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无赖

多尔衮来到了战场。

看到了伤亡的骑甲和战马。

没有近战交锋,几乎看不到明军的伤亡者。

倒卧这里的都是死在火铳下的甲兵和战马。

这不是第一次交锋,而是第二次。

京营骑军让人厌恶的再次用了这个无赖战法,冲近袭扰,然后远离。

多尔衮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带着主力万余满八旗骑甲靠近了后军,也就看到了这个战场。

多尔衮一脸的厌恶。

对于京营骑军这个无赖战法他是深恶痛绝。

而且他并不陌生。

当年的林丹汗就是用这个战法,数年里给当时的大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但是林丹汗手下部落众多,有些部落投靠了大金。

众多的带路党传递给大金众多信息,后期林丹汗的所有踪迹都无法隐藏,给了当时的黄太吉重击的机会。

而多尔衮多次随军出征漠南。

对于这个战法很熟悉。

而现在明军用了这个无赖的战法。

偏偏京营明军有极为出色的长程武器,而且竟然有该死的两匹备马,比清军都奢侈,让他痛恨不已。

这样一个滑不留手的明军无赖让多尔衮也头疼不已。

偏偏这个明军从内部是无法化解的,指望京营明军发生内讧产生带路党,那是没指望的。

“王爷,这么下去是不成的,两次就损失了五百多匹战马,伤亡四百余骑甲,再有几次,”

阿巴泰一脸的苦涩。

老将阿巴泰真是遇到了无解难题。

京营明军跑的比兔子还快,他能怎么办。

“两军合并抵御吧。”

多尔衮也没有好办法。

两军和在一处看看明军敢不敢来。

打粮队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主力要一起出去打粮,都不敢分兵,真是个丑闻,大清哪里这么窝囊过。

但是现在就憋屈到这个窘境。

于是双方开始在武清左近合兵一处。

别说,双方合并一处后,京营明军真的没敢来袭扰。

而是消失无踪了。

斥候正在向北探查,希望发现京营明军的踪迹。

但是迟迟没有结果,京营骑军好像失踪了。

倒是发现了宣府、蓟镇骑军的踪迹,他们在三河一线游荡呢。

绝不靠近南边的战场。

三日后,多尔衮接到了将要抵达天津卫的硕托急报。

京营骑军沿着卫河从东杀来,再次袭扰硕托所部。

和阿巴泰所部相同,硕托所部伤亡数百人马。京营骑军向南撤离。

硕托羞恼下全力追击,却是无法追近。

然后第二日京营骑军忽然返回,再次袭扰。

多尔衮急忙统领主力抵达了天津卫以南的静海,结果看到的是又一个伤亡数百人马的惨状。

硕托状若疯狂。

他已经被京营骑军这么搞了三次了。

每次都是被蹂躏一番,然后逃窜。

硕托永远忘不了明军临走时候的骂战和羞辱,那是对大清和他本人最大的侮辱。

这股子邪火贼旺,却是没法发泄。

以往都是清军这么搞明军,利用骑军机动性倏忽而来,现在他们也被这个京营明军搞的抑郁了。

多尔衮也没有好办法。

他只能做出了这个布置,阿巴泰和硕托领军与多尔衮的主力成为一个品字形。

相隔就是数里。

如果京营骑军攻击一方,其他两部二话不说从两翼包抄,希望可以围猎这个该死的无赖明军。

...

成都昔日巡抚官署里气氛烦躁。

李自成如同一个困兽般来回踱步。

他的大军困守成都,资阳所部被围困,粮秣不多了,只有两月的光景。

可是孙传庭统领的明军依旧稳稳的卧在资阳。

北方传来了建奴入寇肆虐北京畿的消息。

但是孙传庭丝毫没有抬屁股北上勤王的痕迹。

而辽镇七千骑还是分为三部,就在成都左近游荡,城中粮食不足,他们在外活的很滋润,太尼玛让人抓狂了。

“大王,孙传庭摆明不会北上勤王了,看来那个小太子将我们视为第一大敌,尤在建奴之上,如之奈何。”

牛金星叹道。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监国的小太子比他老子狠,宁可放纵建奴游荡烧杀,也不下令南方诸军北上勤王。

“既然如此,我军就不能等下去了,粮草耗尽,全军崩溃,我军当立即南下,沿途打粮,然后抵达资阳,和官军决一死战。”

李自成下定了决心。

经历多年战事,出生入死无数次,李自成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当即,城内义军骚动起来。

三日后,成都南门大开。

九万李自成大军向南开进。

只留下了战力最差的万余留守成都。

大军直驱东南的龙泉镇。

而辽镇骑军在佟瀚邦的统领下不怀好意的追踪在后。

佟瀚邦在等待。

等待李自成部可能分兵出去打粮,那就是辽镇骑军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他失望了。

李自成部没有分兵,就是沿途遇到村镇抢粮。

虽然不分兵,抢掠沿途的有限,不能完全拟补军中粮秣消耗,但是能补充多少是多少。

却是不能给辽镇骑军偷袭的可能。

就这样,从龙泉镇抢掠一番东南抵达简阳,沿江南下直驱资阳。

李自成所部气势汹汹,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

资阳京营大帐中,孙传庭捻须大笑。

“恭喜孙相,李自成终于忍不住了,离开了坚城。”

陈明遇拱手道。

孙传庭颔首,十分兴奋,

“此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资阳这里就不错。”

两人笑了起来。

...

李自成所部一路向南十分顺利,本来预料,孙传庭会撤围向北和李自成所部决战。

但是孙传庭的京营就在资阳,好似没有察觉李自成大军南下一般。

李自成当然不会认为孙传庭怯战,或是什么没卵子的蠢货,那可能是其他的文臣督帅,不可能是孙传庭。

孙传庭肯定有所图谋。

但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这越发的让李自成和牛金星疑虑。

就这样,李自成大军安然抵达了资阳。

让他越发困惑的是,孙传庭京营大军就在南城扎营,丝毫没有阻挡李自成所部跨河东进和资阳的守军汇合。

任由两军在城西汇合一处。

田见秀、贺珍、李定国出城迎接。

李自成下令就在西城扎营。

他立即召见了田见秀等人。

见礼已毕,李自成当即询问,

“城中还有多少粮秣,”

这是他最关心的。

“只有月余,还得节衣缩食。”

田见秀咔吧着眼睛。

城中控制粮食已经两个多月了。

就连他们几个大将也是减少了吃食。

三人现在略略脱相,都是清瘦了一圈。

实在是孙传庭太狠,就算是耗上了。

反正官军有水师转运粮秣,足以和流贼消耗。

最起码军卒饱**神饱满,日日喊杀不绝的操练。

也让城中流贼开了眼,原来名震天下的京营是日日操练,果然盛名无虚。

相比下,城内流贼几个月也没操练,他们平日最大的操练就是战场,多打几仗幸存下来就是老卒精锐。

现在消耗的城中只有一个月的粮食,幸亏大军赶到,否则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城内百姓已经开始饿肚子,每天都有饿死的人。

“粮食太少了,我军必须出动出击。”

牛金星道。

他虽然兵事上差多了。

但是,他对粮秣的重要性很清楚。

两军汇合看着士气大振,军力大增。

合在一处足有十三万人,但是,粮食消耗也倍增。

如果不快速击败官军,大军会因为缺粮崩溃。

休息了一日,让疲敝的军卒修整一下,第三日,李自成统领大军出营。

九万大军陆续涌出了大营。

沿着西城向南城压迫而来。

“哦,要拼命了,”

孙传庭讥讽一笑。

‘只是战与不战,不是他这个巨寇能说的算了。’

孙传庭立即下令擂鼓聚将。

近百员战将,其中有几十员各个土司的军将。

秦翼明、秦佐明、马万年就在其中。

一众土司峒主派来的蕃将都以他们为主。

毕竟石柱白腊兵那是打出来的威风,三十年来征战大明南北,就是在大明皇帝那里也是挂了号的。

秦翼明、秦佐明也是信心满满。

这数月来,他们也见识了什么叫天下强军。

明军两营战兵一个操练就是越野十里,全甲行军。

那片冷风刺骨也不间断。

就是围着大营开进。

秦翼明也终于知道资阳城内流贼不少,为何只是所在城中,不敢野战。

如果这里只是石柱兵,这些流贼早就杀出来了。

和这样的强军并肩作战有胆气,关键是还能有战功,谁也不愿意。

但是当孙传庭部署完毕。

秦翼明脸上就垮了。

根本没峒兵什么事嘛。

孙传庭交待完军务,习惯性的问道,

‘诸将还有何疑问。’

“督帅,我等峒兵未曾一战,还请分配军务才是。”

秦翼明单膝跪地道。

孙传庭哈哈一笑,

“秦总兵请起,秦总兵休要心急,只怕后来你等的差遣很多啊。”

孙传庭这里卖个关子。

...

流贼大军呜呜怏怏的抵达了南城。

前方都是杂兵。

而后方是五万李自成的老营精锐。

两翼是近一万的米脂营骑军精锐。

李过率领前军参战。

李自成自领中军。

当李自成看到明军也开出了营盘参战的时候。

登时心里放下心来。

他就怕明军避战。

这就是要命的存在了。

再就是明军紧守营盘他也心里没底。

他没忘了当年在兰阳吃的大亏。

京营当年把兰阳大营内部变成了几道隐藏的防线,让他的大军流尽了鲜血。

双方军卒铺满原野,兵甲闪光刺激人的双眼。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南城。

李自成大军完全以步军为主。

而明军却是出动的都是骑军。

这让李自成有些紧张。

他立即下令调集一些粮车靠近前阵,如果京营大股骑军冲阵,立即用车阵阻拦。

李自成的大军不断躁动调整着。

李辅明和孙应元统领的骑步军却是安静的很,坐看流贼从后阵调来一些粮车。

却是不发动冲击。

过了多半个时辰流贼大军终于调整完毕。

前方消耗官军火器的炮灰首先开动,向两里外的京营骑军开进。

牛金星皱着八字眉,心里没底。

他不解啊。

义军要决战,官军就决战,义军调动粮车准备车阵,官军毫无动作。

对面那位可是未曾一败的孙传庭。

就这么让义军占据上风,他必有后手,问题是什么呢。

双方的战鼓擂响。

流贼大军鼓噪前行,喊杀声四起。

声势震天,让流贼们心中都生出必胜之心。

官军军力少,而且义军依靠城池作战,并不怎么畏惧京营的骑军。

相比下官军很安静。

双方接近到了三百步。

骑马前进的京营官军火铳抵肩,依旧是一七式火铳。

接近到两百步,登时上千把火铳击发。

数百颗弹丸呼啸飞出。

接着第一排的火铳兵立即调转马头折返。

然后第二排的火铳兵击发。

弹丸发出怪音横冲直撞。

有些被盾牌阻拦,也有很多穿过盾牌在流贼军阵中肆虐。

一些流贼中弹在地上拼命翻滚哀嚎。

但是流贼们只能唾骂,却是没有没有还手之力,这个距离上他们所谓的弓箭连边都搭不上。

接着第三排,第四排...

京营钟离营、开封营已经全部换装一七式火铳,列出十排,足有万余火铳手。

火铳连绵不绝,响个不停。

将流贼前锋撕得粉碎。

足有两千余流贼扑倒地上。

没有被击中的流贼硬着头皮冲阵,浑身僵硬,心中祷告,各种神佛保佑不被官军火铳击中。

一些流贼顶不住向后脱离,随即被一些老卒砍杀。

流贼们盯着枪火迫近到不足百步,刚刚扬起步弓,京营官军已经射击完毕,向后撤离。

临走他们发出欢呼还有喜悦的忽哨,分明在耻笑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流贼们。

流贼们发出的一些羽箭只能徒然铺满地面,几乎没有什么伤害。

李自成眼中冒火的看到京营官军折返向后,然后返回大营了。

留下的是流贼两三千人的伤亡。

相当于给了他李自成重重几拳,打的他鼻青脸肿,然后不给他找补的机会,跑路了。

李自成的独眼紧紧盯着那个该死的京营官军营寨。

这个营寨仅靠东边沱江,那是京营粮秣和兵甲来源所在,已经修建了大片简易栈桥。

这个营寨就是包裹着这个简易码头修建的。

攻是不攻,这真是特麽的天大的难题。

李自成打赌,孙传庭在这个营地中肯定有后手,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因为从城上看到的结果,似乎官军没有挖掘深壕。

但是谁敢说没有其他的暗手。

李自成一想起兰阳大营血战就头疼欲裂。

他曾发誓再也不进攻京营把守的大营。

而现在孙传庭这个破皮无赖摆明就是要让他再次攻坚。

只是他不攻打营寨的话,还有一个月就要断粮,那是要全军崩溃的。

“大王,只能进攻了,粮尽就是万事皆休。”

牛金星也没了平日里自鸣得意的神色,充满了忧虑。

前面明知道是个巨坑,也得撞过去。

李自成抓狂的想杀人。

明血1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