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商业区的入口,玛索看着手时的小炉,这是一个有着强烈的草原精灵与宋人风格的铜炉,在光辉年代,宋人与阿亚罗克大陆诸族之间的交易就已开始,宋人在工艺品方面的才华深受精灵们的好评,因此这个小炉有着宋人所特有的铜丝编织成的炉提环,里面使用的油木让火焰得以充满的点燃,而且没有什么味道,就算是接触外表,也并不是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高温。
玛索之前特意看过游戏的历史,发现火崇拜产生于四塔之战之前的黑暗时代,那个时候,巫师们的浮空城还在天空中飞行,击毁浮空城,推倒四塔的四塔之战时代还很遥远,那个时候的绿森人民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为奥术的火焰绝对不会让平民们随意使用,每家每户对于自己炉中的火焰都非常珍惜,久而久之,火焰就成了每一个绿森人眼里最美好的事物,而在灰暗年代中,火这个元素更是成了绿森所有还在反抗着邪恶与亡灵对于这个位面侵蚀的活人的心灵寄托。
所以,传火者就成了绿森王国一个特有的“工作”,这个传火者通常是一个圣骑士或是守序阵营的牧师,他的手里的薪火炉中的火焰取自自己所工作的这座城市的千家万户,如果哪一家的炉火不幸熄灭,那么传火者就会来到他的家中,用自己手中的薪火炉中的火焰为他重新点燃炉火,而这个家庭会付出相应的金币来作为对于传火者与愿意分享炉火的邻居们。
在灰暗年代,传火者是绿森解放军团中最特殊的职业,每解放一座城市,传火者就会用火焰彻底的清化这座城市,绿森人觉得只有这么做,用火焰(无论是普通的火焰还是神圣的火焰)彻底的净化一座被邪恶污染的城市,才能够在它的废墟上重新建立新的城市。
在那个时代,传火者只有最虔诚的圣骑士才能够担任,而这个职业每一次在解放城市时都会冲在第一线,因此战死率非常的高,玛索在历史记录里还找到了芙莉德的妹妹——也就是卡卡兰家族的那六位女儿,包括那位代理人——她们六姐妹当年也是一位传火者,最终五个妹妹都战死了,而她却活了下来……看了一眼手里的炉火,玛索紧了紧握着铜编环的手,然后扭头看着安妮与杨笑了笑:“别怕。”他这么说道。
然后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一步,涌动的人潮不见了,街道变的破败,青石板的路面上满是淤泥,路边房子损毁,墙体倒于路边,而树木在一刹那间枯萎坏死,天空中满是黑云,有人提着炉火远方跑来,而更远的地方,亡灵的呼啸渐行渐近。
玛索站在路边,看着提着炉火的草原精灵们接近,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玛索指了指自己身后:“跑,快跑。”
他们和她们自玛索身边跑过,其中一个草原精灵扭头看了玛索一眼,最终瘪着嘴扭头,与他的同伴们一起消失在渐渐厚重起来的雾气中。
玛索转身,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破败的街道如旧,淤泥下的青石板变的支离破碎,玛索走过损毁的房子,看着废墟上的食尸鬼,这些食尸鬼们也注视着他,已经彻底的邪骸化的猫崽提着炉火摇了摇头,最终无声的叹息着又迈出一步。
枯萎坏死的树木变的愈发可怖,天空黑的如同久用的锅底,猫崽在破败损毁的废墟间与淤泥搏斗着,直到天空透过一道阳光。
抬起头,看着第二道与第三道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玛索侧身,看着街道上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的玩家们,看着一个持着旗的草原精灵走过来,他看着玛索,渐渐的露出了笑容:“我见过你,在两百年前的瓦里托波尔。”
玛索也想到了这个已经有些老迈的草原精灵——当初护着炉火逃走,却又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个草原精灵。
玛索点了点头,他举起炉火,从中抽出一小枝碳,这个草原精灵身后的传火者立即小心翼翼的接过玛索手里的碳,将它放到了自己手里的薪火炉中。
“孤独的传火者,您的炉火我已经收到了,请问您手中的火焰是那一个家族的……”
“卡卡兰,瓦里托波尔的卡卡兰。”玛索的灵魂之音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然后猫崽行了一个俯胸礼,托着手中的炉火继续前进。
穿过燃烧着的废墟,走过满是薪火灰烬的街道,城市重建了,玛索也再一次的回复了血肉之躯。
时间在变,但玛索的脚步依然,嗅着街边的美食味道,听着孩子们在欢笑声中跑过身边,猫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这应该就是自己手里的炉火所代表的卡卡兰家族所记录的历史了。
灰暗年代来到,灰暗年代结束,旧的城镇被净化,新的城镇建立,文明再度回归这个位面。
玛索继续前进,眼前的房子经历了破败,净化,重建,又开始渐渐的归于破败,最终,玛索站在了门前,整座城市回归了原本的样子,而玛索眼前的老房子的大门自动的打开,其间的灰烬扬起,引得猫崽打了好几个喷涕,最终猫崽捂着口鼻,等到灰尘平复,这才走进大厅,猫崽看了看熄灭的壁炉,最终走过去,从中取出一小块碳,将它丢入了炉火。
下一刻,炉火被点燃了,整个大厅焕然一新,玛索扭头,看着坐在画架前的少女,猫崽慢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空无一物的画布:“想不到画什么吗。”
草原精灵少女扭头,用她那枯萎的脸看着玛索:“为什么你还要过来。”
“我护着你的家族的火焰来到你的身边。”玛索掀开了自己的眼罩,纯白的魂火在猫崽的眼眶中翻滚着。
草原精灵少女……应该是芙莉德吧,她那干枯的头颅无法拥有表情,但是她的灵魂之音里满是焦急:“艾雷米雅斯……我的妹妹,她怎么了!”
“她太老了,没有男性的后代,整个卡卡兰家族与瓦里托波尔的佩恩家族都已经到了末路,而我……就是这代表着两个家族最后荣光的传火者。”玛索一本正经地说道。
“原来……是艾雷米雅斯选择了你,那真的是太好了。”芙莉德叹了一声,而玛索看了一眼画布:“你这么一天到底看着画布却不画出一点什么东西,有意思吗。”
“我还小的时候,想做一个绘师,因此缠着爷爷,让他给我寄一个漂亮的画架与画布……但是直到死,我都没有能够摸上一下,你叫玛索……你会画画吗?”
“我?”玛索指着自己。
“嗯,你能给我画一个……画一个可以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东西吗。”她抱着自己,干枯的躯体与四肢上满是灼烧的痕迹,猫崽有些心痛的点了点头,他将炉火别到了腰间,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画笔与颜料,然后站在小椅子上,给这姑娘儿画了一个圆形的类似于太阳的图画。
芙莉德有些怀念的看着画布上的东西:“是……太阳吗?”,她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是太阳,没有错。”玛索点了点头,放下笔与颜料板,玛索伸出手牵住了芙莉德的手:“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对吗,所以才想到要找安顿她们玩,对吗。”
“……不要带走大家,不要把芙莉德……一个人留在这里。”芙莉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玛索摇了摇头:“不,你跟他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起?”芙莉德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我是……”
“我也是。”玛索贴近了芙莉德的脸,猫崽伸出手抚摸着她脸上的焦痕:“跟我走,我带你,还有安顿他们一起离开这个时间与空面的夹缝……”玛索转过身,看着大门那一侧站着的无头绅士和他手里提着的脑袋。
“诱拐犯,有什么遗言要说吗。”那颗脑袋微笑着问道。
玛索也笑了笑,将手中的炉火交给了芙莉德的猫崽拔出了长刀:“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你这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