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集 刮骨疗毒(二)

看到路文海这样,黎浩他们也没笑他,而是赶紧过去接过塑料袋,打开后看了他买了至少两斤的糯米,赶紧拿到文道堂面前说:“这可以吗?要怎么用?”

文道堂已经快要晕厥了,他强忍着说:“我后背上也需要处理,老路,你过来帮个忙。”

路文海知道要把伤口的腐肉割掉的时候,也是一惊,不断的吞咽口水,却迟迟不敢上前。文道堂没办法,只能苦笑道:“兄弟,你们再不动手,我就要死了,不被毒死都要失血过多而亡!”

路文海一咬牙,把黎浩手上的杜蕾斯取了下来套在自己手上,就捡起了地上的美工刀。“小表弟,你忍着点,我可没干过这个!”

文道堂又把毛巾咬在嘴里,含糊着说:“来吧!我还撑得住!”

后背的伤相比前面的伤口要稍微好一点,不过也让文道堂疼得差点晕过去,路文海像个屠夫,嘴上说从来没有干过,手下却一点都不留情,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腐烂的肉给割了下来。随即他把美工刀一丢,瘫坐在另一张床上,一边抹着额头一边呼呼喘气。黎浩拍了拍文道堂的脸不让他睡过去,拿着糯米问:“接下来怎么做?”

虚弱的文道堂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把糯米,咬着毛巾,一狠心就一把按在了伤口上!霎时间,丝丝黑气从他指缝中升腾而起,雪白的糯米也瞬间变成了黑色。文道堂额头青筋暴跳,眼前一黑,手一松就晕了过去。

“老路,还是你来?”黎浩把塑料袋递向路文海,路文海摇摇头,指着杜蕾斯盒子说:“我不行了,你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小表弟快不行了!小秋,别让他睡着。”

陈体秋努力的把文道堂叫醒,文道堂睁开眼艰难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黎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一两斤糯米完全倒在床上,套着塑料袋就抓起一把朝文道堂后背上的伤口按去,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烟升起,糯米又瞬间变黑。

“不行,再来,直到糯米颜色不再变黑才行!”文道堂虚弱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黎浩也不磨叽,把伤口上沾着血肉的黑糯米给清理掉,然后又是一把糯米按上去。文道堂三番两次疼得晕过去,又疼得醒了过来,只见黎浩是一边流着泪一边给他换糯米,如此这般反复了十几次,糯米的颜色才逐渐变成白色,又被鲜血染成红色。

文道堂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几次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挺了过来,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只是由于失血过多,病态的惨白依旧。唯一庆幸的是,伤口上的腐肉被切掉以后,肌肉的收缩自动把血管堵住,除了一些毛细血管依旧缓缓的冒出血珠,已经不再流血了。

路文海和陈体秋一直都紧张的在一旁看着,直到黎浩也虚脱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才赶紧把他搀扶起来。又把文道堂的身体搬正,靠上两个枕头不让后背的伤口沾着枕头,这才渐渐的松了口气。

文道堂缓了缓,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不过他还是指着手机喃喃细语,陈体秋凑过去听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想用手机上的镜子功能看看伤口的情况。他直接从厕所里拿来一面镜子,文道堂努力睁开眼睛去看,过了半晌后他又虚弱的说道:“不……不行!还没清……理干……净!”

这话三人倒是听清楚了,就这还没清理干净?他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还没清理干净?文道堂抬起右手指着伤口,虚弱的说道:“骨头……骨头上……还……还有毒!”

“啊?!”三人顿时目瞪口呆,骨头上还有余毒?他们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束手无措,刚才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看来,更为极限的还在后面!

三人的表情,文道堂有心理准备,他此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他们,毕竟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文道堂很虚弱很虚弱,不过他还是拿出手机,点开百度,输入了关羽下棋刮骨疗毒的故事!

路文海看了之后苦着脸说:“那是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华佗那本事啊!”陈体秋也是露着哭腔说。

文道堂想了想,还是要求助外人才行,不过现在他去哪儿找外人呢?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因为刚才是和李贤寅聊天,所以他也直接点开聊天窗口,找到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黎浩拿过电话,等待着李贤寅接通。没多久李贤寅慵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大半夜不睡觉,想我了吗?”

“呃……您好李警官,我是文道堂的室友。”黎浩先是尴尬,然后才说。

“怎么,他电话怎么在你这里?”李贤寅似乎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语气变得很严肃,不像刚才那样睡意朦胧。黎浩简明扼要的说了文道堂的情况,李贤寅直接从被窝里跳了起来吼道:“这个笨蛋!找死啊?”

“李…李警官,他现在很虚弱,我……”黎浩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他知道这李警官不会不管,索性放下手机,坐着等待。

半小时后,宿舍门被砰砰砰敲响,门一打开李贤寅带着几个人直接冲了进来。在宿管惊讶的目光中她又一把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几个,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李贤寅看着躺在床上眼睛半闭奄奄一息的文道堂,转身对李浩三人怒吼道。

三人本来就惊吓过度,李贤寅这一吼,他们也不知所措了,李贤寅也懒得管他们,说起来她也只是愤怒,她心里对这三人却是很佩服,他们只是学生,却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让她心里对这三人已经刮目相看了。

她也不废话,直接对身后带来的人说:“就在这儿手术,赶紧的。”

跟着她一起来的是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应该是武警医院那边的值班医生,被她直接给叫来了。

“快,收拾一张床出来,抬到中间马上手术!”一名男医生一边整理医疗箱,一边对路文海他们说道。

李贤寅见他们不动,又吼道:“快啊,还愣着干什么?”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没多久就收拾好了一张床,由于是高低床,也不太方便,不过医生也没计较那么多,戴上手套就准备开始手术。

“给伤口消炎,然后进行包扎。”年轻的医生检查了一下文道堂的伤口前后,对护士说。年长的医生却说:“等一下。”

“杨医生,您……”年轻医生不解。

“你看那些骨头上的黑丝,还有他皮肤上那些黑色脉络,他中毒迹象明显,要搞清楚是什么毒。如果贸然包扎,可能会加快毒素蔓延,先把他弄醒问一下。”杨医生解释道。年轻医生恍然大悟,暗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只看了伤口而没注意伤口引发的那些怪状。

“我知道,他中的是尸毒,也就是尸体上残留的毒素。”李贤寅打断他们的谈话,她可不想现在去把文道堂叫醒,叫不叫的醒另说,他醒了也没力气解释那么多。李贤寅又指了指被放到一边的锑盆,里面残留的腐肉和黑血,让两名医生和几名护士大吃一惊,特别是杨医生,行医多年他自然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可今天这个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贤寅又说:“得把他骨头上那些毒素给刮掉,不让它们侵入骨髓。”

“刮骨?”年轻医生瞪着眼睛。杨医生冥思苦想了很久才说:“准备公具,试一下刮骨,对了,给他打麻药。”

忙活半天,等麻药生效,两名医生和护士开始了刮骨的过程,杨医生先用镊子把切割的肌肉给固定住,露出骨骼,再用手术刀,一点一点的把文道堂肩头裸露在外的骨头上那黑丝给刮掉,刮下来一层灰白色的骨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就连动刀的杨医生也是满头大汗,护士不断的给他擦拭。

房间内安静到了极点,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杨医生咣当一声把手术刀放在一旁的铝合金盘子里,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护士再次给他擦汗。缓了十几秒钟后,杨医生才吩咐那年轻的医生,可以清理包扎了。

骨头上的黑丝被刮掉之后,那连带着血肉的骨粉被年轻医生夹着沾了医用酒精的棉球给一点一点清理下来,等整个过程结束,他也呼出一口气,随后惊讶的发现,自从骨头上的黑丝被刮除,身上那些黑色的脉络逐渐褪去,没多久就恢复到了正常的肤色,他吞了一口唾液,叫护士帮着给他进行伤口清洗。

但是护士犯了愁的是,因为切除了比较多的腐肉,肩膀前后露出了两大个窟窿,她们根本无从下手包扎。杨医生又站了起来仔细检查,随后像是做了一个决定,对护士说:“把他翻过来,裤子脱了。”

护士不知道杨医生意欲何为,还是照做了,杨医生在他臀部打了麻药,拿起手术刀在伤口比划了几下,就在他屁股两边臀瓣上切下来两块肉,小心翼翼的把切下来的肉进行整理切割,随后按在肩上的伤口,再小心翼翼的缝合。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一两个小时,此时也是凌晨三点多了,等到文道堂被裹成木乃伊放在床上,杨医生这才对着李贤寅说:“这两天千万别翻动他,他肩膀缺失了两块肉,我刚才从他屁股上割了两块肉来填补缝合,所以,让他就这样躺着,我马上安排救护车来把他送去医院。”

“这也行?”李贤寅看着护士正在包扎文道堂的屁股上那两个血洞。杨医生苦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对了,他现在很虚弱,毒是清理干净了,可他失血过多,我们要马上回医院再进行输血抢救,不然依旧会很危险。”

李贤寅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当她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差点掉下来,因为走廊上密密麻麻都是人!除了宿管和几个老师,几乎整栋宿舍的学生都挤在楼道里看热闹,她不想和这些人废话,拿着手机边打边关上门,又拨开人群下了楼。那些围观者先是凑过去看,可门关上了,他们也看不到什么,在宿管和老师的哄赶下,大部分学生已经离开了,就剩下本楼层的学生还在探头探脑的观看。

李贤寅下了楼后她又看到宿舍楼前围了一群人,已经三点多了怎么还会有一群人?还没走过去,对面的人就跑了过来,一看之下带头的竟然是舒诗雅,舒诗雅身后是灵异协会的那几个成员。她瞬间了然,这小妮子肯定也是着急坏了吧。

“他…他怎么样了?”舒诗雅有些紧张的哽咽道。李贤寅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对她说:“没事了,死不了,对了,等下你跟着去医院,我可不想通宵照顾他。”

李贤寅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是有些酸楚,自己知道文道堂生命垂危的时候,是那么的着急,那么的紧张,丝毫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和愤怒,或者说越是在乎,就越愤怒吧!她偷偷苦笑着摇摇头,安静的看着校门方向不再说话了,舒诗雅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左顾右盼的陪她一起等待着。

救护车来得很快,李贤寅看到救护车来,终于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后舒诗雅,带着医护人员上了楼。不一会儿,文道堂就被几名护工抬着下了楼,李贤寅招手让舒诗雅一起上车,她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文道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过她还是抹掉眼泪上了救护车。

宿舍内,王义他们几个男生都围着路文海三人,询问他们事情的经过,路文海是心有余悸,把问题丢给了陈体秋,陈体秋本来就不善于言谈,让他说就更说不清了,最后还是黎浩把大致的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王义低头捶胸道:“都是我们的错,走,一起去医院。”

武警医院,文道堂被安排在了重症病房,一边输血一边准备再一次精细的手术。李贤寅和众人站在走廊上,默默祈祷文道堂这次能化险为夷,以后也不要再触碰这些倒霉丧气的事了。文道堂病房是有隔离的布帘,所以拉上卡上布帘,告知他们还不是探视的时候,叫他们回去,最后只留下了路文海三人和舒诗雅,静静地等待在病房外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