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果乐见状,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函,小心?翼翼道:“婢子临走前,虞王,虞王让婢子也带了一封信回来……”

孟王点头,她颤抖着手奉上一封已经有些发皱的信,上面笔锋遒劲地?书了四个大字“孟王亲启”。

孟王皱了皱眉,撕开?了信封……

当?天晚上,孟宫书房灯火通明,孟王与一众内阁臣子再三商议,直到凌晨时分才出了书房。

大半个月后,果乐返程,向虞光递上了孟王的消息。

虞光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嘴角泛起一丝轻笑:“孤这岳父……是个聪明人。”

说着,他状似无意的朝果乐挥了挥手;“回梧桐殿去给你主子报个平安吧。”

得?了果乐平安回来,孟娇娇的心?情一下子好上不少,这天晚上虞光回来,她脸上难得?地?有了笑脸,好心?情一览无遗。

虞光吃着饭,看着她眉梢眼角的轻快,忍不住停了筷子。

“得?了你那婢女回来,你就那么开?心??”

孟娇娇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凑近了些:“当?然?不止,陛下来陪我吃晚膳,我也很开?心?。”

闻言,虞光一愣。

这些日子来,孟娇娇对他少有好脸色,别说好话了,一点儿?不顺心?,巴掌就往他脸上招呼,毫不留情面,打得?他接连三天脸上都?像是上了胭脂似的。

如今冷不丁地?听见她温柔调笑,他竟忽然?有些飘飘然?。

“真的?”他沙哑着声音凑近了些,眼里泛着光。

“假的!”孟娇娇冷冷推开?他,旋即白他一眼,“用?果乐的性命和一封消息就换了自己的性命,陛下还是自己偷着乐吧。”

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和孟无疑筹划两年,到头来全都?前功尽弃,自己还落在了虞光手里。

想想她就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都?是他!

她瞪了男人一眼,伸手在他腰间软肉处死掐了一把,听见男人一声轻呼,却?犹觉得?不解气,又?低头在他手腕处狠狠咬下。

虞光轻“嘶”了一声,没有反抗,伸手由得?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温顺极了。

乌黑的长发落在他月白的袍子上,像是一汪黑河,缓缓流淌,他看不清孟娇娇的表情,只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痛意,眨了眨眼,却?没有理会。

她贝齿在他手腕上死死研磨,直到皮肉破损,舌尖尝到极为浓郁的血腥之?味,她才忽然?松了口。

男人脸色惨白,收起手臂却?冲她一笑。

“可解气了?”

见他这副由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孟娇娇非但没有解气,却?觉得?有什么东西闷在了胸口上,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青紫血痕无数,都?是她最近弄出来的……

虞光既不放她走,也不与她有所了结,每日一副笑脸相对,让她心?里五味杂陈的难受郁闷,唯有动手的时候,她才能看见他脸上一丝痛楚,就是那点儿?痛苦表情让她没由来得?痛快。

他不会放她走的……她和他,既不是爱侣,也不是敌人,困在这梧桐殿里,是一对互相折磨直至生死尽头的疯子。

他疯,她也疯了。

她站起身来冷冷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男人苍白带笑的面孔,淡声吐了一个字:“滚!”

虞光眨了眨眼,目光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温柔而仔细地?想将她的样子永永远远地?刻在心?底。

他轻声道:“我让梧桐殿把守的兵退下了,你以后可在这宫里自由行走……南边战事起,我日后见你的时间恐怕少了……”

“哦,”她斜看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冷淡,“那正好。”

.

不过月余工夫,宋孟两国联军便已逼至虞国边境,左蔚然?率军抵抗,战场上,三国军旗飞扬,战事一触即发。

正当?午日,军士吹响号角,三军相接,就在此时原本剑指虞军的孟国军队却?忽然?反戈,联合左蔚然?将宋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宋国大将成洛被斩剑下,伏珂与左蔚然?清扫余兵,一路南下,直逼剑川。

原本宋国此番出兵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军都?在西境,正准备瞄准时机攻下孟国,怎想到北境战事突变,剑川一夜失守。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左蔚然?便发来战报,虞孟两国联军已经攻下宋都?。

听闻此信,孟娇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倏然?松开?,老天爷似乎也听见了这喜讯,连日阴云密布的天忽然?之?间放了晴,照耀着中京,春光万丈。

她望着花园里抽了新枝的绿条,唤来果乐:“果乐,拿点儿?东西,咱们去书房看看陛下。”

这两个月来,虞光正如之?前说的,甚少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偶有时候来梧桐殿里,都?是她入睡后方才进来,天不亮时又?走了。

两个月间,两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春风带了丝暖意吹拂在她脸上,不知为何,孟娇娇忽然?有些想见那疯子。

原本果乐从?御膳房拿了两盘虞光喜欢的糕点,孟娇娇将餐盒拎在手里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便又?施施然?地?将它留在了梧桐殿里。

她以后……还是别给他送吃的了。

阳光灿烂,虞宫中春意盎然?,她带着果乐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书房外,元通一愣。

“娘……娘娘,您,您怎么来了?”

孟娇娇挑眉:“怎么,本宫不能来?”

元通怔愣了一瞬,急忙道:“没有,没有,陛下正在书房里,娘娘请……”

她抬了抬下巴,走到书房前,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紧张。

不就是个男人吗?怕什么?

她在心?底唾弃自己的怯意,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内,檀香萦纡,悠悠香烟笼罩之?下,是男子一张形容枯槁的脸,让孟娇娇一下变了脸色。

他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双颊一丝肉也没了,原本英武的面容只剩枯瘦,见她进来,满眼惊讶。

“娇娇……你,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孟娇娇两三步上前,倏然?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

她抓着男人的手腕,硬朗的骨头上却?只剩了一层皮。

“最近有些累,无碍……”他轻声安慰道,不在意似的朝她摆了摆手。

孟娇娇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上前两步钳住他的下巴,逼迫着他直视着自己。

“解药没用??”

她皱了皱眉。

不可能。

虞光被她挟着,黑白分明的墨眼有些闪躲。

“没……没问题。”

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下一刻就能消散在风里,却?勾得?孟娇娇一阵心?疼。

她紧了紧喉咙,凑近了看他,声音里带上了威胁:“究竟是怎么了?”

“没……没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心?头剧痛却?再次传来。

毒发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控制的力量也无,捂着胸口,挣扎着倒在了孟娇娇的怀里。

“虞光……虞光……”

孟娇娇唤着他的名字,“你快醒醒,怎么了?”

男人疼痛的五官都?在扭曲,蜷缩在她怀里像是只奶猫,不住地?瑟缩着,一呼一吸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孟娇娇只觉心?口也被这一呼一吸的声响攥紧了。

一个多月不见,他怎么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糕了?

她手颤抖着,声音带着些不自知的惶恐,唤着果乐:“快,快去叫太医!”

疼痛让虞光的意识变得?模糊,耳边是她惊慌的呼唤声,让他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做梦。

看他疼,她应该会很开?心?吧……怎么会惊慌呢,是毒药让他意识不清了……

他唇角扬起一个轻轻的笑,心?想着,这样也不错,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孟娇娇温热的手不住地?在他冰冷的面庞上拍打,唤着他的名字。不多时,果乐带着御医急急忙忙地?赶来,御医似是已经轻车驾熟,快速的在他几个穴位上放下了银针。

“陛下这是怎么了?”孟娇娇疾声问道。

“这……”御医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陛下特地?下旨不准他在王后面前多说半句……

看着御医欲言又?止的模样,孟娇娇冷了声音:“陛下现?在还在昏迷,顾不上你,你若死咬着不说,本宫便请你尝尝我们孟宫牢里的刑法!”

她声音冰冷不似作伪,御医吓得?一个激灵,求助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元通,却?被孟娇娇敏锐地?捕捉到了。

“元通!”她厉喝,“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通先是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王,又?望向座位上一脸冰冷的王后,半响,咬了咬牙,忽然?跪下了。

“王后,求求您,劝劝陛下吧!”

“他,他真的挨不住了。”

元通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孟娇娇却?只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她看向病榻上的毫无生气的男人,心?里不解,愤怒,心?疼杂糅于一处,闷在胸腔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元通说:陛下没有服食解药。

为什么不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从?天光大亮到银盘升天,她在书房里一直守到夜半时分,虞光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满室烛光和她一脸复杂。

“娇娇……”他轻唤了她一声,下意识地?想去拉她的手,碰到袖口处,却?又?瑟缩着攥住了手。

她皱了皱眉:“为什么不用?解药?”

“你想死?”

虞光看着她疑惑的面容,费力地?扬起一个笑,没有回答,却?反指了指书房尽头的一个柜子,轻声道:“柜子里有个暗格,里面有个盒子,你,你把它拿出来。”

孟娇娇狐疑地?上前,取回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两块令牌。

“这个……你拿着……”他声音虚弱,却?仍带着笑意,“我死后,上无宗室兄弟,下无子嗣可继,到时候,你拿着这两块令牌,便是虞国的王……”

孟娇娇眼瞳骤然?缩紧,看着他,似是不可置信。

她皱了皱眉,声音冷漠:“光凭着两块令牌,我一个异姓女可管不了你的文武百官。”

说着,便要把令牌放回去。

“你……你等等,”虞光攥住了她的袖口,“我已和左蔚然?说好了,届时,他,他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虞光,你真有病?”

“你虞国百年基业,你要拱手让给旁人?”

孟娇娇觉得?她完全理解不了这疯子的想法,明明只差一步,他便能吞并三国,他却?一心?求死?

虞光笑了笑:“有何不可?”

“百年基业……不过,不过王庭腐败……就算有君也不过暴虐如我,该……该换了。”

看着他一脸认真模样,孟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住他的手,冷声道:“你现?在毒得?脑子不清醒,快把解药吃了,吃了你就知道你在犯傻了。”

“不要。”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让孟娇娇恍然?之?间怀疑自己不是在逼着他吃解药,而是毒药。

“为什么?”

虞光抿了抿唇,没言语。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思一转,她凑近了些,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面庞,鼻尖,唇边,似是情人的爱抚。

虞光在她的轻抚之?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一双眼睛上泛了轻红,似是哀求般的看着她:“娇娇……你,你别逗我……”

他明知她的情是假的,可却?还是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沉溺,被她推开?……又?会疼……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吃解药?”

她像是个精湛的审讯官一样循循善诱,虞光看着她,眼里无奈混杂着哀伤,看得?她心?口一滞。

“师兄,告诉我……为什么?”

她看着他,温柔得?宛若一汪春水,让他不自觉地?沉溺其间,嘴唇张张合合……

“这样……你就会记住我了……”

孟娇娇的手猛然?收紧。

“你……你不吃解药是为了让我记住你?”

“是啊,”虞光笑意缥缈。

“你不爱我,也不恨我……”

“我害怕你纵使厌恶我,这点儿?厌恶,也不够你记住我一辈子的,或许,转,转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可是现?在,我要死在你手里了,总是不喜欢,你,你终归是要永远记住我了。”

他话里的疯狂和决绝让孟娇娇所料未及,攥着他的手想要松开?却?被他死死地?拉着不放。

他干枯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虎口处,轻声道:“你放心?,我无意,无意困着你……太医说了,最多,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你便自由了。”

虚弱的声音带着解脱的轻松,孟娇娇猛然?甩开?他的手,往书房外跑去,徒留虞光躺在床上,孤零零地?伴着一室清辉。

满腔的情绪不知该从?何发泄。她回到梧桐殿,明月高?挂,宫殿中灯影徘徊,眼前却?全是男人躺在床上的虚弱面容。

疯子!这个疯子!

他要死了……

他真的……要死了。

孟娇娇觉得?自己头疼,疼得?快要炸开?似的。

他要死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应该庆祝吗?

为什么,为什么心?口却?也像是服了七日散那般难受?

他……真的就该死吗?

他该死。

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她便自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苏合香的香气仍在室内萦绕,她烦闷地?□□着自己的袖袍,目光却?忽然?扫到了梳妆架角落的琉璃灯。

那是女儿?节时他买给她的……

里头的萤火虫早被她放走了,徒留下这具不甚精美的灯架在角落里吃灰,上面绯色的桃花在烛光之?下有些僵硬,边角的绯色颜料渗进了透明的灯罩上,像是丝丝鲜血密布。

再没有人带她去逛女儿?节了……

她的心?忽然?疼得?厉害,像是被人从?心?上生生地?挖下了一块肉。两人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像是走马灯似的浮现?起来……

他说:“别人再如何,我只想要你一个。”

他说:“你只管安心?,其他的都?交给我。”

他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

他说:“原来你早惦记上我了。”

他说,带她回家,带她去桃山,红泥小炉,煮酒赏雪。

终究还是食言了。

恍惚之?间,孟娇娇觉得?有什么潮湿的东西跌落在手背上,定睛一看,却?是眼泪,她后知后觉地?擦了擦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她手背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抹着,想要将眼泪擦干,可是这泪水却?像是擦不净似的,越擦越多,覆了她满面……

“不过是个男人,没出息!”

她小声唾骂着自己的软弱,心?间的痛处却?绵绵像是殿外的春雨一般没了尽头,让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她坐在石阶上,晚风吹过带起一丝植物芳香,本是惬意,可她却?无暇欣赏,满脑子想的都?是虞光枯瘦如柴的模样,躺在病床上,冲她笑……

“娇娇……你,你别逗我……”

“这样……你就会记住我了……”

“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你便自由了”

去他娘的自由!

孟娇娇倏然?起身,朝着书房跑去——

她要的自由,是心?安理得?,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若是他死了,想起今日,她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理得?,安逸快活的一辈子。

所以去他的自由,她要他!

她不管不顾地?冲进书房里,虞光正坐在书桌前,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见她进来,满眼惊讶。

“娇娇,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许死。”

她刚刚哭过的眼睛微微有些肿,泛着红,朝他走了过去。

烛火映照出她脸上泪痕,虞光紧了紧眉。

“这是……怎么了?”

“你不许死!”她声音沙哑而凶狠地?要求道,“把解药吃了,我要你好好活着。”

虞光看着她脸上凶狠也掩饰不住的惶恐,下意识地?心?软,却?死死忍住了点头的冲动。

他抬头看她:“娇娇……没了你,我情愿死。”

“你若是想拿下虞国,这,便是代价。”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温柔,眼里却?是不可动摇的决然?。

孟娇娇侧了侧头:“我对你的虞国没有兴趣,我只要你活着。”

她反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心?抚上他枯槁的脸,脸上没了肉,骨头有些硌手。她鼻子一酸,只觉好不容易才忍下的泪水又?要止不住了。

“你喜欢我,不是吗?”

她望着他,轻柔的声音中带着诱惑:“留下来,陪着我……”

“娇娇……”

感受到她手掌柔软温热,虞光心?神一荡,脸在她掌心?蹭了蹭,眼圈泛起了红。

他冰冷的手掌覆上她的手,似是请求:“我是要死的人了,你别骗我了……好不好……求你了……会疼……”

“我没骗你,”她心?尖一疼,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你用?下解药,我不走了……”

她脸上满是心?疼和不舍,虞光唇角扬了扬,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丝无奈轻嘲:“我不傻……你厌我到恨不得?杀了我,怎么会留下来。”

“骗子。”

“骗子?”孟娇娇挑了挑眉,温热而柔软的唇转而在他鼻尖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是脸颊,唇角,最后落在了他冰冷的唇上。

与往日报复性的吻截然?不同,她的唇齿温柔地?在他唇上细细研磨,像是在品尝什么珍味,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抬腿坐在了他身上。

虞光感受到她温柔的亲昵,身子抖得?不像话,她满身的馨香顺着这个吻漫进了他的咽喉,引得?他嗓子发酸,眼角的红越发浓烈了起来。

他总是忍不住在她的温柔里沉沦,半响,他才终于下了决心?,头往后轻轻避开?她,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哀求:“你……你不必这般作弄我……算我求你了,好吗?”

他自以为那颗心?早已刀枪不入,但在她每一次的若即若离,温柔冷漠中,只消她一个眼神,他便溃不成军。

孟娇娇低头看他,只见他眼角泛着浓烈的红,颤抖着身子,眼里尽是乞求。

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唇,轻声道:“不是捉弄,真的不是。”

“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搂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

她撇了撇唇角,低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或许,我早就喜欢了……”

许是回青山脚下他踏马而来,许是密室里的字字句句,许是雁荡山上那一跪,又?或是女儿?节上那一盏琉璃灯。

戏做得?似真非假,她大概早就是戏中人了。

说着,她眼眶也泛起了红,搂着男人消瘦的身躯,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沙哑着声音求他留下:“我喜欢你,你别走,好不好……”

虞光搂着她的手随着她一字一句剧烈颤抖着,感受到她的唇温柔虔诚地?在自己脸上落下印记,心?里忽然?有些东西欲要磅礴而出。

她说……喜欢……

他由着她吻,半响却?是忽然?攥过她的肩膀,一双泛红的墨瞳定定地?看着她,声音颤抖而沙哑:“你没骗我?”

孟娇娇摇头,眼眶也泛着红:“不骗你……不会骗你了……”

下一刻,她落入了男人的阴影之?下,身下书桌微凉,他冰凉的嘴唇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她顺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抬眼看他,眼里没有厌恶,没有冷漠,丝丝情愫裹着缠绵将他包裹。

虞光身子猛然?一颤,而后一个比一个更加热切地?吻落在了她的身上,从?额间到耳畔,从?锁骨一路往下,他冰冷的手逐渐变得?火热,似是被她重新点燃。

一室烛火,满堂旖旎……

后记

虞国昭烈十年,虞孟联合灭宋,以回青山为界,分大陆为二,重修和约,百年结好。此后六十年间,虞王同王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得?一儿?一女,龙凤呈祥。

昭烈七十六年初,王后薨逝,谥号永乐;同年三月,虞王驾崩,与王后同葬王陵。

“我心?悦卿,愿醒时长相守,醉罢共枕眠,年年岁岁,同衾同穴,黄泉碧落,方得?始终。”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之后会修一修文,但是剧情不会有太大变化了。

这篇文章原本的规划就很短,所以应该不会有番外了,感谢大家这两个月的支持,我们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