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吕乂提醒 武街失陷

吕乂身穿戎装来到了马超的大帐中。

当此梁州生死存亡之际,梁州君臣这段时日中皆是剑不离手,身不释甲。

面容本就峻刻的吕乂,在穿上军装后,更让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

就吕乂这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看到他来,都不会觉得是好事降临。

不出马超所料,吕乂在看到他后,脸色愈发冷淡了几分。

只是不管吕乂面对马超时,摆出的是何种冷冰冰的态度,他与马超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所以在吕乂见到马超之后,他还是对马超行了一礼。

吕乂是代表糜旸前来不错,可糜旸见到马超,也得行礼呀。

在行过礼后,吕乂丝毫不拖泥带水,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宣读起来。

吕乂朗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马超就听完了帛书中的内容。

可就是在听完帛书中的内容之后,马超脸上浮现了诧异之色。

这封帛书不是如他预料的那般,是糜旸要削他兵权的文书。

相反的是,糜旸在帛书中先是将马超好生夸赞了一番。

然后糜旸又在帛书中告知,他已经写信斥责了张嶷的以下告上的行为,让马超不要忧虑。

特别是糜旸在帛书中的最后一句话,让马超感到有些感动:

“大战一开,我自往东,西面之事尽在君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以阴平为界,自今日起,阴平东面的梁州军事由糜旸自己统筹,而西面的军事则由马超一人决断,糜旸绝对不会有所掣肘。

糜旸表达出的这个意思,代表着他对马超的无与伦比的信任,也是对马超的一种最高仪式上的尊重。

马超自加入刘备的阵营中后,单单论军职,他就经常是

一开始就连关羽的位份,也在马超之下。

但刘备凡是用到马超之际,经常会将地位更高的马超任命为副将,下辩之战时便是如此。

这是刘备对马超的一种制衡。

时至今日梁州守卫战时,尽管马超的位份在糜旸之上,但实际上他也是接受糜旸的指挥的。

不然张嶷又怎么会将马超的行为上告给糜旸。

而今日糜旸的这封帛书,从形式以及事实上,将马超拔到了与他拥有同等权力的地位上。

这样的尊重与信任,马超以往从未得到过。

是从来没有!

所以当今日马超得到这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珍贵之物时,饶是马超这样的猛将,他心中最感性的那条弦,也被糜旸轻而易举的拨动了。

在当世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

当然若是以前的马超的话,糜旸的这个举动,很可能是在养虎为患,吕乂便是这么认为的。

可在经历过许多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之后,马超的心性早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这从他对马岱的照顾就可以看出来。

换做以前的马超,亲爹胞弟都不顾,还会管一个从弟将来过得怎么样吗?

这也是糜旸敢如此做的底气之一。

糜旸自是不知道马超与马岱之间的事,但他却是一个穿越者,他从史书中知道马超以往发生的一件事。

当年马超寄居在张鲁手下时,他妾室的弟弟董种来向他恭贺新年,面对董种的恭贺,马超捶胸吐血说:“阖门百口,一旦同命,今二人相贺邪?”

从这句话足可以看出,马超是对当年他做的事,有悔过之意的。

说实话,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让糜旸有想起用马超的心思。

当然这是情感上的信任,只是要想高枕无忧,还需要手段上的制衡。

糜旸对马超不是没有制衡手段的,例如糜旸便没有让马超,将他的本部兵马带在身边。

哪怕糜旸给予了马超再大的权力,马超能够指挥的兵马都是糜旸的嫡系,有着这点基础在,糜旸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难不成担忧马超会投降曹魏?

这不是搞笑么。

马超或许不懂糜旸其他方面的考量,但糜旸现在通过吕乂之口表达出的对他的信任与尊重,马超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甚至马超还想到,糜旸之所以派吕乂为使者,是有着一番深意的。

吕乂作为以往最不信任自己的那批梁臣的代表人物,却在糜旸的安排下,亲自来到自己的身前宣读出糜旸最为诚恳真挚的信任。

这是糜旸在告诉自己:不要担忧他被旁人所惑,哪怕那人是他的心腹,他对自己的信任将永不动摇。

糜旸都做到这一步了,马超还有什么好犹疑的呢?

马超一脸动容的从吕乂手中接过那封糜旸亲手写就的帛书。

同时一句郑重的承诺从马超口中发出。

“若敌军铁蹄越过阴平,在那铁蹄之下,必是超的尸骸!”

“还望吕君,将超的这句话,替超转告给冠军侯。”

哪怕吕乂心中再不喜马超,可他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还是受到了一些触动。

天下中,又有几人能说出这番决绝之言呢?

吕乂的脸色依旧冷淡,但他却对马超点了点头。

这代表着他一定会将这句话带到。

见吕乂答应自己后,马超便邀请吕乂一同前往营墙上观看魏军的惨状。

到这时烈焰中的魏军早已丧生,但烈焰依然在固山山道中肆虐。

当吕乂上营墙之后,他便见到了让他此生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一眼望去,尽是漫天的大火。

而在那连绵的大火之中,则隐约可见躺着许多烧焦的尸体,及许多在烈火的侵袭下,毁于一旦的攻城器械。

见到这一幕后,吕乂在震惊之余,立马转头看向马超。

迎着吕乂震惊的目光,马超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吕乂。

当然在叙述中,马超着重提及了马岱的功劳。

可吕乂在听完马超的叙述后,却对马岱不太在意,反而他对马超言语中提及的石脂一物十分感兴趣。

吕乂刚从糜旸的身边过来,经常呆在糜旸身边的他自然知道,糜旸对来日魏军的攻城颇为担忧。

君忧臣辱,既然君主有这种担忧,那么吕乂往日中时刻也在思虑着,该如何排除糜旸的忧虑。

现在当知道马超手中有石脂这种,能极易引发大火的神奇物品后,吕乂一下子就上心了起来。

要是能将这种物品应用于守城战中,那么这物品对于攻城一方来说,无疑是一种噩梦。

从眼下魏军经历的惨状便可以看出。

吕乂连忙问马超,他手中还有多少石脂。

马超倒是没料到吕乂会对石脂这种物品如此感兴趣。

儒家子弟,不都是只喜欢经书典籍的吗?

马超见吕乂语气急切,他便连忙告知吕乂,石脂这种物品他在刚刚的一战中,已经用完了。

石脂虽然有时会自动在一些水面上浮现,但这只是少数情况,并不常见。

而且由于石脂极高的易燃性,这让世人采集及储存它,都会十分困难。

就算以之前马超在凉州的势力,他也只得到很少一部分的石脂。

听完马超的解释后,吕乂倒不疑有他,他再继续问了关于石脂的一些具体情况后,便想着赶紧离去,将此事禀告给糜旸。

只是在走之前,吕乂看了一眼,对着马超言道:“我会将骠骑将军的两场大胜,如实上报给君候。”

顿了顿,吕乂又说道:“马校尉的功劳,我也会一五一十禀明。”

吕乂是性格方正,但他不傻。

马超言语中流露出的对马岱的提拔之意,几乎就不加掩饰。

对于马超的这点心思,吕乂看破不说破。

反正马超的两场胜利,是没有水分的,只要有这点基础在,那么其他的吕乂也不会太执着。

接着吕乂对马超做出了一番提醒。

“我在进入武都郡后,见许多地方有异族兵马调动,还望骠骑将军多加防范这一点。”

在提醒完马超之后,吕乂便对着马超一拜,然后着急的朝着营外离去。

等吕乂离开营墙上之后,一旁不远的马岱马上凑过来,他疑惑地问马超道:

“将军之前不是说已然向左将军求援,为何今番吕治中前来,并未有援军跟随。”

面对马岱的疑问,马超没有选择回答他。

他抬眼望向数里之外的魏军大营,方才吕乂的那番提醒不断在他的脑中回荡。

你是在筹划着什么呢?

由于石脂引起的大火,导致郭淮

这场失败让魏军的士气,进一步下降着。

任何名将,都不会在士气不振的情况下,想着继续强攻汉军大营。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日之中,汉军与魏军,就那么隔着一条幽深的山道对峙着。

而就在汉魏两军在固山形成对峙的时候,由曹魏骠骑将军曹洪亲自统率的中路军,也踏入了汉中境内。

这一月,时值汉章武三年八月。

根据魏军的南征战略,曹洪统率的中路军,目标在于汉中另一个重镇桥头。

曹魏的西路军与中路军,都是从散关南下的。

只是与西路军不同的是,曹洪统率的中路军在越过散关后,当即转道东下,一路绕行至武街之外。

本来从常理来说,由于各自的战略目标不同,西路军走散关入武都郡的路线是正常的,可曹洪统率的中路军应该走祁山南下的路线。

尽管中路军从祁山南下汉中,从地图上看会比从散关南下,多绕行一段路程。

可一旦魏军越过祁山,祁山之后就有许多大道,可供大军快速行进。

从这一点来说,整体上中路军进入汉中的时间不会增长,反而会有所缩短。

并且曹洪中路军的战略目的,在于拦腰截断汉中东西两面的联系,从这个战略目的来说,中路军从祁山进入汉中更为合适。

因为祁山之后有许多要塞,若能将那些要塞尽皆拔除,那么中路军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曹洪的中路军进入汉中之前,许多人都认为曹洪会选择这条路线。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曹洪并未采取常规的进军路线,他选择了从散关进入汉中的路线。

曹洪这么做,是有着他的考量的。

虽然从祁山进入汉中会更快,可祁山作为汉军防备的重镇,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可若是魏军绕开祁山这个重镇,选择从散关绕道进入汉中,那么从战术上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说,还能让魏军避免无谓的伤亡。

曹洪的考量并没有错,尽管他所选择的这条行军路线更为艰苦,可在出其不意之下,曹洪的大军一路南下并未受到什么大的阻击,就顺利来到了武街之外。

武街是汉中的一个小城,位于祁山的后方。

由于前方祁山还未有敌情传来,所以武街守将对曹洪大军的到来显得措手不及。

再加上武街的城防及兵力皆远远不如祁山,故而在魏军的猛攻下,武街很快就被曹洪所拿下。

曹洪运用他的战术,成为魏军三路大军的主将中,

当然武街算不上什么要塞,拿下它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可对于魏军来说,能在糜旸的地盘上取得一场小胜,那就足以是令他们颇为兴奋的事了。

在拿下武街之后,曹洪便思考起他下一步的目标起来。

三国是不讲究什么遥控指挥的恶习的。

只要曹洪最后能完成他的战略目标,那么在完成这个战略目标的过程中,曹洪采取什么样的战术,那都是可以的。

就例如曹洪所选择的进军路线。

曹洪思考下一步目标时,并没有找他的护军杨阜一起商量。

魏人都知道,曹洪与杨阜的关系很差。

曹洪怀疑曹真安排杨阜成为他的护军,就是曹真特意恶心他的。

毕竟曹洪与曹真之间的关系,也是出了名的差。

曹洪不断翻动着手中收集到的情报,在翻动良久之后,一则常规的情报引起了曹洪的注意。

这则情报讲的是现在的阳平关守将是何人。

那人便是征北将军吴懿。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曹洪记起了他之前在陈仓看到的,关于梁州去年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其中有件大事,讲的便是糜旸如何打压吴懿。

“夏日之阳”的叹息,可是吴懿亲口说出来的。

凡是知道这句话来历的人,都能从这句话中,听出吴懿对糜旸的不满。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何不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