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也就陈永福手下两三千人有些战力,其他的都是社兵,出城那是找死,怎么里应外合,呵呵,”
牛金星对宋献策不屑一顾。
“牛军师当时你说前两次攻城折损太大,开封坚固,改用锁城法,如今开封中人未成饿殍,官军却是到了,你怎么说,”
李自成哼了一声道。
‘闯王,锁城法已经见效,如今守城的军兵和社兵面黄肌瘦,前几日还发生了社兵和军卒间争抢粮秣的械斗,可见开封不能久持,何况我大军近百万,如果开拔,动作迟缓,粮秣消耗极大,’
牛金星忙道。
李自成哼了一声,不大满意。
‘现下,属下以为官军最好是立即前来攻城,我军击败之,将缴获的军将军卒斩杀在城外,开封城立即崩溃,没有援军的孤城,守军心就散了。’
牛金星道。
‘还要困住开封,不能让开封打粮,还要逼迫官军来攻,牛军师有何良策啊,’
宋献策嗤笑一声讥讽道。
“那有何难,立即攻击开封,如果守城羸弱一举破城,而攻击甚急,让官军必须尽快开到开封城下解围,如此,官军本来兵少,太子还在军中,某料定小太子绝不敢放出辽镇骑军,袭扰我军粮道,岂不是一举两得,”
牛金星笑看宋献策。
也许四书五经他不如宋献策精通,但若论急智宋献策差的还远。
宋献策咬了咬牙,
“如果这个小太子敢放出辽镇骑军袭扰粮道呢,”
他就不想看到牛金星得意洋洋模样。
“那就趁其分兵直捣黄龙,迫其决战,”
牛金星早有腹案。
李自成想了想,这个法子是最好不过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近百万的粮秣,他派出了十几个亲将,带着数万人,每天就是从南部和西部各个州县打粮,运往开封城下,这里近百万张嘴,虽然不用将他们喂饱,尽量少死人就是了,那每天吃喝用度也是让他头大。
如果辽镇骑军四处,那就是大麻烦。
牛金星这个法子却是可以逼迫官军援军不敢分开,立即前来决战。
只要击败了官军援军,开封就是一个死城。
早晚是他的。
“好,就这么办,”
李自成当机立断。
接连发下命令。
他派出了刘宗敏、高一功向东北阻击官军,同时下令从这天开始攻城。
庞大的围城流民军开始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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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集所在京营大营。
朱慈烺接到了喜讯,陆桢跪拜道,
“属下为殿下贺,袁时中感佩殿下恩义,已经承诺反正,如今小袁营停止渡河,正在向曹县运动,”
朱慈烺先是一喜,接着左右看看,
‘堵赞画何在,”
陆桢心中暗叹,太子果然仁德,虽然小袁营喜讯在前,却是不忘故人。
“殿下,袁时中尚有忧虑,因此将堵大人扣为人质,言称一切顺利就在山东境内开释堵大人,”
朱慈烺叹口气,
‘堵赞画果有忠义在心,国之栋梁啊,’
想想那个时空单骑劝降李过诸人,一肩担国事,心胸胆略尽皆无敌。
‘殿下无虑,堵大人在小袁营谈笑间说服袁时中宋玉尺,如今安然在其中做客,我朝廷并无对小袁营不利处,堵大人也必然无恙,’
陆桢忙道。
朱慈烺恨不能亲眼所见当时场景。
他上前扶起陆桢,
“卿等此番立下头功,日后定有封赏,陆卿辛苦,”
军情司随军而动,布局内外,刺探军情,保护要员,陆桢等人极有功劳,甚至让朱慈烺有些惊艳。
可见,厂卫还是要落在谁的手中,以及如何驱使,否则只能是京中看家护院而已。
‘臣下怎敢,’
陆桢激动道。
如果是其他人陆桢倒也没这般激动。
但是,殿下怎同,陆桢本来在京中仕途不顺,坐看大明这艘大船破败,时常感叹生不逢时,不能尽展其才。
而殿下擢拔他们几人,依为心腹,更为紧要的是他们做的不再是鸡鸣狗盗以及构陷等龌龊事,而是先后查处奸佞,剿灭叛逆,可谓一改多年郁闷。
“陆桢当为殿下效死,”
朱慈烺好言安慰。
须臾,大帐内欢声笑语。
孙传庭、汪乔年、杨文岳、方孔炤等人弹冠相庆。
小袁营反正,北岸再无阻碍。
开封门户洞开。
而且进一步削弱了李贼罗贼的势力,不亚于一场大胜。
‘陛下,是否派军跟随小袁营,其入了山东,万一,’
方孔炤道。
“无妨,山东地界还算平静,否则早就成了河南乱地,再者,小袁营不是李贼,他的骑军不多,而我大军骑军众多,如果他再行反叛,只须派出数千骑军,在后穷追猛打,袁时中在山东地界入地无门,必定覆灭,”
朱慈烺胸有成竹道。
他不是兵略大家,但是他很重视骑军的作用,山东还算风调雨顺,不具备烽火狼烟的条件,小袁营的步军如果叛乱,派出一支五千骑军,在后追踪撕咬,其久必溃,
‘倒是现在,其刚刚反正,如同惊弓之鸟,如果派出大军,哪怕只有几千人,他也心中犹疑,’
‘殿下说的是,这股孤军他们逃不出朝廷的手心,’
孙传庭笃定道。
经过朱家集之战,孙传庭对于这些杂兵战力有些领悟,不是官军精锐对手。
闹腾不起来大的风浪。
‘殿下,三千营骑军当会在两日内抵达,而秦军保定军当会在五日抵达,丁启睿、左良玉将会统领五万湖广兵十日内进抵兰阳,山东军也会在数日内抵达朱家集,我大军云集,此番李贼有难了,’
方孔炤欣喜道。
各路大军汇集一处,将会有十七八万众,虽然数量上还是远远不及流贼,但是可堪一战。
“如李贼撤围开封直驱朱家集,阻挡我军过河呢,我军是否立即渡河,”
汪乔年道。
这句话暴露了他到底还只是一个书生出身的文官。
‘汪督放心,本官倒是希翼李贼罗贼撤围杀来,其百万众运动起来,呵呵,那绝对是个大麻烦,只怕要绵延数十里,而开封之围暂缓,可以舒缓一阵,我军则可避其锋芒,游击其间,利用骑军不停撕咬,让其夜不能寐,粮秣具缺,待得李贼大军疲累不堪,战力大降,遂行决战,一战而定,’
孙传庭胸有成竹。
他这些日子来和朱慈烺、赞画司多次商议种种迎敌之策,早有各种筹划。
其中朱慈烺建议利用骑军的强大优势,游击撕咬李贼大军,孙传庭被说服采纳。
经过滑县、长垣等处的战事,证明了极为有效,在中原这块大平原上,没有掣肘的骑军游击犀利,想打就打,敌人强避走,敌人弱扑上去撕咬啃食,朱慈烺所谓的避实击虚这句话当即说服孙传庭。
“本官倒是以为李贼轻易不会离开开封,除非确定我军要和他决战,”
‘诸位卿家,本宫有一提议,待大军汇集,我军当将辽镇骑军放出去,游击李贼粮道,他在开封锁城,妄图饿死满城百姓,我军应以其道还其彼身,让其粮秣具缺,军心涣散,无法安然围城打援,此至为紧要,’
朱慈烺提议。
‘殿下说的是,大军决战,首先打的就是钱粮,本来我京营粮秣足以,但是秦军、保定军、湖广军山东军汇集,却是都指望大营供给粮秣,我军粮秣也是极为紧缺,偏偏我军无法像流贼般无情抢掠百姓粮秣,因此,粮秣之争就是关键,我军当首先攻击其粮道,决不可坐视,’
孙传庭道,他不愧是兵法大家,善于抓住要点。
如今两军百多万军卒决战在即,粮秣成了最为关键之处。
“孙学士所言极是,”
杨文岳拱手道。
‘只是,本来我军本来人数不敌,如果派出了辽镇骑军,这,’
汪乔年面有难色。
“无妨,正面对决,骑军有三千营、宣府、蓟镇、左良玉所部骑军足以,辽镇骑军正可放马敌后,闹他一个翻天覆地,如同建奴在松锦大战一样,军力相当下,黄太吉也抽出了两万骑军,绕道塔山断了我大明军粮道,让我大军立即崩溃,现今也是如此,粮秣是百万流贼的命门,击破粮道,李自成就会不得不倾巢而出,寻找我军决战,而那时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决战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孙传庭哈哈大笑道。
孙传庭如此洒脱大气,带动了杨文岳等人,本来他们一想到那百万众的数字就头疼不已。
现下则是安心许多,有孙传庭这个擎天一柱呢。
“一切孙学士定夺,本宫将大明国运托付诸卿了,”
朱慈烺一拜。
孙传庭郑重还礼,接下了这副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