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一世的袁世凯在算尽机关一步步迈向皇位的时候,\"万民推戴\"的假象下,坚决反对帝制的活动开始如火如荼。
毕竟,中国的历史已经发展到了唾弃封建皇权的全新阶段,公然挑战时代大潮,只会被潮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冲得万劫不复。
梁启超在杨度发表《君宪救国论》之后,即写下《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予以反驳。梁启超的这篇文章立论精辟、笔锋犀利,袁世凯闻讯欲以二十万元买下,不公开发表,遭梁启超拒绝;袁世凯又派人以四万元稿费的价码,请严复著文驳斥梁启超,严复同样不为所动。
对袁世凯居然要称帝,袁世凯政府的上层人士里一样有人立场鲜明地反对。张謇对袁世凯苦口婆心,\"陈是非,说利害,达二小时之久\",劝他做中国的华盛顿,而不要学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
北洋军的嫡系大将们一贯为袁世凯驱使,惟有这次例外。一则袁世凯称帝是为他袁家子孙造福,却对北洋将领不利--不称帝,袁世凯死后各大将还有当总统副总统的可能,而一称帝,就是伺候了老子还要伺候儿子;二则段祺瑞、冯国璋头脑清醒,十分明白现在再走封建帝制的回头路是何行为。
段祺瑞受袁世凯栽培,对袁世凯忠心耿耿,但这位极具个性的将领忠于袁世凯却坚决反对恢复帝制。出于忠诚,他对袁世凯两次倾心相劝。见袁世凯不以为然,段祺瑞动情地说:\"总统,祺瑞跟随总统二十多年,总统知遇之恩,祺瑞没齿难忘。如今国势危殆,倘有变动,后果不堪设想。祺瑞无知,赤诚可鉴,请大总统三思!\"
那位冯国璋,对\"老帅\"是否昏了头真想当皇帝将信将疑,就当面试探道:\"外间传说,大总统欲改帝制,请预为秘示,以便在地方着手布置。\"
那时\"劝进\"风起,袁世凯演\"推却\"演得正在状态,就一下涨红了脖子,气乎乎地说:\"外人这么说,你怎么也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吗?当皇帝不就是为了个子孙,而我大儿子是个残疾人(袁克定骑马摔过重伤,行走不便),二儿子是个文人浪子,其他儿子也没这个才能,我当皇帝传给谁?再说了,自古帝王之家有几个好下场的!我有个儿子在伦敦读书,我让他在那边置了点产业,你们谁再逼我,我就出国去!\"
冯国璋对\"老帅不糊涂\"深感欣慰,再听到别人关于袁世凯想称帝的议论,他立即予以严词驳斥。不料,接下来袁世凯帝制自为一步比一步露骨,冯国璋才知自己受骗,又愤怒又寒心,从此对袁氏的帝制活动只做壁上观。
社会上的名流,袁世凯拉拢梁启超不成,就打起章炳麟的主意,如果这个素来和孙中山不睦、性格偏执、目无威权、人称\"章疯子\"的开国元勋级人物声明支持帝制,该是多大号召力。袁世凯把章炳麟请到北京,不料老章一听袁氏用意,立即大骂不迭。拉章不成,袁世凯就把他软禁在龙泉寺。章炳麟先对给他送被子的袁世凯二子袁克文说:\"归告汝父,勿发皇帝梦!\"后索来纸笔,大书\"袁贼速死\"四个尺多高的字高挂在墙上。
的确,袁世凯是贼:对清室来说,他窃了大清国;对人民来说,他窃了民国。
已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袁世凯对反对声浪充耳不闻,他把总统府更名新华宫,宣布1916年为\"洪宪\"元年,紧锣密鼓地准备起1916年元旦的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