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瞎子
司马良本来还想着上午找顾晓夏要各种香水的生产许可证、卫生许可证还有海关的一些批文什么的,其实那些东西,商场早就存档了,但司马良就是想折腾顾晓夏。可是等到司马良来到香水柜台的时候才发现顾晓夏这个周六倒休,是新招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这多少让司马良心里非常的不爽。而且司马良开始发现自己要是每天上班,要是不找点儿顾晓夏的碴儿,都会感觉自己一天都会过的非常忧郁非常的落寞,要是跟顾晓夏较劲儿似的拧巴上两句话,就会浑身上下非常的服帖。
司马良冷冰冰的看着新来的小姑娘:“顾晓夏换休几天啊?”小姑娘怯生生的:“就,就一天,主任你有事儿吗?”司马良转头看赵莉莉:“明天让顾晓夏找我。”赵莉莉有些疑惑:“什么事儿啊?”司马良没好气的瞪着赵莉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让她找我就行了。”要是放在平时,只要不用早起,顾晓夏至少也会睡到太阳过了晌午还得拐个弯儿的,但自从顾二叔来到家中之后,他老人家在房间里不是咬牙放屁就是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的来回走,夜里守着电视不说再见不带睡觉的。所以顾晓夏不得不早起,吃了早饭找了个借口出去转转,想着下午约了罗芳芳,混到晚上再回家。
顾晓夏在大街上转了大上午,天气热温度高,顾晓夏除了买了一个大大的墨镜,什么也没买,看看约罗芳芳的时间还早,顾晓夏买了一个冰淇淋,在商厦外面对着玻璃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把买的墨镜戴上,对着商厦落地玻璃自己的看着。顾晓夏把眼睛都要凑到商厦的深色玻璃上了,因为她自己是300度的近视眼,今天出来还没有戴隐形眼镜,摘了鼻梁上的近视镜子戴上大墨镜之后差不多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顾晓夏为了看清楚自己戴墨镜的效果,差不多把脸都要贴到商厦的玻璃上了。
现在商厦的大玻璃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外面的人从外面能把玻璃当镜子用,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而玻璃里面的人对玻璃外面的人的动作表情就看的一清二楚。顾晓夏拿着吃了半拉的冰淇淋,缩着脖子对着玻璃调着自己鼻梁上的大墨镜的所有动作,非常不巧的被坐在里面咖啡厅的杜莫言看的清清楚楚。
坐在里面的杜莫言应该可以说是半个约会,约会的对象是之前别人介绍的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女人,因为之前大家都见过面,所以周末出来一起喝喝咖啡什么也不算什么。女人很优雅,连端着咖啡杯子都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每次喝一小口咖啡,都会用餐巾纸把咖啡杯子沿儿的咖啡汁和唇印擦拭掉,然后交叉着纤细的双手,非常优雅的对着杜莫言微笑:“真是没有想到,好几代人都闹着自由恋爱,但是现在我们却在重复我们父母辈婚姻的模式,相亲,呵呵,你会不会觉得可笑?会不会觉得有那种穿新鞋走老路的感觉,我爸爸就老说我没出息。”
女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在安静的咖啡厅里面,融合的非常得到。杜莫言泯了一下嘴唇,也笑:“可笑倒没觉得,不过会觉得怪怪的,以前会很看不上相亲的这种方式。”女人眨巴了两下眼睛,试探性的看着杜莫言:“其实我对婚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钱也好车子也好房子也好都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合得来,不过,我是觉得,年轻人和老人始终存在着代沟,我们应该让老人更自由,老人也要给我们留出空间,所以我觉得婚后独立生活是我向往的,和老人分开过其实能让双方都自在,你想啊,生活习惯、饮食习惯、消费习惯什么都不一样,我爸爸就老说咖啡是酱油,呵呵,你觉得呢?”
杜莫言端起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了女人一眼:“是吗?”然后杜莫言就看到了咖啡厅外面对着大玻璃不停试戴着大墨镜的顾晓夏,看了一会儿,杜莫言挑着嘴角笑了一下,站起身非常礼貌的朝女人欠了下身:“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我约了人,我朋友到了,再见。”
女人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好的,再见。”杜莫言忍着笑朝咖啡厅快步朝外面走去。顾晓夏终于看清了自己戴着大墨镜的效果,对着大玻璃点点头自言自语:“不赖啊。”然后顾晓夏就感觉到大玻璃里面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还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顾晓夏唰的转头,忘了手里还拿着半个冰淇淋,脸颊上蹭了一大块。隔着黑乎乎的墨镜顾晓夏也没有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谁,只好用手把墨镜压下鼻梁,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杜莫言。
顾晓夏有些结巴的看着杜莫言:“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杜莫言忍着笑指指玻璃:“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顾晓夏愣了一下,感觉超级的糗,推上大墨镜转头就走,可惜她忘了自己300度的近视眼戴着黑糊糊的大墨镜啥也看不清,只听咚的一声顾晓夏就撞到商厦的玻璃上了,杜莫言伸出手拉了顾晓夏一下。
杜莫言差点儿笑出声:“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顾晓夏有些恼火的甩开杜莫言的手,非常小心的快步走开,走了几步之后,还非常警惕的回头看了看杜莫言的方向,杜莫言看着顾晓夏仓皇离开的身影儿笑着摇了摇头。老韩头儿整天放在鸟笼子里面的鸟儿“寿终正寝”了,这让老韩头儿非常的郁闷,下棋的时候顾二叔和老郑头儿问老韩头儿到底怎么回事儿。老韩头儿伤心的都要抹眼泪儿了,一个劲儿的叹息:“咳,都怨我,昨儿个喝多了,走护城河的时候我自己都差点儿掉进去了,回家就睡了,忘了喂鸟儿的事儿,等今儿个早上起来一看,咳,愣是把那么一个活物儿给饿死了,我该死啊!”
老韩头儿伤感的用手抹了抹眼角,顾二叔哼:“我说话你们别不爱听,我还真是看不上你们城里人,一啥就整个猫啊狗啊的鸟儿的养着,心肝宝儿的叫着,头前儿二单元的那个老太太还管她那狗叫儿子,啥辈分啊?她孙子都十好几岁了,她儿子四十好几了,跟那狗是亲哥们儿咋滴??老韩头儿你看看你哭的是哪门子丧啊你!”
老郑头儿朝顾二叔摆摆手:“你懂啥啊?你没儿没女不也心里空的吗?我们这有儿有女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要不养个鸟儿啊猫啊啥的,还不得闷死??对了,你跟你嫂子处咋样了?”顾二叔摸着脑袋:“能啥样啊?一家人关起门就那么混着过就是了,还讲究那么些个?”
老郑头儿瞪大了眼睛:“啥?你这是糊涂帐,老韩头儿和后老伴儿还扯了结婚证了,你不明不白的这么过着不是埋汰晓夏妈的清白吗?你得对人家好,给人家一个名分!”老韩头儿也暂时忘了他那个饿死的鸟儿了,开始出谋划策:“是哩,你得让晓夏妈知道你有那个心思啊?混着过算啥?”
下午,罗芳芳陪着顾晓夏满大街瞎转悠的时候,始终有些心不在焉,顾晓夏有些不乐意:“哎,你是不是乐意陪着我逛街啊?满脸都写着你无聊。”罗芳芳叹了口气:“不是,有点儿担心,听公司的人事部说,可能最近要裁员,不想失业啊。”顾晓夏睁大了眼睛:“裁员?怎么都不会裁到你吧?”罗芳芳摇摇头:“不好说啊,晓夏,我发现工作后胆子小了,害怕工作变动。”顾晓夏开始扒拉手指头:“你可别说你没钱,每个月五六千的收入……”
罗芳芳指指身上的手链、项链,笑:“衣服啊,首饰啊,吃饭啊,换了好几个手机,都花了,我存不住钱,小时候我外婆就说我手指头之间有缝儿,赚的没有花的多,哎,你说大学那会儿打零工每个月还能存点儿钱,怎么赚的越多越剩不下钱了呢?”顾晓夏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罗芳芳:“我今天竟然碰到杜莫言了,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