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致命的援兵

第157章致命的援兵

此时,铁墨、娄大集、曹变蛟等人全都去前线厮杀了,独留曹文诏站在高处掌控全局。曹文诏一直观察着整个战场,对局势有所了解,有些事情不用刘应遇说,他也明白。见刘应遇发火,他不得不严厉的说道:“刘将军,希望你能放聪明一些,三镇精兵都已经全填进去了,铁将军和娄将军也没说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行了。你麾下兄弟的命是命,三镇官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曹文诏一番话,说的刘应遇无言以对。见刘应遇火气收敛一些,曹文诏这才安抚道:“刘将军,这里的情况你应该明白,如果挡不住乱党的攻势,一旦兵败后撤,朝廷问责,咱们谁也讨不到好。”

“这”刘应遇眉头深锁,脸色变得无比复杂,“末将晓得,可是,末将真的怕扛不住啊,乱党攻的太猛了,而我们一个援兵都没有。”

“刘将军,你大可以放心,乱党匆忙而来,休整时间不足。我们只需再坚持半个时辰,乱党一定会退兵休整的。”

“但愿吧!”刘应遇苦着脸叹口气,拱手告辞而去。

回到前线,刘应遇就对麾下的百户千户们下了死命令,“老子告诉你们,哪里兵力不够,你们就自己顶上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乱党冲过来。谁的防区谁负责,乱党从哪突破,老子就砍谁脑袋,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都给老子去前边督促着,谁也不准给老子拉稀,谁敢撤,格杀勿论!”

刘应遇难,铁墨等人更难。吴延贵几乎集中了一半的兵力重点对付三镇精兵,面对前仆后继,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铁墨的火枪队也开始被逼的节节后退。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杀都杀不完,战至傍晚,火枪队的火力变得小的许多,好多战士已经将随身携带的弹药消耗殆尽。

自从开战以来,周定山一直顶在最前方,随着战斗持续下去,他肩上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经过一番搜索后,总算找到了人堆里的铁墨,周定山靠过去焦急的问道:“铁哥,好多兄弟们已经没有弹药了,现在怎么办?”

“把所有弹药集中起来,集中发给三个小队,其他人装好刺刀,随时准备好近战。至少,天黑之前,不能让贼兵前进一步,否则,军法从事!”

“是!”周定山本来还想着往后退一退的,铁墨如此严肃,他二话没说,返身又回到前边盯着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拼毅力的时候了。官兵兵力不足,压力很大,同样农民军这边压力也不小。这次为了救援蓝刀所部,吴延贵和李养纯一直催促部队,一路急行军,麾下士卒累得很。到了野猪峡一带,休息不到两个时辰,作用十分有限。

战至现在,好多农民军已经体力透支,产生厌烦情绪。吴延贵也是在咬牙硬撑,要是天黑的时候还突破不了,那就暂且休兵,好好休息一夜,来日在一决雌雄。

于是,这场战斗进行的很诡异,双方拼的很凶,可到了擦黑的时候,双方又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各自后撤。不过双方全都安排了后手,防止对方夜里偷袭骚扰。

吴延贵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要官兵敢过来偷袭,就让那些人有来无回。另外,还特别嘱咐都好生休息,如果夜里有什么动静,也不要惊慌,千万不要中了官兵的疲兵之计。这番安排,可都是往年数次教训得来的经验。不过,让吴延贵纳闷的是,入夜之后,官兵老实的很。甚至还主动后撤十里地,重新构筑防线。

夜,清风微凉,或许因为草木枯死的原因吧,夜里连蚊虫都很少。寂静的夜色里,一排人影正沿着三川河畔慢慢前行,偶尔,还能听到马儿的响鼻声。

这支人马并没有渡河,而是沿着三川河南岸之路向前,自此过河口,再往前五十里地,便是野猪峡战场。微弱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明亮处,终于可以看清这支兵马的庐山真面目。

他们是清一色的骑兵,马背上挂着长枪,悬挂铠甲。那些骑士,一个个也是格外健壮,有些人从相貌上看,明显是异族人。

到达三川河河口后,这支不知具体人数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奥尔格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前方,“公主,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

阿琪格从马背上跳下来,背着手走到河边,“不能再往前走了,一旦过了河口,很容易被乱党觉察到。此处距离野猪峡不到五十里地,以我们的速度,两个时辰必能赶到。所以,稳妥起见,全军再次歇息,明日辰时穿戴好装备,赶往野猪峡。”

“好的!”奥尔格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也没有乱发表意见。

星月之下,这支骑兵悄悄地在三川河口安营休息,而吴延贵等人还殊不知有一股地狱魔鬼正在杀来,还在想着第二天如何对阵。

这次为了保证战斗万无一失,阿琪格带来的可不是普通汉蒙骑兵,其中有两千人隶属于中军营的拐子马骑兵。拐子马骑兵重金打造,如非必要,阿琪格轻易不会动用这支骑兵的。

派拐子马前来,是多方磋商的结果。拐子马骑兵不仅是为了打败乱党,更重要的是威慑其他官兵,毕竟张北兵马还肩负着另一个重任,那就是抢物资。

常家、乔家、曹家等晋商很怕出什么意外,为了多分点好处,这才一致同意让拐子马骑兵出征陕西。

有这支强大的骑兵在,其他人想抢,也得多考虑考虑才行。这么做看似霸道,但也实属无奈。如今云府新建,虽然管着张北、土城等四座城池。不过云府四城除了张北,其他三城还不如原来的张北呢,土城三座城池百废待兴,全靠张北输血呢。再加上铁墨弄得火器工坊又是吞金巨兽,总之,晋北很缺钱,几家晋商要不动点歪脑筋,家底就要被铁将军掏空了。

同样,不能光让晋商扔钱,也得让人家看到回报。所以阿琪格听从了海兰珠和陈子龙的建议,亲自领着拐子马骑兵来到了陕西。

兵马休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奥尔格吆喝一声,各部兵马开始忙碌起来。

其中一些骑兵开始给人和战马上甲,铁索也在准备之中。不到辰时,这支骑兵背对着朝阳,朝着西方前进。

辰时中旬,埋锅造饭,吃过饭以后,休息一夜的两方兵马再次绞杀在一起。这一次,农民军的进攻更加凶猛,吴延贵下了死命令,今天若是不把官兵打垮,谁也不准退。同样,李养纯等人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明明是优势一方,为何总是让官兵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也该义军赢上一次了。

战至巳时末,双方展开拉锯战之后,伤亡急剧增加,莫说是刘应遇的兵马,哪怕是三镇精兵也有些扛不住农民军这种疯狗式冲击了。至此,官兵兵力不足的劣势显露无疑。只要曹文诏手里多一点援兵,他就可以用这支援兵从侧翼给农民军狠狠一击,大腿农民军这次进攻。

可惜,连亲卫都已经派上出去了,手里再无一兵一卒。

临近午时,刘应遇跑到了缓坡上,他此时衣衫破烂,胳膊上挂了彩,看上去狼狈不堪,“曹将军,不行了,兄弟们撑不住了左翼已经被贼兵冲开一个口子,撤吧,再不撤,贼兵会蜂拥而入,把咱们围在这里。”

“不行”曹文诏眼眉一挑,斩钉截铁的吼了一嗓子,“谁都不准撤,刘将军,本将随你过去,一定要把口子给封死。”

曹文诏抄起立在树上的大刀,跨步下了缓坡。刘应遇吞吞口水,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跺了跺脚。娘滴,曹将军都亲自上阵杀敌了,他刘应遇还能说什么?实在不行,这条命丢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效忠了。

只是,想不通啊,往后撤一下又能怎滴?为何曹将军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死战不退?

可以说官兵这种拼命的架势,不仅刘应遇想不通,连吴延贵等人也有些看不懂了。按说,仗打到这个份上,怎么也得考虑下后路吧。就算要打,也得撤一撤重新组织下防守才行。可是对面的官兵跟疯狗一样,死活不退,倒是有些想往后逃的,全让督战的亲兵给砍了。

渐渐地,李养纯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吴头领,官兵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诡异,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拼死一战,就能打败我们?”

这时,旁边的李自成蹙眉说道:“吴头领、李天王,属下琢磨着,官兵是不是有意拖住咱们?”

“拖住我们?可是陕西境内可在无可以用到这里的官兵了,他们拖住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吴延贵面露苦笑,不过很快,他心头一跳,转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最近附近可有大量官兵出现?”

“没有,兄弟们按照你的意思,探马外放十几里,官兵的影子都没看到。”

吴延贵和李养纯等人面面相觑,李自成也是皱眉叹气。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没有援兵,官兵为何死战不退?难道这群官兵真的要一死向朝廷表忠心?

午时,吴延贵正琢磨不明白呢,远处一人一马仓皇而来,还没到近前,马上的汉子便摔了下来,在他背上插着两只羽箭,嘴里咳着血,显然是命不久矣。

“吴头领不好了大量的骑兵从东边从东边杀过来了好几个兄弟们死在了路上”

“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原来是惊骇之下,李自成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此时,农民军全部压了上去,跟对面的官兵打得难解难分,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骑兵突然从侧翼扑过来,后果可想而知。

吴延贵瞪着眼,脸色泛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够谨慎够小心了,也防着官兵会有后招了。为了防止官兵有援军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探马外放十多里地,十多里地的预警范围,足够自己应对可能到来的风险了。

什么都想到了,可唯独没想到官兵的援军会是一支骑兵。

骑兵是从哪来的?朝廷国库空虚,哪来的钱粮调动一支骑兵参战?

调骑兵只能从大同府和宣府调,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猛然间,李养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抽,神色黯然的惨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若猜得不错这支骑兵一定是活阎王的人马”

李养纯此言一出,吴延贵等人才恍然大悟。

在晋北和陕北一带,能短时间内调动骑兵,不用闹出太大动静的,也只有成为云府守备的铁墨了。铁墨麾下汉蒙混编,最不缺的就是骑兵,这些兵马几乎等同他的私人部队,调不调他一个人说了算,不用经过层层申请,给养方面,那些晋商也负担得起。

如果对张北盯得紧一点,也许就能早点闻到风声了。可惜,铁墨和那些晋商将张北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尤其是军队里边,很难混进去。对于张北,监控不足啊!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李养纯才劝道:“吴头领,撤吧!”

“还能撤的掉么?”吴延贵神色惨然,语气里没有太多的信心。对方一路急奔,再加上探马报信的时间,此时对方应该距离此地顶多只有七八里地了。

七八里地,对一支骑兵来说,那还算距离么?估计不到一刻钟,那支骑兵就该杀到眼前了。

“吴头领,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咱们只能撤啊,能撤出去多少是多少。”

李养纯顿时有些急了,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吴延贵似乎有点心灰意冷了。

在李养纯的劝说下,吴延贵收拾好心情,很快下达了撤兵的命令。此时撤兵,几乎是舍弃了一部分农民军的生命。撤的太急,顶在最前边的农民军根本撤不下来,必将遭到官兵致命的反击。

不过,吴延贵也实属无奈,为了让更多的人有逃命的机会,只能牺牲掉一部分人了。

明末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