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田原牙科诊所”后,两个人一起走进附近的咖啡店。因为喝饮料并不重要,所以苍太点了两杯普通咖啡。
秋山梨乃仔细打量照片后,放在桌子上。那是向田原借来的照片。
“的确很像那个键盘手。”
“何止是像,根本是同一个人。”
“但你认为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我们前天晚上才决定要找伊庭孝美,然后,我们因为其他事去见到了牵牛花博士,发现他有那个女人的照片,你不觉得未免太巧了吗?”
“但实际上真的发生了这么巧的事,也没办法啊,这就是所谓的共时性。”
“共……什么?”
“共时性。想要做某件事时,自己周围也发生了和这件事有关的事,这种现象就称为共时性,那是心理学家荣格提出的概念。”
梨乃皱起眉头,“怎么突然说这么复杂的事?”
“以科学的角度来说,现实生活中确实可能频繁发生这种程度的巧合。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察觉到,我前几天在演唱会上看到她,确认了她长大之后的样子。如果没有这个经验,光看这张照片,很可能不会注意到她。如果没有注意到,就等于这个偶然没有发生。不是有人相信梦境的启示吗?事实上曾经做过很多梦,大部份都和现实不符,却只记得和现实一致时的事,说现实和梦境一模一样。这两种情况本质是一样的。”
梨乃偏着头说:“我认为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她用指尖拿起照片。
“只是有人和她长得很像而已。人的脸从不同角度拍摄时,感觉会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女人,所以才会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美照。很遗憾,我认为这张照片中的女人不是伊庭孝美。”
说完,她把照片放回桌子上。
听田原说,他只是不小心拍到这个女人,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苍太再度看着照片,仍然觉得照片上的人就是伊庭孝美。她看着不算成功的黄色牵牛花的眼神很严肃,中学二年级时的伊庭孝美也曾经有过相同的眼神,当时,他不敢正视她的双眼——
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甚至纳闷之前竟然忘了这件事。
“不,”苍太小声地说,“应该是她,我相信绝对是她。”
“为什么?”
“我之前不是曾经告诉你吗?我和她是在入谷的牵牛花市集认识的,她曾经说,那是她家每年的惯例。受到父母的影响,对牵牛花产生兴趣的她,很可能去听牵牛花的演讲。”
梨乃可能认为他的分析有理,很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好吧……也许这种程度的巧合并不算什么。”
“不,等一下,如果不只是巧合呢?”
梨乃偏着头,“什么意思?”
“呃……”苍太用指尖按着双眼的眼睑,这是他专心思考时的习惯,“假设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伊庭孝美,她去参加牵牛花演讲,蒐集有关黄色牵牛花的资料。同时,也假设主动提出想要加入乐团当键盘手的也是伊庭孝美。她的前任键盘手的爷爷,也就是秋山周治先生有可能在栽培黄色牵牛花。”说到这里,他把手从眼睑上拿了下来,抬起头说:“有这么巧的事吗?”
梨乃拚命眨着眼睛。
“你是说,伊庭孝美的目的是我爷爷的黄色牵牛花,她为了这个目的加入乐团吗?”
“比起认为这只是巧合,这样的推论是否更符合逻辑?”
两个人默默对望着,梨乃先移开了视线,从身旁的皮包内拿出手机,用熟练的动作操作后,放在耳朵上。电话很快就通了,对方似乎接了电话。
“知基吗?是我,梨乃。……我有事想要问你,等一下有空吗?……对,超重要,就是关于那个消失的女人。”
他们在晚上七点抵达横滨车站,一走出车站,梨乃毫不犹豫迈开步伐。
“你知道要去哪里吗?”苍太问。
“我去过几次。”梨乃回答,“那家live house是她最先去的地方,上次不是告诉你,是那家店的老板把她介绍给乐团成员的吗?”
“喔……”苍太想起的确曾经听她提过。
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栋老旧的大楼。两个年轻人站在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前。其中一人是梨乃的表弟,在来这里的路上,苍太得知他叫鸟井知基。另一个人是上次表演时的主唱,本名叫大杉雅哉。
“对不起,临时把你们找出来。”梨乃向他们道歉。
知基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也很在意她,所以立刻通知了雅哉。”
梨乃转头看向雅哉的方向,“你仍然联络不到她吧?”
雅哉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
“还是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线索,也无从找起,所以只能等你的联络。”
“有没有什么新消息?”知基问,轮流看着梨乃和苍太,“你上次传电子邮件,说已经知道她的本名和所读的高中。”
“目前还在调查,蒲生问我,能不能进一步了解详细的情况,像是她加入乐团的过程之类的。”
“的确应该先了解这些情况,光靠我们自己,恐怕很难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雅哉的脸皱成一团,摇了摇头,耳朵上的银色耳环也跟着摇晃起来。
“她最初是来这家店吗?”苍太指着墙上的看板,用潦草的字体写着“KUDO\'s land”,那家店似乎在地下一楼。
“对,其他成员也在里面。”雅哉走下阶梯,苍太他们也跟着走了下去。
一走进店里,店员立刻迎上前来,雅哉很熟络地和对方聊了几句,店员露出很有默契的表情,带他们来到墙边的座位。
那里已经坐了两个年轻人,体格健壮的是鼓手阿一,个子矮小的是贝斯手阿哲,他们似乎都无意报上自己的全名。
店员来为他们点餐,苍太点了啤酒和三明治。他还没吃晚餐,肚子饿坏了。
苍太巡视店内。中间有一座舞台,桌子在舞台周围围成ㄇ字形,应该会随着不同的表演需求调整座位。
店里大约有七成的客人,大部份都是情侣,但也有几组像是上班族的客人。客人的年龄层比苍太想像中更高,当他提起这件事时,阿哲告诉他:“因为今天晚上是工藤先生表演的日子。”
“工藤先生?”
“你有没有听过名叫工藤旭的音乐家?”梨乃问。
“工藤旭”这个名字浮现在苍太的脑海中。
“小时候听过。”
“我就知道你听过,这家店就是他开的。”
“喔,是这样喔。”
“他为了培养业余歌手,特地开了这家店。”雅哉说,“所以,平时几乎都是由像我们这些以职业乐团为目标的业余乐团表演,但工藤先生偶尔也会亲自表演,今天刚好就是他表演的日子。”
“原来如此。”苍太终于明白了。
“她以前是这家店的客人吗?”
“你是说景子吗?”
“对。”
“没错,”雅哉点了点头,“我是今年才看到她,但听店员说,她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出入这里。”
“是喔。上次听你们说,她自称是白石景子,你们有没有看过她的身分证或是驾照之类的?”
“当然没有。”雅哉耸了耸肩。
“你们也没有看过吗?”苍太问阿一、阿哲。
“怎么可能看过?”阿一笑得肩膀也抖了起来。
“通常有人说自己叫白石景子,当然会以为是她的本名啊,”阿哲说,“怎么可能叫对方出示身分证?不可能嘛。”
“那倒是。”
啤酒和三明治送上来了,苍太拿起火腿三明治。
“你叫蒲生吧?你确定她就是你认识的人吗?”雅哉问。
苍太把嘴里的三明治吞了下去,摇了摇头。
“我无法断言,因为我们十年没见了,但我确信就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
“伊庭孝美。”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认识她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我也很想知道,所以今天来这里打算向你们打听一些情况。”
“是他的初恋情人啦。”
梨乃在一旁插嘴,刚喝了一口啤酒的苍太差一点喷出来,“有必要在这里说吗?”
“因为如果不说,他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她啊。”梨乃说话时,趁其他人不注意,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苍太立刻察觉了她的用意。他们来这里的路上决定不提黄色牵牛花的事,所以,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苍太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
“原来是这样。”知基露出好奇的眼神。
“难怪,她很漂亮啊,”阿哲说,“感觉冷冰冰的,就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吧。”
“她经常来这家店吗?”苍太问道。
“算是老主顾,”雅哉回答,“她好像是工藤先生粉丝,只要工藤先生表演的时候,她几乎从不缺席。表演结束后,也会和工藤先生,还有乐团伴奏的成员一起喝酒。”
“她一个人吗?”
“我看到她的时候,每次都是一个人。”
“雅哉,你之前就和她很熟吗?”
“完全不熟,虽然曾经见过几次,但从来没说过话,她打电话来时,才第一次和她说话。”
“她打电话给你吗?突然吗?”
“不,我先接到工藤先生的电话,说有一个姓白石的女人会为键盘手的事打电话给我。因为我在这家店贴了徵求键盘手的广告,景子看到之后,主动去找工藤先生。”
“你接到她的电话后,就立刻和她见面吗?”
“对啊,我立刻通知了阿哲、阿一,去了平时练习的工作室,因为那里可以借到键盘。”
“听了她的演奏后,认为她达到了合格水准。”
“我们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但她的技术很娴熟,除了钢琴以外,弹电子琴的经验也很丰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特色,但只要其他人帮忙一下,应该可以掩饰过去,所以我们决定先找她一起试试看,上次表演的情况也不错,觉得应该没问题……”
“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当初是她自己说要加入,结果没有和我们商量就离开了,自私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嘛。”阿一愤愤不平地说完,瞪着苍太,“听到别人说你初恋女友的坏话,你心里应该不太舒服吧。”
“我能够理解你们生气的心情,”苍太看着雅哉说,“她说要离开乐团时是用什么理由?”
雅哉撇着嘴说:“她说因为家里的因素,无法继续参加,就这么一句话。我传了电子邮件给她,问她详细的情况,她也没有回覆,电话也打不通,简直就像被狐狸精耍了。”
梨乃看着苍太问:“你有什么看法?”
“很奇怪,”苍太说,“可能真的是因为见到我的关系。”
“为了怕真实身分曝光,所以在此之前销声匿迹吗?”
“这样的解释似乎最合理。”
听到苍太的回答,梨乃也嘀咕了一声:“是啊。”
这时,店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甚至看不清楚彼此的脸。聚光灯都打在舞台上,店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了掌声,表演者从后方走了出来。
伴奏的成员分别站在各自的乐器前,最后,留着一头银色长发,戴着浅色墨镜的男人走上舞台。苍太没有立刻认出他就是工藤旭。因为眼前这个人比他以前看过的工藤旭脸更圆,腹部周围也多了不少赘肉。
但是,当工藤旭开口唱歌后,这些事就完全被抛在了脑后。他的声音年轻而宏亮,对歌曲的诠释也很成熟。
工藤旭唱了四首歌,中间穿插了绝妙的谈话。苍太不知道那四首歌的歌名,但都曾经听过,所以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起来。
唱完最后一首歌曲后,工藤旭和乐团成员在客人的欢呼声和掌声中走下舞台。灯光在一片兴奋的嘈杂声中稍微调亮了。
“有机会听到这么棒的歌,真是太好了。”苍太发自内心地说,“我终于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追随他多年,成为他的忠实歌迷了。我以前对他的歌不是很熟。”
“我们也一样,”雅哉说,“在玩音乐后,才开始听各种不同的歌,也开始注意以前的音乐家。”
“老实说,我来这家店之前也完全不知道。虽然听过工藤旭这个名字,但是,从这个角度来想……”梨乃看着苍太,“你不觉得那个女生是工藤先生歌迷这件事有点不自然吗?因为她应该很年轻吧。”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应该和我同年。”苍太说。
“歌迷有各种不同的类型,也不至于不自然,”雅哉说,“让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想要加入我们乐团。既然这样轻易就放弃了,一开始就不应该主动要求加入。”
苍太和梨乃互看了一眼。他们对伊庭孝美为什么想要加入他们的乐团有一个推理,因为她的目的是想要接近秋山周治,但是,现在不能提这件事。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梨乃找来服务生,点了红酒化解沉默的气氛。
这时,光线好像突然变暗了,有人站在他们旁边。抬头一看,是刚才走下舞台的工藤旭。他换了一件素色衬衫,笑着低头看着雅哉他们,手上拿了一个装了纯酒的杯子。
“今天有新客人嘛。”他看着苍太他们说道。
“喔……这是阿尚的表妹,还有她的朋友。”雅哉把梨乃和苍太介绍给他。
“喔,原来是这样。——我可以坐下吗?”工藤拉出雅哉对面的椅子。
“当然,请坐。”雅哉似乎有点紧张,“辛苦了,今天的表演很棒,他们也说很棒。”
“是吗?都是一些老歌,会不会很无聊?”
“完全不会,”苍太说,“太棒了。”
“那就太好了,年纪大了,持久力越来越差,所以都会在露出马脚之前见好就收。”工藤拿着酒杯喝了起来,无色透明的液体中浮着莱姆片,“对了,雅哉,那件事怎么样了?有联络到景子了吗?”
工藤似乎也很关心这件事。
雅哉向他说明了目前的状况,工藤皱起眉头。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对我说,之前就对乐团很有兴趣,难道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知道,不过原本就很奇怪,白石景子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假的。”
工藤举到嘴边准备喝酒的杯子停在半空,“不会吧?”
“很可能是他的朋友,”雅哉说着,看着苍太,“你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女生,她叫伊庭孝美。”
“伊庭吗?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谎?”工藤不解地偏着头。
“听说她从去年年底开始来这里,之前你没有见过她吧?”
听到苍太的问题,工藤点了点头。
“没见过她,除了知道她是在某家公司上班的粉领族以外,对她的私事一无所知。”
“是喔……”
“雅哉,真对不起,还有阿一、阿哲,我应该在介绍她去你们乐团之前,确认一下她的身分。”
“别这么说。”三个人一起摇着头。
“是我们的疏失,以后会小心谨慎。”雅哉代表他们说道。
“嗯,但通常很少有人会用假名字故意来接近,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好的。”
工藤喝乾杯子里的酒,说了声:“请慢用”,就起身离开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苍太看向三名乐团成员,“她有没有和你们聊过植物的事。”
“植物?”阿一皱起眉头,“植物是指花吗?”
“对,就是花,她有没有和你们聊过?”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她有聊过吗?”“我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一番之后,雅哉问苍太:“植物怎么了吗?”
“不……因为她以前很喜欢植物,所以,在乐团练习休息的时候,她都和你们聊什么?”
三个人再度讨论起来。“都聊些什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好像几乎没有聊过自己的事。”
“啊,对了。”不一会儿,阿哲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好几次向我打听阿尚的事。”
“阿尚就是去世的……”
“我的表哥,知基的哥哥。”梨乃回答说,阿尚的名字叫尚人。
“好几次向你打听阿尚,都是问什么事?”
“各方面啊,像是他属于哪一种类型的人,兴趣是什么,还很在意他自杀的原因。”
“对,她也问过我,”阿一说,“我问她为什么会关心这种事,她说总觉得了解一下前任键盘手,有助于更快融入我们乐团。”
“她从来没有问过我。”雅哉一脸不满的表情偏着头。
“她好像有点顾忌,”阿哲说,“她对我说,尚人和雅哉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不敢问你关于尚人自杀的事。其实阿尚自杀的事,也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啊。”
“我对她说,阿尚比任何人更关心乐团的事,希望乐团的每个成员都幸福。”阿一撇着嘴角,“他还说,等我们可以靠音乐养活自己,要请大家一起去很有名的餐厅吃大餐。”
“餐厅?”苍太问。
“我知道了,是不是在日本桥的‘褔万轩’?”梨乃说。
“对,没错。他说小时候去吃过,那里的肉好吃到他忘不了,所以常常说要带我们去吃,一有机会就说。”
“我也曾经听他说过好几次。”阿哲也叹着气。
“那家店的肉真的超好吃。”知基说完,徵求梨乃的同意:“对不对?”梨乃用力点头。
苍太也知道“褔万轩”,是一家知名的西餐厅。
“对了,”阿一转头看向知基,“她还说,有机会想和你见面。”
“和我见面?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告诉她,阿尚有一个弟弟,她就说,希望有机会和你见面。我告诉她,你应该会来看表演,到时候就会见到了。”
“但是那次没和她说到话。”
“因为她急着回家,”阿一很不高兴地说,“连庆功宴也没参加。”
苍太也清楚记得当时的事,她一看到苍太,就逃也似地回家了。
“怎么样?有没有参考价值?”雅哉问。
“现在还说不清楚,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如果有什么消息,可不可以通知我们?反正不急,我们也不指望她归队,只是有点在意。”
“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有任何消息,一定会联络你们。”
苍太看了一眼时钟,九点多了。乐团的三个人说还要继续留下来,苍太他们决定先走一步。
今天由苍太和梨乃两个人请客,梨乃去结帐时,苍太站在门旁等她。
墙上贴了很多照片,有的是表演时的照片,也有在户外的集体照。
其中也有工藤旭的照片。他和为他伴奏的五名成员一起出现在一片田园风景中,身后有一栋胭脂色屋顶的民房,地上的草木很茂密。
“听说这是工藤先生的集训所。”站在他身后的知基告诉他。
“集训所?”
“就是别墅啦。我听我哥说,地点在千叶的胜浦,工藤先生几年前买下那里,改装成乐团集训用的别墅。因为周围很空旷,即使半夜,也不怕声音会吵到别人。”
“原来如此。”
工藤旭至今仍然有不少忠实歌迷,全盛时期应该赚了不少钱,也许对他来说,买下一栋中古的民房根本是小事一桩。
梨乃结完帐,三个人一起离开了。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用假名字加入乐团后,到底想干什么?是因为想尝试一下现场表演的感觉吗?”走去横滨车站途中,知基问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只有这样而已。”
“对啊,而且,我也很在意她为什么拚命打听我哥的事。”
“嗯,我也有同感。”
苍太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插嘴。他的脑海中浮现一种推理,但无法在知基面前提起。
在横滨车站和知基道别后,苍太和梨乃搭上了往东京的列车。车上有点拥挤,他们并肩站在车门附近的位置。当他们互看着对方时,都忍不住露出了苦笑,然后叹了一口气。
“今天忙了一整天。”苍太说。
“是啊,原本只是去向牙医打听牵牛花的事而已,之后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
“但是,听了乐团成员的话,我发现有几个疑点。我觉得果然不是什么同时性的问题,伊庭孝美的目的就是黄色牵牛花。”
“你是说,她加入乐团,也是想藉此接近我爷爷。”
“这种解释最合理,所以她才会想和知基聊一聊。可能打算和他交朋友后,透过他和秋山先生接触。”
“这么想的确很合理,但是……”梨乃偏着头。
“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也不是不同意见,只是要接近一个人,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我爷爷只是普通人,既不是有钱人,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想要见他,谁都可以去找他。虽然他不太擅长和人交往,但只要上门拜访,他应该不至于拒人千里。”
“这是普通的情况,但如果是为了黄色牵牛花呢?他会不管对方是谁,都告诉对方吗?”
“啊,这……可能不会说。”
“对吧?虽然不知道伊庭孝美为什么要找黄色牵牛花,但她首先要博取秋山先生的信任,她可能认为和他的孙子当好朋友是最好的方法。”
“原来如此……”梨乃虽然一脸无法释怀的表情,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锁定尚人,我爷爷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孙子,还有知基和我啊。”
“伊庭孝美是在去年年底开始出入工藤旭的店,那时候,知基正忙着考大学,而且,年龄相仿的人比较容易成为好朋友。你当然是例外,因为你是奥运候补选手,整天都在练习,所以她可能觉得没有机会和你交朋友。”
“那时候我已经不再游泳了。”
“一般人并不知道,对伊庭孝美来说,只能找尚人下手。为了接近他,首先去他经常出入的live house,她可能认为见几次后,自然可以找到接近的机会,没想到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尚人自杀了。”
“没错,所以,她打算把目标转到知基身上。”
梨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盯着苍太的脸说:
“蒲生,你果然很聪明。”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真的这么认为,看到你这么自信满满,条理分明地说明,就觉得这是唯一的答案。”
“这只是推理而已,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才说你厉害啊,如果有证据,谁都可以找到答案。”
梨乃似乎是真心称赞,苍太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好看向窗外。
“我问你,”梨乃说,“如果你的推理正确,她和我爷爷被杀的案件有什么关系?”
“……这个嘛,”苍太握紧拉着的吊环,“现在还说不清楚,也许不是毫无关系。”
“对。”梨乃小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