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玄虚一声尖叫,满脸惊恐就要从藤蔓上摔下去,正在这时,顾惊寒突然出手,唤雷符数道不要钱一般射了出去。
“几道符,又能奈我何?”
小和尚目露轻蔑,嘴角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整个人如同黏在玄虚背上一般,纹丝不动,双臂一张,数颗佛珠飞出,织成一张金色大网,将所有唤雷符招来的电闪雷鸣全部挡在了身前。
玄虚被劈个正着,忙甩出定风波来抵挡。
小和尚眼睛一亮,探手就要将飞出来的定风波抢来。
玄虚见状,匆忙道:“放了我,定风波你拿走!”
小和尚哂笑,劈手就夺,“天真!”
“若你半点没有发现,我还能姑且饶你一命,把你炼成傀儡,替我操纵定风波。毕竟定风波只认你们奉阳观传承。但现在,杀了你,我就不信我还制服不了一个死物!”
玄虚面色一厉,猛然大喝:“道爷和你拼了!风来!”
随着玄虚一句话,本来撑起光罩即将落入小和尚手里的定风波突然飞速旋转起来,四面风聚,一道小型龙卷风凭空出现,扑向小和尚。
距离实在太近,小和尚也有些躲闪不及,匆忙闪避,身形一歪,竟被玄虚一个鲤鱼打挺甩开了。
抓住藤蔓稳住身形,看见玄虚跌落下去,小和尚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正要射出一颗佛珠补上一刀,却见之前成群砸来的唤雷符中,竟然有两张符纸陡然飞出,正巧贴到了玄虚双脚下,将他托了起来。
“有点滑啊顾天师!救救救……救命!”玄虚踩不稳,身体摇晃着挣扎,汗都落下来了。
顾惊寒一道红绳甩出,将人拽到了树枝上。
“你们!”小和尚反应过来,怒不可遏。
他突然反手割断了藤蔓,身体一沉,随藤蔓晃荡而下,借力跳了下去,落在一具悬空挂在树枝间的棺材上。
那具棺材似乎不太一样,棺椁外层覆满铁甲,宛如一副战士的盔甲。
小和尚站稳后,身体突然一阵抖动震颤,整个人发出一阵骨骼崩裂的脆响。随着这阵声响,小和尚粉身碎骨一般,化作一堆血泥塌了下来。
宛如褪去一件衣服,里面露出一个半透明的魂魄。
这魂魄足够凝实,是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着长袍气度非凡的英俊男子。他五官端正,面带善相,但一双吊梢眼却射出一股阴邪狠戾的光,嘴角噙着森冷笑意,令人见之,心中生畏。
“怎么这么眼熟?”
玄虚脸着地,爬起来后正好目睹小和尚变身,恶寒之际,眼神却透出几分思索,“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画像!那间墓室里的画像,就长这个样!”
恍然大悟状,玄虚指着男子,脸色发青。
顾惊寒和容斐对视一眼,容斐拍了一下玄虚的肩膀,“什么画像,说清楚点。”
玄虚定下心神,飞快道:“我进来后一直跟着他和至善,一路都没遇上什么真正的危险,唯一一次就是在一间墓室里遇到诈尸的。那间墓室很是奢华,应该是一个重要的陪葬人物的墓室。里面有很多画像和雕像,都是……他这样,一模一样!”
“他是墓中人?”容斐诧异。
顾惊寒看到男子慢条斯理地将小和尚的血肉扔开,负手望来,低声道:“不止。”
垂眼,与男子视线相对,顾惊寒道:“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似与这血墓大阵相连。你就是这血墓的主人吧。”
男子略感惊讶,微微一笑,一副好皮相,看来还真有几分君子之风:“朕第一眼见你,便知你才是这些人中道行最深,最棘手的那个。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不错,朕就是这血墓之主,泯灭于历史之中的岐王朝的皇帝,陆沉渊。”
顾惊寒和容斐俱是神色一沉,玄虚面色发白,额上汗珠滚落。
“他要是墓主人,那咱们可不就必死无疑了?”玄虚真的发虚了,“墓内机关,多出来几个搞死咱们还是不成问题的吧,这真是……”
“如何?还要与朕作对吗?”
陆沉渊笑意不变,眉目却越显狰狞,“若是现下便跪地求饶,朕或许会动一动恻隐之心,饶你们一命,也说不准。”
顾惊寒面色冰冷,直接拿出千年桃木心,反扣手中。
陆沉渊目光微沉,神情却不变,正要再度出言讥讽,却听见一声不屑嗤笑。转眼看去,就见顾惊寒身边身姿挺拔,面容惊艳的青年正掂着一把桃木剑冷笑。
“饶我们一命?”
容斐冷哼,“我看该求饶的是你!你或许真的是墓主人,但你说你能调动墓内机关,却是假的。你要是真能掌控墓内的一切,还用得着借别人的身体回来,还东躲西藏的?古往今来,建造血墓,或机关重重的大墓,无非两个原因。”
“其一,保护墓葬,免除外人破坏,其二……则是为了困住墓主人,免得放他出去,祸害人间。”
容斐笑了笑,“我看你就是第二种吧。这血墓也好,大阵也罢,都只是为了困住你。”
“是吗?”
陆沉渊阴沉一笑,在脚下的棺木上猛然一跺,“那就来尝尝血墓大阵的厉害吧!”
他的魂魄倏忽飘远。
顾惊寒还来不及跟上,就听轰地一声巨响,所有悬在树上的棺木都如同被触动一般,尽皆炸开,数十具裹着厚重生锈的盔甲的高大尸体飞了出来。
巨树震动。
顾惊寒三人根本站不稳,容斐一把抱住顾惊寒,顾惊寒会意,拉住藤蔓飞快滑落,同时甩出一根藤蔓绑住玄虚,一同落下。
“我的脸——!”
玄虚一声惨叫,又是倒栽葱的姿势摔了下来。
不过在距离地面不到半米时被顾惊寒一把抓住背心,拎了起来。
三人落地的瞬间,头顶的盔甲尸体纷纷嘶吼着扑下,刀枪剑戟齐齐斩落。
“小心!”
三人散开,应对攻击。
“力气……怎么这么大?!”
玄虚以定风波相抗,一刀下去,他人没事,脸却憋红了,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差点就被压得跪地上了。
他勉强挡开,就地一滚,边跑边打,不断甩出他的符箓干扰盔甲尸体。
对比有些狼狈的玄虚,顾惊寒自然是最轻松的。
千年桃木心收了起来,他将一副五指套戒戴上,手掌呈现出一层缭绕黑气缠绕的模样,如同坚不可摧的钢铁,一掌击在盔甲尸体脑门,整具尸体都应声碎成灰土。
几乎没费多少功夫,顾惊寒便清理了大半盔甲尸体,来到容斐身边。
盔甲尸体到底是尸体,虽然力大无穷,但有些僵硬。容斐身形矫健灵活,几乎没受伤,桃木剑刺得也极为刁钻,专门从盔甲的缝隙插进尸体的头颅里。
“走!”
顾惊寒与容斐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杀开一条路,朝着陆沉渊飘去的方向追去。
但其实并不用追。
盔甲尸体溃败的道路尽头,有一座祭坛形状的汉白玉高台。台上如顾惊寒之前在河底所见一般,同样有一黑一白两副棺椁。
只是这两副棺椁,都是极为剔透的玉石打造,从外可见其内部。
白色玉棺内空无一人,仿佛是一具空棺。
而旁边并排躺着的黑色玉棺内,却是陆沉渊的肉身。
这肉身与他的魂魄一般无二,年轻英俊,眉目威严,身上穿着玄色绣金龙纹的龙袍,闭着眼,双手放在小腹上,却呈托举状,展开的掌心躺着一枚空白的木牌。
陆沉渊站在近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眼神漠然,似乎是并不在意。但在看向旁边空荡的白玉棺时,神色却蓦地一变,竟有些温柔。
“子棋,你到底是输了。”
他颇有些得意地笑道:“整整一千年了,朕马上就要复活了。你的三块心头肋骨也在这里,你再也跑不了了……”
三块心头肋骨?他跟临字有什么关系?
顾惊寒眼神一变,看了容斐一眼,容斐正巧看过来,对他略一挑眉,微微颔首。
默然片刻,顾惊寒缓步上前,突然开口道:“你费尽心机,就是要逆天改命,重返阳间?”
陆沉渊被打断情绪,似乎有些不悦,虚伪的笑容也不愿维持了,直接转头,森然道:“那是自然。当年若非是朕对子棋心软,又怎会被他算计,在此地关了数百年,直到近几年才得以送出魂魄,筹谋破阵?”
“在找阴眼的那个大师,也是你?”顾惊寒问道。
“不过是个附身罢了。”陆沉渊道,“人心贪婪,欲望无尽。朕不过是略施小计,几个邪术,就换来了两块阴眼,三封信,便引来了足够的祭品。”
他弯起唇角,“其实原本活人的数目是不够的,但有你便无妨。你身上的气息可真是浓郁,活在阴阳边界你看见的世界跟朕,又有什么不同?你也看到了吧,人,都是丑恶的,可以被利用的。你们,不就是吗?”
顾惊寒却不理会这些煽动,漠然道:“几百年,血墓大阵松动,有盗墓贼潜入,你趁机附身,送出了自己的一魂。不断更换身份,寻找破开血墓大阵,复活的方法,可对?恐怕,真正的关键,是那三块阴眼吧。”
“不错。”
陆沉渊微抬起下颔,道,“你年纪轻轻修炼到如此地步,果然是个一顶一的聪明人。可惜,注定要死在这里。”
“当年子棋以身化厉鬼,将朕镇压于此。三块心头肋骨便是阵眼。如今,朕手中两块,我也知晓,你们有一块。三块齐聚,朕也不需全都拿在手里,只要在这墓中,便可破阵。”
陆沉渊笑了起来:“不然,朕又怎么会放心,把阴眼放在你们手中?你们,迟早是要进来送死的。”
一步一步,几乎是将所有素未谋面的人都算计在其中。
即便是见惯尔虞我诈的容斐,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惊。
他是怎么做到的?又怎会真有这样的人,可以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们?”顾惊寒道。
陆沉渊目光幽沉,笑道:“自然。朕与你说这么多,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背水一战。但朕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若是你在最开始与朕开战,朕只有五成胜算。但眼下……方才的时间,朕已于与肉身重新建立了联系,彻底融合,你们……是注定要死了。”
语毕,陆沉渊的魂魄倏忽化为一缕青烟,钻进了黑玉棺中,几乎同时,棺材盖一震,缓缓挪开,其内的男子刹那睁开眼,目光如电。
顾惊寒当即一声厉喝:“动手!”
话音一落,黑玉棺陡然炸裂!
作者有话要说:qwq散伙饭十一点多回来的,今天晚了晚了,明天十二点前更新,为六千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