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三月十九日,京城,袁府。
“喔喔喔!”
公鸡在院子里已经叫过三遍,东厢房的门虚掩着,房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一缕阳光透过菱花纹木窗,斑斑点点地散在一张紫檀雕花床边的地板上,床榻上睡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盖着一床蓝白相间的花格子单被。
这位年轻人名叫袁方,今年十七岁,四天前在殿试的考场上猝死,被一个也叫袁方的现代人穿越。
现在睡在床上的就是有着两世记忆的袁方,他是在家里看网络时穿越的,当时正在追看一本穿明。
穿越前他刚刚毕业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之后找工作屡屡碰壁,不但工作没找到,就连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也跟着一个富二代跑了。今年春节期间他一直窝在家里,本打算春节过后再找工作,谁想天公不作美,春节刚过就是连绵的大雨,他只能在家里,那天夜里电闪雷鸣,正沉浸在里面的袁方穿越了。
他穿越到了一户大户人家,这间屋里摆放着几件古色古香的家具,一扇石板雕花的屏风、一张带束腰的小八仙桌、八仙桌旁有两张条凳、一张榉木书案、书案上面有房四宝和几本古籍,从房间的摆设来看,原主人是个读书人。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殿试的成绩如何,当时殿试的情景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想到现在父母那期望的眼神,他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起床的时候,突然,“咚”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闯了进来,稚嫩的童音打破房间里的寂静。
“阿哥!阿哥!姑姑让我叫你起床,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姑姑说了,你一定能够高中的。”
他坐起身道:“你去跟姑姑说,我已经起床了。”
小女孩是他的远房表妹,名叫杨爱,寄养在袁家。
杨爱见袁方已经坐了起来,便转身跑了出去。
他下了床,穿了一件蓝色交领上衣,然后又加上一件圆领青袍,刚穿戴完毕就听见外面在放鞭炮。
“噼里啪啦劈啪啪啪”
一阵鞭炮声响过后,紧接着又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前厅有很多的脚步声,似乎是进来了不少的人,而且听到有人在向袁夫人恭喜。
这个动静好像是自己高中了,他竖起耳朵想再听清楚些,刚刚离开的杨爱再次闯了进来。
“阿哥,阿哥,快起床!外面好热闹呀,你快点来看,都是来向你道喜的,你考上进士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欣喜如狂的袁方猛地一把抱起了杨爱,兴奋道:“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杨爱挣扎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袁方把她放下,此时外面再次响起了鞭炮声。
“你听,又在放炮竹呢!”
“去告诉姑姑,阿哥去厨房用过膳就去见她。”
小杨爱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欣喜之余他如释重负,对现在的父母能有所交代了。他走出房门,向厨房走去,他家的厨房在后堂,出门之后直接往后堂而去,他家是三进的大宅,一路上,每见到一个家奴或丫鬟都在向他道喜。
“恭喜少爷高中!”
“恭喜少爷金榜题名!”
他毕竟是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这些家奴和丫鬟少了许多的傲慢,他礼节性地向他们点头微笑。
来到后堂,他看到一个身穿短衣,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双手握着大斧在劈柴,他努力地回忆了一番,对这个少年没有什么印象,心想,也许是新来的皂役,京官依照品级的高低,是可以使用皂役为家里做杂物的。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有股子蛮力,碗口粗的树头,一斧子就被他劈开,从少年裸露出来的古铜色肌肉看,臂力一定了得。
因为不熟,袁方没有与他说话,在路过他身旁的时候,冲他点头笑了笑。
“少爷,早!恭喜少爷高中进士!”少年放下斧头作揖道。
“早,早。”袁方一边回应着,一边走进了厨房。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还早个屁,按平时,他已经坐在国子监的书房里读书了。
在厨房匆匆吃过饭,他就去了前厅见他娘,记忆中他娘是对他最亲的。
他们家住的是官宅,有正厅、穿堂、后堂、东房、西房,当然还有东厢房和西厢房,大小房间有十二间之多。
正厅就是前厅,厅前靠墙摆放了一张架几案,墙上挂了一幅董其昌的笔墨山水画,董其昌是有名的书法家,也是袁方他爹的同年加好友。
架几案上摆放了三对瓷瓶,案前一张上好的楠木八仙桌,八仙桌旁边有两张配套的太师椅,袁方他娘正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与一个家仆在说话,她旁边还侍立着一个丫鬟。
在厅堂上还能闻到鞭炮的硝火味,袁方把食指放在鼻尖上揉了揉,便坐在另一张空着的太师椅上等他娘的问话。
他们家前厅的东西靠墙还各有一排四把楠木椅子,以供客人来访时坐的,每一排的椅子前都有二张茶几,总共四张茶几上都堆满了各式礼品,有绸布、食盒、腊味,甚至还有新鲜的蔬菜和猪肉。此时没有一个客人,看样子来送礼的人刚走不久,因为他看到老管家正在门外送客。
“方儿!”
袁方正在扫视一厅堂的礼品,听到娘的叫唤,回过头来向娘微笑:“娘!”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那个炮竹声是为你放的。”袁夫人笑得很开心,“你高中进士了!”
果然高中进士,一穿越过来就学有所成,不错不错,想想自己穿越前的各种不堪,心里洋溢着难于言表的满足,考上进士,意味着一个读书人一生有了出人头地的资本,光宗耀祖,高官得座,骏马得骑。
“娘,”袁方恭敬地喊了一声,“孩儿都听到了。”
袁夫人指着茶几上放着礼物:“你看,这些都是街坊邻居送来的贺礼。”
这时,杨爱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几个没被点燃的鞭炮:“阿哥你看,我也有炮竹,陪我一起玩好吗?”
袁夫人笑着对杨爱道:“去后堂找张从玩去,姑姑与你阿哥有话要说。”
张从是袁府管家的儿子,人很机灵,而且识得几个字。
杨爱走了之后,袁夫人起身对袁方道:“方儿,随娘来,我们去房间说话。”
袁方很乖地跟着娘的后面,袁夫人把袁方带到了他的东厢房。
他没想到娘会来他的房间,慌忙去收拾床铺。
袁夫人喊住了他:“方儿,如今你已是有身份的人了,这种事情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不必你动手。来,我们坐下说话。”
房间里的八仙桌和条凳是方便袁方在卧房用餐的。
母子俩在八仙桌前坐定,袁夫人这才问儿子:“方儿,爹让我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袁方没有立即回答娘的问题,反问道:“娘的意见呢?”
袁夫人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虚掩的房门口,听听外面的动静,把门关严又回到了座位,小声地说道:“娘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这是你爹让娘向你转述的:如今朝廷被魏忠贤把持着,并形成阉党势力,他们与东林党明争暗斗,使得朝廷局势非常险恶。你爹他即不是东林党人,又被魏忠贤所排挤。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你在京城为官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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