多了一个陪伴的人,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逛街能有什么意义?我请你吃饭了。”
杜悦躺在床上气的胸口疼,想象着张记理所当然的表情,就想一拳打在他理所当然的脸上。
“你是吃米饭长大的吗?”
张记说道。“不是啊,我是吃面食长大的,面条比较多。你到底几个意思?大街上甩我就走了,现在又打电话说我。”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你,有话能不能直接和我说清楚。不要然来绕去让我猜,我猜不透。”
杜悦坐起来,眼睛盯着窗外,看着外面绽放的烟花,一字一顿说道。“男女朋友才会一起逛街。”
这一次轮到张记不说话,杜悦的话一下子击中张记心脏。
过了一会,杜悦听见张记的声音。“你的意思我们是男女朋友?”
杜悦一惊,没有想到张记会说这句话,男女朋友岂是这么容易确定。
逛一次街,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对于张记,杜悦很难说清她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谁会对一个土头土脸的小子动心。
两人最密切的接触是元旦晚会歌曲的事,一语道破他“南北东西”的身份,然后争取到歌曲的演唱权。
后来演唱权被别人抢走,兜兜转转又回到她手里。
杜悦问古蔺是不是他找了校长,古蔺笑着说,他真希望这件事是他做的。
最后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张记,虽然杜悦不知道张记是如何做到的。
元旦晚会时,张记没有参加,也没有去看。
本想请张记吃饭,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
接到张记电话时,杜悦很开心,也就答应张记的逛街邀请。
逛街时才发现,张记约她逛街只是为了和盛楠、谈笑偶遇,这让杜悦很生气。
回到家里,想到张记呆头呆脑的样子,杜悦就越生气,气不过给张记打电话,居然被他问住。
“你说是就是吧。”
张记“哦”一声,说道。“男女朋友啊,要不我们明天去逛街。”
杜悦仅仅想了一下,拒绝道。“年后再说。”
张记看着窗外在空中绽放的眼花,突然间感觉到烟花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