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的阿尔布莱希特·布鲁曼(Albrecht Brumann)是虚构的人物,他的原型并不是历史上的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艾希曼最亲密的同事,也是最得力的助手,名叫阿洛伊斯·布鲁奈尔(Alois Brunner)。所以,主人公之一布鲁曼的姓氏来自上述二人名字的组合。同样,卡尔滕布鲁纳(Kaltenbrunner)的副官的名字也是这样取的。历史上,他的副官本来叫阿瑟·赛德勒(Arthur Scheidler),我在书中将其改成了施特勒(Schitler),我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人们认为艾希曼是纳粹屠杀犹太人计划的设计师。他负责计算需要运输的犹太人的数量,通过调度发挥火车的最大运送能力。他也是纳粹柏林万湖会议的书记员。就是在那次会议上,纳粹决定灭绝生活在欧洲大陆上的六百万犹太人。
艾希曼和他的助手毫不犹豫,同时也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这项疯狂的任务。他们冷静而不动声色地向自己提出了毫无人性的问题:如何杀掉六百万人?哪种屠杀方式最经济?子弹太贵了!事后如何处理尸体?由谁负责掩埋?是不是可以对被害人身体的某一部分加以利用?众所周知,头发可以作为床垫的填充物。有关这些我就不多讲了,大家都能猜到此事最终是以什么方式解决的。
此外,艾希曼是唯一在以色列经历法庭审判的纳粹战犯,也是唯一被以色列司法当局执行死刑的纳粹战犯。他于一九六〇年被摩萨德特工在阿根廷抓获,一九六二年被执行死刑。
弗里茨·格里希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他是那些每天和疯狂的独裁统治者进行斗争的英勇记者的代表,而独裁统治者想要做的,就是让他这样的人沉默——独裁者最怕的东西莫过于真相。弗里茨·格里希曾是《慕尼黑快报》的编辑,该报是如今《南德意志报》的前身。一九三二年一月三日,格里希创建了报纸《正道》。
格里希的确是毫不畏惧地走在自己的正道上,直到死亡。为了自己的信仰,他被严刑拷打了十六个月。他为真相而死。
书中提到的希特勒的教子埃贡·普钦格尔确有其人,真名是埃贡·翰夫斯坦格尔。他的父亲恩斯特·普奇·赛的维克·翰夫斯坦格尔,曾作为希特勒的新闻官一直为他工作到一九三七年。那时,他被人谐谑地称为“希特勒的钢琴师”或者“希特勒的前台女秘书”。
恩斯特·普奇·翰夫斯坦格尔的确在哈佛大学念过书,而且在那里的哈佛校友会中结识了年轻的美国参议员富兰克林·罗斯福——二十年后,普奇聪明地利用了这一关系。他经瑞士逃到了伦敦。在那里,一九三九年战争开始时,他被英国人列为敌对国成员。不过,得益于已经成为美国总统的罗斯福的安排,他被接到了美国华盛顿。
自此,他成为罗斯福总统二战期间针对纳粹德国的顾问。这真是一条让令人称奇的仕途发展轨迹,一个曾是希特勒顾问的人变成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顾问。因此,他给自己的回忆录取名为《在白宫和褐宫之间》。
书中的布比就是我们在此提到的普奇。同时,我也更改了几个涉及普钦格尔(即翰夫斯坦格尔)的事件的地点。
我还想澄清几处细节问题。为了情节发展的需要,我改动了帝国总理府的落成时间。在书中,伊丽莎白·马普兰在一九三八年六月来过这里,实际上,该总理府在一九三九年一月九日才举行剪彩仪式。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在慕尼黑的提弗兰别墅中认识了普奇的儿子,埃贡·翰夫斯坦格尔。后来得知,希特勒一九二四年出狱后,就是在这所别墅里和翰夫斯坦格尔一家共度了圣诞节。
这次会面多亏了我姑姑的一位朋友伊尔娜从中介绍。为了和埃贡一起生活,伊尔娜在九十年代中期从西雅图搬到了慕尼黑,她曾经是埃贡年轻时的恋人。现在,两个人在共同生活了四十年后决定分手,各自寻找新的开始。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我和伊尔娜一起迈进那所别墅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不过我当时肯定没有预料到,我会遇见一个人,而他的父亲曾是希特勒的亲密助手。希特勒曾经用糖果哄他玩,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栋别墅是埃贡的父亲普奇留给他的。我们四周都是普奇留给儿子的遗物:大量的信件,希特勒的演讲稿和笔记及其画像。埃贡正对其进行分类研究,因为他那时计划写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他甚至给我看了一些希特勒的亲笔文字。
那天下午我和埃贡聊了几个小时。他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同时也是一名重要的时代见证者,而且他的讲述引人入胜。他也觉得我是一位有趣的听众。伊尔娜后来还告诉我,埃贡的母亲海伦娜·翰夫斯坦格尔,也就是书中海尔格·普钦格尔的原型,曾在一九五九年对已经和埃贡订婚的她说:“我犯过的最大错误,就是当时夺过了希特勒的手枪。我真该让他杀了自己。”众所周知,啤酒馆暴动失败后,希特勒曾经跑到翰夫斯坦格尔的农庄躲藏起来,随后在那里被捕。
也就是在提弗兰别墅的那天,写《蜜蜂之死》的想法第一次在我心中成熟起来。
有人问我,我是如何给小说起名为“蜜蜂之死”的。经过深思熟虑,我选定它,是因为传说中诸神的饮料是蜂蜜酒。而“蜂蜜酒”一词在希伯来语中是死亡的意思。此外,蜜蜂的命运又和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当蜜蜂灭绝了,人类只能再活四年。”这句话出自一位聪明睿智的人——阿尔伯特·爱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