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吃醋

说着,楚漓不由分说,钻进车里就一把抓着沈明月的手腕,跟抓奸似的,硬生生将她从车里拖了出来,扔回?了自己马车上,动作极其粗鲁。

“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明月简直莫名?其妙,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得跟着他换了个马车。

这楚漓根本就没把慧王秦扶游放在眼里,将沈明月拉上自己马车之后?,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只留秦扶游在后?头远远看着离去的马车,摇头失笑:不是说受伤不方便下车么?看模样挺利索的啊。

骆英焦头烂额的,在后?头与?秦扶游赔了半天不是,这才骑着马追了上来。

“你放开?我,疼!”车内,沈明月都被扔上来好半晌了,旁边楚漓的五指还死死扣着他的手腕,而且脸色很是阴沉,眼神?像是吃了□□一样。

楚漓撇沈明月一眼,将她的手腕扔了出去,道:“你是不是随便什么小恩小惠都恨不得以身相许?”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一会儿。

刚刚还心情畅快,又被楚漓拉进了冰窖里,沈明月愈发头疼:“我要向你报恩你不肯接受,我向别?人答谢你又要多管闲事,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早晨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去!”楚漓说过的,沈明月完全没听进去,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让我别?去我就别?去?”

气?冲冲的说完,沈明月脑子里却心下灵光一闪,等等,楚漓会不会是因为看见她与?秦扶游一起出去游玩,因此?醋坛子打翻了,才会如此?怪异?

想到这里,一点不快瞬间消失殆尽,化作不尽喜悦,沈明月窃笑了一声,美滋滋的,歪着脑袋看向楚漓,连手腕上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阿漓表哥,难不成你是在吃醋?”沈明月此?时眼波清澈,唇角含笑,看着身旁的楚漓,光线暗淡,只能隐约看清他的侧脸。

楚漓被问起这个,眉头便微微蹙起,一时间还没有回?应。

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了,沈明月心下是又惊又喜,又抓着他的袖子逼问:“所以说,阿漓表哥也看上我了,只是害臊不肯说?”

楚漓不屑的冷嘁一声:“怎么可能?”只是……不想她这么来者不拒,什么人都敢交往,特别?是秦扶游就不是什么善茬。

“那?你说,你吃什么醋?”

楚漓当然不会承认,冷冷道:“我作为兄长,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那?慧王生性?风流,府上妻妾成群,你与?他如此?亲近不妥,莫要让人笑话。”

又是作为兄长,沈明月傻笑:“不管你说什么借口我都不信,你就是吃醋!我都闻到一股子酸味儿了!”

自言自语完,沈明月痴痴一笑,一头扑到楚漓身上,闭着眼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埋进他胸前?,死死抱住,一想到他正在吃醋,很是激动就是了。

可能又是因为身上的伤吧,被沈明月抱住腰身之后?,楚漓立即皱起了眉,疼得冷汗直流,却,却是不忍将她推出去,只得咬牙忍痛。

“阿漓表哥,我好喜欢你呢……”沈明月喃喃轻语,声线娇柔。

车轮滚滚发出杂音,可她的声音却极为特别?,直流进了楚漓的心坎里。

沈明月噘着嘴,随即撒起娇来:“你就跟我好吧?”

楚漓想了想,不禁好奇询问:“你所指的,到底是如何好?”

沈明月琢磨一番,认真凝视着他,回?答:“当然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漓道:“我先问你一些事。”

“嗯嗯。”沈明月连忙点点头。

楚漓问:“你喜欢我什么?”

沈明月咬了咬唇,老?实道:“你长得好看,还对我有救命之恩……”闻起来也很好闻。

当然,这些理由都仅限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后?来,这阵子相处之下,沈明月心里的情愫渐渐加深,也就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了,只是越来越喜欢,就是想跟他好,每天都想见他,有时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有时也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心动不已,无法自拔,而且不管他嘴上怎么嫌弃,她都不放在心上。

可能,他总是能拨动她的心弦,让她又爱又恨吧?

呵呵,只是因为好看啊,楚漓又追问:“秦扶游也救了你,他也长得好看,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当然不是!他长得又没你好看。”沈明月对秦扶游没有什么感觉,单纯是认为他是楚漓的朋友。

楚漓对这个回?答都要气?死了,敢情她看上谁就是看脸?谁脸好看喜欢谁?

他垂眸颔首,看着怀中女子,沉吟许久方才启口,又问:“那?你外头有几个相好的男子?”

听了这话,沈明月自然立马拉下了脸,从他怀中退出来,皱眉反问:“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么?”

说他对秦扶游也要报恩,又说她外头有很多男子,简直把她想成了花花肠子……

为什么又生气?了,明明刚才还很开?心的,却只因为楚漓的一句话就深受打击,原来或悲或喜,都是被他的一句话所左右的吗?

沈明月简直受了莫大的冤屈,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冷笑,反问:“你觉得我有几个?十个怎么样?”

“秦扶游,周静安,什么江应寒,还有哪个?淮阳的?”楚漓咄咄逼人的追问,谁让她这么桃花泛滥,一身媚骨天成也就罢了,自己还擅长沾花惹草,处处留情,应该以前?就许多追慕者了吧,仔细数一数说不定真能数出十个来。

沈明月被他说得恼羞成怒,瞪圆眼睛,争辩道:“秦扶游那?是因为答谢他,而且就第一回?……周静安就不用?说了,我和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人家现在是我师叔了!还有,你怎么能把那?个纯属捣乱的江应寒也算上?”

楚漓在心下正琢磨:最?不能不算上的就是江应寒,以前?名?字都没听过,也不知是何时勾搭上的,都直接上门提亲了,这些烂桃花全都记账上。

沈明月一通解释,却看楚漓闷着声不作答,真是愈发气?恼,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心心念念都是你,你却那?般看我,真是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气?死我了……”大蠢货!

随后?沈明月转身就掀开?车帘,伸出过脑袋往外喊,“停车,我要自己回?去!不想跟你坐在一起。”

楚漓都没开?口,车夫哪里敢停,还是继续往前?驾着。

沈明月眼神?恨恨,威胁道:“若是不停,我跳下去了!”

车夫跟个木头似的不理人,沈明月气?不过,果真就钻出车外,闭着眼睛,迎着风声,一头跳下了马车。

她还真敢跳?

楚漓还以为她威胁着玩的,见她当真跳车,都没来得及拉住,赶忙出来:“叫你停车聋了么?”

看见沈明月真敢跳车,车夫也吓得立马拉住缰绳,却心下委屈。

车没停稳,楚漓就已经不顾伤势一跃而下,沿着马车后?方寻找。这边骆英见状,也赶紧下马提着灯笼跟了过来,照亮了一小片的范围。

就见黑暗中,沈明月倒在不远处地上,因为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浑身沾上了杂草落叶,模样狼狈,不知情况如何。

楚漓大步过去,蹲跪在地,就一把将地上女子的脑袋揽入怀中,见她紧闭着眼,毫无反应,便捧着她脸蛋就是一阵摇晃,看她额头上撞伤了一块,想着她莫不是撞了头晕死了吧。

却见沈明月突然嘴角勾起,诡异一笑,伸出手勾起楚漓的脖子,凑上去就是个吻落在他脸上,闭着眼睛瞎亲的,也不知亲到了哪里,随后?仰头哈哈大笑:“阿漓表哥,我没事呢,吓到你了?”

楚漓才知她跳车是真,撞了脑袋也是真,不过昏迷却是假装的。

毕竟沈明月都抓到弱点了,苦肉计对楚漓来说一用?一个准!所以跳车啊再假装昏迷什么的,全在计划之中。

楚漓咬了咬牙,微怒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马车这么快,跳下来摔断了腿怎么办?”

沈明月心下暗喜,却皱起眉,哭丧着脸道:“你这么一说,我腿还真没知觉,该不会摔断了吧?”

“疼么?”楚漓朝着沈明月身下瞧了一眼,血迹是没有,可保不齐里头有什么损伤。

沈明月总算憋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是花枝乱颤的,得意说道:“骗你的,我腿好好的呢,你这么紧张作甚?”

楚漓看她两条腿跟鱼尾似的甩来甩去的动,才知果然被骗了,抽了抽嘴角,要把她从怀中推出去。

沈明月刚才跳下车确实一阵天旋地转,滚出好远,额头撞到了地面岩石怕是起了一个包,可此?时已经稍缓过来,精力十足的。

她蹭的一下坐起身,又一头扎进楚漓怀里,紧紧相拥,咬着他的耳垂轻声说道:“阿漓表哥,我心里没有别?的男子,只喜欢你一人。”

就她来的这一套,楚漓哪里禁受得住,原本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高大围墙,顷刻间崩塌,整个身心软成了一滩水,在那?温柔乡里动弹不得,只能抬起手勾住她的腰身,觉得怀中娇媚女子温软如玉,柔若无骨。

一旁的骆英虽然心里挺乐的,可实在不好意思看他们卿卿我我,扭头转身背对着。

这样四周阴森森的树林子一扫,他第一时间就发现远处有些诡异动静,屏息凝神?,才看清是一群黑衣人正在飞速靠近。

“世子,世子,留着回?去再亲热吧,他们来了!”

虽说吧,骆英真的非常不情愿打断世子和表姑娘来之不易的亲热时间,可是,这林子里一群黑衣人来者不善,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怕不留心让表姑娘受了伤,世子还不得心疼死。

骆英扫视一眼四面八方正围拢上来黑衣人,粗略的点了一下,二三十号是有的,便是热血沸腾的挽起了袖子,拔出了腰上一禀长剑:“看来是准备下死手啊,比上次的人至少多了一倍。”

这上次,指的就是两个月之前?,楚漓南下办完事,就在回?程之时遇上了一群黑衣人伏击,还给楚漓留下了伤至今也没痊愈,也正是那?次,摆脱了刺客之后?,楚漓正就遇上了溺水的沈明月,顺手将她救起……

转眼就已经几个月过去,这帮人,终于又动手了。

沈明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环视一眼树林四周,许久才看清来了黑衣刺客。

不过眨眼,那?群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各自举着刀围攻上来,杀意已决,直朝着楚漓去了。

“世子,你带表姑娘先走!”

骆英挡住楚漓身前?的刺客,便是刀光剑影,与?他们缠斗起来,那?位方才驾车的车夫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提来一把大刀,和骆英并肩作战。

沈明月这才知道,此?刻他们已被黑衣人刺客围得水泄不通,身处险境,惊诧时候,楚漓已经将她自地上横抱而起,一个箭步,后?撤离去,片刻后?将她送回?了马车之内,叮嘱道:“躲好,别?出来。”

随后?抄起家伙,就要出去抵挡刺客,沈明月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担忧的询问:“我们会死么?”

楚漓轻蔑的一笑:“要是任谁都能杀得死我,我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说完拉下帘子,他跳下马车,随着外头一阵阵刀剑相交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夹杂着些许惨叫的声音,听得人是心惊肉跳。

沈明月不敢出去拖累他们,只能怯生生的躲在马车里头,掀开?窗帘偷偷朝外头观望,就见楚漓正与?一个带着黑色面巾领头的黑衣人单打独斗,那?身形快如闪电,刀法行云流水,纠缠打斗,难分胜负。

原本单靠他们势单力薄,肯定是应付不了这么多武艺高超身手了得的精锐刺客,可就在应付不暇的关键时刻,恰有安定侯手下亲信将领带着二百援军快马赶到,来势汹汹,将这些刺客擒的擒,杀的杀,不过转眼,只有领头之人负伤逃走了。

沈明月眼见外头平息下来,这才跳下马车,急急忙忙跑到楚漓身边,上下打量一眼,见他身上竟有血迹,立马就担忧得眼泪汪汪:“阿漓表哥你又受伤了?让我瞧瞧。”

楚漓收了刀锋,冷冷一勾唇,道:“是他的血。”

知道不是楚漓受伤,沈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骆英也跑了上来,道:“既然他受了伤,应该跑不远,让属下带人去将其擒回?!”

“嗯。”楚漓点头应允,骆英便立即带上一列官兵,追着黑衣人头子的血迹方向去了。

而这边,楚漓也上前?,向前?来增援的将领抱拳行了一礼,道:“还要多谢方叔及时赶到。”

那?姓方的将领人高马大,捋了一把络腮胡,畅快一笑,道:“下次世子可别?再拿自身做诱饵了,如此?以身涉险,若是在下晚来一步,你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好向侯爷交代。”

楚漓只道:“无碍,还劳烦方叔把这些余党押回?去拷问。”

“先让在下护送世子回?府吧。”

楚漓点头答应,就拉着沈明月回?到马车上,由一行官兵护送着,浩浩荡荡往安定侯府返回?。

待所有人离去,一切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只是月光洒下,可见满地血迹斑斑,清风一吹,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回?程的马车内,沈明月已经猜到了,今晚的引蛇出洞的计划其实是楚漓自己策划的,此?刻才有间歇询问:“阿漓表哥,有人要刺杀你么?”

楚漓目光凛冽,故作高深的道:“马上就会真相大白。”

沈明月虽然满腹疑惑,不过看楚漓在极为认真的思考事情,就没敢多说话打扰他。

回?府之后?,才迈入大门,骆英就架着个受伤的黑衣刺客上来,让其跪在地上,禀报道:“世子,抓到了,就是他。”

楚漓上前?,抬手将他脸上的面巾一把扯去,立即就认出了此?人。

凤眼微眯,若有所思。

骆英看了此?人面貌,也立即认了出来,诧异道:“世子猜得果然不错,此?人名?为王武,正是二公子的心腹!”

沈明月也在一旁,瞅了一眼那?刺客,惊讶问道:“这么说,是二表哥想刺杀你?”

那?王武大声辩解道:“此?事与?公子无关,全是我自作主张,如今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骆英失笑:“哦?那?你倒说说,为何非杀世子不可?”

王武目光心冷,轻哼一声,恨恨咬牙道:“没有理由,看他不顺眼!”

“……”沈明月表示,这个理由她服!

骆英道:“既然是二公子的人,那?怎么说也应该请二公子给个交代吧?”

楚漓微微颔首,也道:“既然如此?,我们该去拜访二弟才是。”

随后?,骆英拽着王武的衣裳,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众人一路跟随着楚漓,气?势汹汹闯入了楚洐所住的院子,那?架势一看就来者不善。

主屋房门大敞而开?,屋内灯光明亮,楚洐似乎早有准备,此?刻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平静如水,看着带头进来的楚漓,含笑道:“大哥这么晚过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有失远迎。”

楚漓进屋肃然而立,有条不紊的说道:“此?番过来实属突然,就是想问问,你手下的王武可在么?”

楚洐脸色微变,大概猜出个究竟,却轻声回?答:“我已经半日?没见过他了,不知大哥找他有何要事,我可代为转达。”

楚漓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轻笑一声,道:“其实,今日?我在回?来路上遇上刺客,身陷重围,侥幸才擒得匪首,二弟可猜猜此?人是谁么?”

虽然楚漓说得委婉,可楚洐已是垂下眼帘,若有所想,呼吸紊乱,没有作出应答。

楚漓招了招手,外头骆英就押着受伤血流不止的王武走了进来,为防止自残或是吵闹还被塞住了嘴。

屋内情势紧迫,楚洐见了王武被押进来,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色微微发青,冷笑道:“大哥的意思,王武就是我派去刺杀你的么?”

一旁骆英轻笑出声,挑衅道:“二公子,王武已经全都招了,便是受了二公子的指使才几次三番派人对世子不利,如今当场被擒,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此?事已经传到侯爷那?里,想必侯爷不过几时便会过来主持公道,二公子不如早些全盘托出,到时说不定世子还会为你求求情。”

王武一听分明是骆英胡邹,因为被堵住嘴无法辩解,只得发出“唔唔”声音,瞪大双眼,眼睛内满布血丝,朝着楚洐一个劲摇头晃脑,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

楚洐会意过来,当然就是死不承认,只说道:“虽不知王武对大哥有何深仇大恨,可此?番作为确是以下犯上,罪大恶极,还请大哥将其交给我来处置,定不轻饶,还大哥一个交代。”

楚漓面色阴沉,并未说话,又是骆英出面替他说道:“二公子推卸责任的本事倒是可以,三言两语就说得此?事与?你毫无关联了么?卑职早就查过了,两个月前?世子南下办事,也正是这个王武带人埋伏世子,至其受伤……当时王武离开?二公子身边这么多日?,二公子一点没有察觉么?我可是知道,二公子与?王武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这就怪了。”

楚洐有的是借口:“当时他说母亲身体抱恙告假回?家探亲,我还能留他不成?”

楚漓听到这里,对楚洐愈发失望了,说道:“看来,二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骆英,将证据拿给他看。”

“是。”骆英应了一声,随后?让人从外头拿进来一些密函,正是刚刚才在王武屋中翻出来的,还新鲜出炉,其中有一封,便是两个月前?相隔两地时候,楚洐下令刺杀楚漓的证据。

楚漓质问:“铁证如山,不知二弟还有何可以辩解的?”

楚洐此?刻已然面露惧色,额上冒汗,微微后?退,嘴唇颤抖,总算是无言以对了。

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中间跪着的王武突然白眼一翻,咚的一声倒了下地。

方才争辩起来看似无情,可见了王武浑身是血悲惨倒地的样子,楚洐还是为之动容,连忙两步跑上去,蹲下身将王武扶住,把他嘴里堵住的布拿掉,关切询问:“王武,你怎么样?快,叫大夫!”

王武半闭着眼,昏昏沉沉,已经没了反应,正是受伤的一路上失血过多所致,情况堪忧。

“我来吧,快让人去我屋里取药箱来……”沈明月看那?情形,王武快撑不下去了,连忙自后?面跑了出来,主动请缨道,让人去拿药箱,是因为药箱里头有墨玉拿的给楚漓治伤的药膏,正好能用?得上。

楚漓这才发现沈明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因此?蹙眉:不是让她先回?去么?

“出去!”沈明月才刚踏进屋内,就被楚漓脸色难看的厉喝一声。

沈明月虽然吓了一跳,可指了指地上生命垂危的王武,道:“现在去找大夫也来不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楚洐看王武伤势危急,也苦苦哀求:“大哥,此?事都是我的错,王武只是听令行事,若是能让大夫给王武治伤,我什么都全盘交代,还请大哥网开?一面。”

楚漓寻思片刻,也只得应允了让沈明月进来治紧急救治,并且让人将王武抬到了里屋软榻上,派人给沈明月拿来药箱,又让骆英进去给她做帮手。

在外屋,只有楚漓与?楚洐还在相对站立着,二人对峙,如此?一来,楚洐无可辩解,一脸失魂落魄,什么都交代了。

他陷入回?忆,面带忧伤,眼眶通红,哽咽说道:“烟萝已经死了两年,大哥怕是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即使是她的祭日?也不为所动,你可是忘了,害死她的人就是你!”

楚漓沉吟片刻,面不改色道:“是因为她。”

“对,就是因为她!当初就是你提出退婚,让烟萝受奇耻大辱,逼得她万念俱灭,上吊自尽!而你两年以来若无其事,毫不歉疚,连她的祭日?也全不记得,实在是不可原谅!”越说,楚洐愈发情绪激动,胸口起伏得厉害,恨恨的瞪着楚漓,简直咬牙切齿,“所以,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替烟萝讨回?公道,让她在天有灵才好安息。”

楚漓闭上了眼,只承认道:“她的死,我确实难辞其咎。”

外头正在说的话,隐约也传到了里屋沈明月的耳中,她好奇找骆英询问:“骆大哥,你跟了阿漓表哥这么些年,可知道他们在说的是谁?”

虽然,沈明月之前?就打听过楚漓那?个去世未婚妻慕烟萝的事情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询问。

骆英也不隐瞒,直交代道:“就是慕烟萝慕姑娘,是侯爷手下得意干将死后?遗孤,被侯爷收留从小在侯府长大,与?世子和二公子都是青梅竹马的,长得貌若天仙,沉鱼落雁,又才艺精绝,为人亲和,府上人人都喜欢她,早在年少时,慕姑娘便与?世子定下了婚约了,可惜世事多磨……”

根据骆英的话,慕烟萝的死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楚漓随安定侯出征归来,正准备完婚时,楚漓却突然提出退婚的要求,慕烟萝因此?受不住打击,就上吊自尽了……也正是那?时候,有了传闻楚漓去战场受了伤不能人道,所以才会退婚的。

同时,又听外头楚洐有些失控的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退婚,都要怪你,若不是你,烟萝现在还好好活着,所以你就等同于害死烟萝的凶手!”

听到这里,里头的沈明月凭女人的直觉,又猜测:“该不会二公子也喜欢姓慕的姑娘吧?所以把慕姑娘的死都怪罪到阿漓表哥头上,这次想对他不利,就是想为慕姑娘报仇?”

骆英长叹一口气?道:“唉,二公子确实心仪慕姑娘,其实,虽然对外头公布,是说由于世子退婚慕姑娘才自尽,但事实并非如此?,世子只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罢了。”

沈明月不解的问起:“那?慕姑娘到底为何自尽了?”

骆英唉声叹气?的解释:“当时,世子与?慕姑娘已经大婚在即,可是婚前?一天夜里,二公子喝醉了酒,闯入慕姑娘房内想向她表白心意,不料遭到慕姑娘愤然拒绝,就失了理智,当夜二公子就把慕姑娘给玷污了……”

沈明月惊呆:“什么,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骆英道:“慕姑娘乃是忠烈之后?,哪里肯委曲求全,就如此?上吊自尽了。”

沈明月都皱起了眉头,打抱不平:“所以说,害死她的其实是二表哥?根本不是阿漓表哥?”

骆英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二公子确实也对慕姑娘用?情至深,慕姑娘死后?二公子深受打击,一觉醒来选择性?将玷污过慕姑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执意认为是世子退婚所以逼死了慕姑娘,一直就对此?耿耿于怀,与?世子关系也不怎么融洽……没想到此?,他终究还是没有放下那?件事。”

与?此?同时,屋外也正说起此?事,楚漓笔直修长的身姿立在那?里,毫不闪躲的与?楚洐直视,一字一句,质问他道:“你当真不记得烟萝的死因了么?”

楚洐一脸呆滞。

楚漓也只好毫不客气?,厉声道:“是你侮辱了烟萝才导致她上吊自尽,竟为了逃避现实选择忘得一干二净,你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之人!”

楚洐一听哪里承受得了,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脸呆滞,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我,是你!呵呵……是你,我要为烟萝报仇!烟萝……”楚洐被提醒了事实的真相,难以接受,更是不肯承认,双手抓着头发,面貌狰狞,整个人陷入癫狂,而后?一把抓起旁边的长剑,拔剑出鞘,就对着楚漓挥舞过去。

“是你害死的烟萝,我要杀了你!”

楚洐像是红了眼,一招一式,劈头盖脸的挥向楚漓,楚漓身上有伤,且手上并无兵刃,只能侧身灵巧的闪躲,好在楚洐失了心智,剑法乱无章法,根本没有伤到他一根汗毛。

屋里屋外早已布满了护卫,此?刻看见动静,纷纷提刀进屋,护在楚漓身前?,里屋的骆英和沈明月也慌张跑出来围观。

此?刻的楚洐与?先前?大相径庭,全失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而是眸子猩红,满目杀戮,失去控制。

“让我来了断吧,你们不必出手。”楚漓冷冷叫退了所有人,顾自拔出旁边卫兵的刀刃,亲自迎战,与?楚洐从屋内打到了屋外,一时不可开?交。

骆英想上去帮忙,却又很是无奈:“世子身上受伤,哪里是二公子的对手!”

沈明月呆愣愣的说道:“阿漓表哥既然要与?他了断,应该是有分寸的吧。”毕竟,这是他们二人之间,关于慕烟萝的账,过了两年多,是时候算了。

沈明月也帮不上忙,只能默默旁观,心下祈祷,希望楚漓能够大获全胜,把那?楚洐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本来,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时,安定侯听到消息,正好从外头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穿过月亮门一进院子,恰好碰见这两兄弟刀剑相向,打得热火朝天。

安定侯顿时震怒:“够了!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楚漓是立即停了手,扭头看向安定侯,可楚洐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一剑竖在半空,朝着楚漓的肩膀就劈砍下去,若是楚漓被这一剑劈中,定是非死即伤。

沈明月顿时屏住呼吸,大步往屋外跑出的几步,虽然想过去帮他挡,可这么远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得大声喊:“小心!”

好在,离得他们最?近的安定侯出手,反应迅速的扔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割伤了楚洐的手腕,疼得他手上一抖,武器坠落下地。

跑到一半的沈明月才刚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准备松懈下来时,竟然看见楚洐又朝着楚漓抬起了衣袖,还说一句:“去死吧。”

按照话本来说,这袖子里肯定藏的是暗器?

“啊……”沈明月想提醒楚漓的可实在来不及了,只得张着嘴,大步跑过去一头扑到他身上,挡在他面前?。

转眼,果真就见从楚洐的袖子里射出一根袖箭,像是早已准备好的,速度飞快,直对着楚漓的心脏飞射而来。

楚漓当然也看见那?根袖箭了,来不及多想,直接搂着沈明月翻了个身,反而变成是他挡在沈明月身前?。

画面定格,这两人一出好戏,互相都想为对方挡这一枚袖箭,竟然都全然忘记了,其实可以把袖箭躲掉。

两人面对面,抬起头,相互凝望,只是瞬间,恍若一眼千年……

片刻后?,沈明月想是楚漓肯定已经被袖箭射中,急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阿漓表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挡!”

大概,只有这一箭沈明月帮楚漓挡了,没死的话,他们就真的可以修成正果了,可沈明月毕竟不会功夫,反应动作太慢,还是让楚漓反而为她挡了箭。

看沈明月哭,楚漓皱了皱眉,替她擦了眼泪:“到底是谁傻,我没事。”

“你什么都死撑着,是忘了身上的伤了吗……”沈明月哭得更加伤心了。

楚漓扶额:“可是,我真的没事……”

其实,两人在那?里公然抱在一起尴尬挡箭的时候,这边,骆英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长吁一口气?,可见他横在地上,伸长手臂,食指和中指之间正夹着那?一根袖箭,所以他接住了袖箭,楚漓真的没事。

骆英原本不想立这个功的,可明明接的住这箭,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和表姑娘受伤吧?

至于一旁的楚洐,此?刻已经被卫兵被拿下,用?刀架着脖子,一脸失魂落魄,呆呆傻笑。

估计一旁的安定侯都看不下去楚漓和沈明月了,用?拳头捂着嘴轻咳几声,示意自己的存在,楚漓和沈明月才立即分开?,埋头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安定侯转而瞪着一旁楚洐,下令道:“将这逆子给我关起来,听候发落!”里头的王武虽然受伤,可也数同罪,定不轻饶。

安定侯简单一处置,也不多言,道一句“真是家门不幸”,就此?扬长离去。

卫兵架着楚洐离去时,在经过楚漓和沈明月身边时候,楚洐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眼神?凶狠,死死盯着沈明月,疯了般念念叨叨道:“你也会与?烟萝一样的下场,我诅咒,与?楚漓在一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哈哈……”

话说着,他已经被押着渐行渐远,那?可怖的笑声还在沈明月耳边回?荡,回?想起他说的话,心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送你回?去。”楚漓说完,迈开?步子转身离开?,沈明月也赶紧小跑紧随其后?。

骆英等人忙着收拾刺客余党,此?刻府里小道上只有楚漓和沈明月二人,一前?一后?,连个打灯笼的也没有,只能借着月色缓步行径。

今夜月色还真是皎洁如水,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周围星空隐约泛着有点点亮光,唯独只有天边的北极星最?为明亮闪烁,熠熠夺目。

沈明月仰望一眼夜空,正寻思着刚才的事情,再偷瞄了楚漓几眼,轻笑道:“阿漓表哥,多谢你又替我挡了一箭。”虽然什么也没有挡到。

楚漓走在前?方,只能看见个背影却看不清表情,磁性?的声音传来:“都没挡到有什么好谢的。你的头没事吧?”

就是刚才任性?从马车上跳下来,磕到了头,沈明月忙摇头晃脑:“没事,小伤而已,倒是阿漓表哥你,今日?与?他们打斗动粗,伤口不会又裂开?吧?”

“没有。”楚漓微微摇了摇头。

沈明月看这周围漆黑无人,幽静无声,不就是好不容易与?楚漓独处么?心下暗喜,便假意脚下绊到了什么,惊叫一声,扑到楚漓胳膊上抱住。

“阿漓表哥,我,我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

楚漓埋头看看,地上鹅卵石铺成的花间小道,空荡荡的:“哪有什么?”

沈明月娇柔一笑:“哦,没有吗。”嘿嘿,反正先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再说,还将脸贴在他胳膊上,很是亲昵,脸上微笑清甜无比。

楚漓意识到上了当,本想将手臂往回?抽,可被她抱得有些紧,无奈道:“被人瞧见了。”

沈明月红着脸,噘着嘴,找了个正当借口道:“我之前?撞了头,还晕乎乎的,而且,路这么黑,要是我再摔了怎么办?阿漓表哥你还是牵着我走为好!”

“……”你说什么都对。

夜色下,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沈明月那?清脆悦耳的笑声。

就这样,楚漓将沈明月送回?到了住处院门之外,才回?身要走。沈明月不舍的拉住了他的袖子,似还有话要说:“阿漓表哥,今日?我问你的话……”

楚漓将手抽回?,打断了她的话道:“早些休息,明日?再说也不迟。”

也是,今日?好累了,明日?再说吧,到时候过去给他换药就能相见,沈明月这才目送他的背影,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也回?屋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心里有句MAP不知当不当讲:表妹这么能演戏,还自以为演技天下第一,下次到底还要不要配合?

如此勤奋日万的又一天,嗯嗯……

本来昨天下了夹子之后,成绩很差,然后心情很低落很丧的,但是更新之后看见各位小天使的留言和鼓励,我瞬间就打了鸡血了!真的,谢谢你们每一位一直追过来的小天使,我会更努力存稿的!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