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桌人齐齐地也喝了一杯酒。此时,大门口的声音还没有平息,袁方不能任其如此吵闹,决定去大门口看个究竟。
他让属下先吃,自己只身往大门走去。
来到门口,之间郝摇旗带了几十个家兵堵在大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袁方走上前问,郝摇旗禀报,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捣乱。
袁方走出大门,果然看的是一伙官兵在闹事,他们推推搡搡地要进盛宝隆大酒店,为首的是一个与袁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袁方问这个年轻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在此喧哗?”
“干什么的?”那人上下打量起袁方,“你又是干什么的?“
正在与其理论的王征喝住那人:“不得无礼,这位是工部的司空大人!”
年轻人稍稍收敛了一些,道:“我们是五城兵马司的,前来办案子,请司空大人不要多管闲事。”
王征连忙告诉袁方,此人是南京守备的二公子张拱日,平日里就十分嚣张跋扈。
袁方不吃他这一套,沉下脸道:“本官今日在此拜宴,与办什么案抓什么人与本官无关,如果你执意要来搅合本官的宴席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张拱日面对二品官心里开始有点怵了,他问:“司空大人,我们只是进去查找查找,保证不会打扰大人的的宴席。”
袁方道:“你想搜查,等本官的宴席散了再进去。”
张拱日不死心:“耽误了时间,如果让犯人跑了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此时,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走了过来,他问张拱日:“二弟,叫你来拿人怎么现在还不进去?”
“大哥,司空大人挡在门口呢!”
袁方与此人一对视,袁方认识,他叫张拱薇,张之极曾经请他一起喝过酒。
张拱薇一下就认出袁方,连忙拱手道:“袁公子,原来是你呀!我家二弟是否对你有所冒犯?我在此向袁公子赔礼!”
“袁公子?”张拱日疑惑道。
张拱薇对其弟道:“还不快来见过袁公子。他就是父亲常常夸赞的袁巡抚,在遵化坚守二十天的青年才俊。”
张拱日连忙上前拱手道:“袁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袁公子看在我大哥的份上,多多的海涵!”
张拱薇对其弟挥挥手道:“你先带弟兄们回去吧,我和袁公子还有话说。”
“袁司空,下官先行告退!”张拱日说完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袁方向张拱薇拱手道:“多谢张公子给面子,请张公子进来一起喝两杯!”
张拱薇很有礼貌地说道:“袁公子,今日就免了吧,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改日我请袁公子一起喝酒。”
袁方道:“一言为定。改日我们一起再聚!”
张拱薇拱手道:“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恕不远送”袁方回礼道。
酒宴继续进行,虽然经过这场突发事件,也没能影响大家的心情,热汤热菜上了一轮又一轮,大家吃得十分的尽兴,酒足饭饱已是申时末,食厅也已掌灯,大家纷纷起身告辞。
其中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官吏非常奇怪,袁方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但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别人都已经离席,他还装模作样地在夹菜,但却没有怎么吃,看上去就是个心神不定的人。
所有人都走完了,那个人还坐着不动,袁方便上前去询问。
“这位同仁,你还没有吃饱吗?”
那人连忙起身:“司空大人,下官有罪。”
“你有何罪?”袁方没有先入为主,而是细心地听他怎么说。
“下官不是有罪,下官无罪。”这人又改了口,“刚才门口那些人是来找下官的麻烦的”
这人说到此处神色慌张地四处看了看不再说话了。
袁方认为这里人多口杂不便说话,于是他对这人道:“你先等会再说!你是那个司的?”
那人连忙自我介绍:“司空大人,你看我竟然忘记介绍一下自己,下官叫麻修,是都水清吏司织造科主事。“
袁方用手势制止他说话。
“你跟我上二楼。”
袁方带着麻修上了二楼,找了一间隔音效果好的房间,并叫店小二端来茶水,他让麻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聊。
“这里说话没人打扰,你说吧!”
麻修喝了口茶,安定了一下才问:“司空大人,刚才在门口的可是隆平侯家的二公子张拱日?”
“正是张拱日。”
麻修道:“他是来找我麻烦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开了一间绸缎庄,我家的绸缎庄正好毗邻隆平侯家的绸缎庄,近半年来,我家的绸布售十二钱一匹,而隆平侯家的绸缎庄售十五钱一匹,如此一来,绸缎商都来我家进货,隆平侯家的生意自然就清淡了许多。他家不服气,又不肯降价,张拱日几次三番找上门要下官把价钱调上去,下官经过核算,十二钱已经是很高的利润了,下官不能昧着着良心赚老客户的钱,所以就没有答应他们的升价要求。隆平侯家的绸缎庄在价格上竞争不过下官,就采取威胁控制的手段对下官进行打压,下官认为张拱日这一次是要把我抓进大牢了,看他今天来势汹汹的样子。“
袁方问:“你不降价,还有别的打算吗?”
麻修一脸沮丧道:“现在还能够有何打算,已经得罪了这些勋官,我可能命都难保了,请司空大人救救下官一家子!”
袁方沉思了片刻,道:“这个事情本官还真是不好插手,如果本官帮了你,不是明摆着要跟守备大人过不去吗?”
麻修起身跪下哀求道:“只要司空大人能够救下官一家的命,下官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袁方道:“你先起来吧!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本官给你出个主意,就是不知你愿不愿听。”
麻修不敢起身,向袁方连磕了三个响头:“愿意愿意,司空大人您说什么下官都愿意。”
袁方道:“你把你的绸缎庄投献到本官的名下,这样本官去跟隆平侯谈就有回旋的余地。”
麻修再拜:“多谢司空大人,下官全家的命全仗司空大人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