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买卖来了!”
江晚环顾四周,南海卫一众军官聚集在他面前:“刚刚,延安府那边送来消息,距离府城十五里左右的张公滩,疑似有数百流民聚众作乱,在当地赈灾的十余名官差,只跑回来一个,其余人生死不知!”
他看着众人:“延安府恳请咱们出兵,弹压这些流民!”
“要全军出动吗?”封万里是唯一跟着江晚出征的千户:“请大人在府城坐镇,末将愿率军前往!”
“几百流民,咱们倾巢而出,那也太瞧得起他们了!”江晚摇了摇头:“去一个百户足矣,十五里地,就算有什么变化,咱们大队支援也来得及!”
“我火器百户愿前往!”徐采宁眼睛发亮,站了出来。
“不准!”江晚看了她一眼,果断的否决了对方:“我告诉过你多次,火器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单独行动,火器营要发挥战力,只能随大队行动!”
徐采宁眼睛的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
“我亲自带一个百户的兵马前往,你火器营抽调两个小旗的人给我就行,其余人在家看家!”江晚看了看四周:“我不在的时候,军中事物,封千户定夺!”
半个时辰之后,从南海卫的驻地里,百余兵马整整齐齐的出营来,这还是南海卫自从进驻延安府之后,第一次成建制的出动,沿路上,不少百姓纷纷侧目,议论着他们要做什么去。
在官府派出的向导的带领下,这一行人马一路急行到出事的张公滩,人马还没到地界,所有人就远远看到一道道黑烟在远处的天空中升起。
张公滩不是一个河滩,而是一个镇子,此刻镇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流民们无疑已经冲进了镇子,正在镇子里劫掠放火。
“这叫数百人?”
江晚有些脸色难看的问着官府派出来的向导,光是现在看到在镇子四周驻留的,只怕就不下千人,而算上在镇子里劫掠放火的,这人数至少还得翻倍。
“大人,要不派人回去求援吧!”向导也是官差,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脸色一白:“这么多的暴民,咱们这点人马可能不够弹压!”
“你不想救你的同僚了?”江晚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咱们就是援兵,还求什么援,等到援兵来,流民早就跑完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势:“这些流民从哪里来的,这镇子后面是河,两面都是官道,总不成这些作乱的,都是本地的百姓吧!”
“大人啊,他们朝着咱们这边来了,您还是别关心他们是哪里来的,先对付他们吧!”
向导脸色发白的看着前方,远处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支队伍,正在大声的喊着什么,煽动着人群朝着这边而来。
“列队,布防!”
江晚看着远处慢慢挪动的人群,轻轻的吩咐了一句,身后的士兵们纷纷的动了起来,很快就在这官道之上,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
按照他们平时的操练,十余名火枪手被手持长枪的同袍们围在了队列的中间,随着江晚的命令,火枪手已经开始在装填弹药了。
“他们不是本地的百姓!”
江晚看着越来越近的流民们,微微的摇摇头,这些流民妇幼老少都有,一个个蓬头垢面,甚至背着破烂的被子,手中拿着饭碗,一眼就看得出,他们曾经在路上走过很久。
“没错,大人,他们都是的队伍,又看着远处慢慢靠过来的大团黑影,几乎都快哭出来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府城这边才有粮食,才活得下去,只要没有逃难走的,现在想活着的都朝着府城这边来了!”.
官差的嘴里带着哭音:“大人,要不,咱们先撤吧,这些流民是杀不完的,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就好像蝗虫一样,杀了一批还又一批,而所到之处那是真的寸土不生啊!”
差不多还有两百步的距离,江晚已经能看得清楚不少流民的面目了,最前面那些人,大都是女人还有孩子,偶尔有几个青壮在其中,也是大声的吆喝煽动,他们藏在人群里,并没有冲在最前面。
而这些女人和孩子手中,看起来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也就是一支支尖锐的树枝木条,他们沉默的接近着自己的这支队伍,在他们的眼里,似乎这支官兵手中的刀枪和他们手中的树枝,没什么区别一样。
“你的那些同僚,落在他们手中会怎么样?”江晚低下头,继续问官差。
“还能怎样,十有八九已经都死了!”官差有些失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帮天杀的流民,一点王法都没有,他们都死了,镇子里的大户,也全部都完蛋了……”
“前队变后队!”江晚装过头,挥挥手:“保持队形,慢慢后撤!”
官差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如逢大赦的朝着队伍后面跑去,江晚看着眼前慢慢逼近的流民们,也慢慢的拨转了马头。
南海卫的官兵们,开始缓缓的后撤,远处的流民们,看到官兵们开始撤退,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他们并没有加快速度冲上来,而是原地的欢欣鼓舞,似乎在他们看来,能逼退官兵就是一场胜利。
等到逐渐了脱离了战场,江晚的这一队人马,以远远超过来时的速度,朝着延安府城里跑了回去。
江晚骑在马上,脸绷的紧紧的,在他身后的流民,以及被流民侵占劫掠的城镇此刻都不是他再关注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延安府,冲进府衙,将那个叫做宋衮的知府揪出来,好好的问一问他,为什么事情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他这个知府,还能悠哉悠哉的在府城里坐得住。
而又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南海卫这件事情。
整个延安府的府治,如今仅仅只有出了府城十五公里,这十五公里之外,已经全部都是流民的天下了,而不知道有多少流民,还正在朝着这座府城而来。
这特么的要出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