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也看清了还在紧紧护着自己的罗鸣母子。
但是看着赵珏那肆无忌惮的样子,罗夫人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赵玉郎,你个小人!自己的夫人都被人掳走逼死了,还有何脸面在众目睽睽的校场人模狗样?我呸…呸…呸……”
罗夫人的这番言论在校场突然掀起了大波浪。
一众人齐齐看向赵珏。
杨维看了一眼郑鲲低低言道:“罗夫人一个深闺怨妇为什么要在校场说这些?看来今日之事最终的目标竟然是玉郎?罗夫人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郑鲲阴冷一笑:“我说呢,如此不依不饶的原来是为了打击伤害玉郎?看来玉郎的声东击西被人用了个正着反过来对付玉郎?顾仕林案和林月娘畏罪自杀案并没有真正的落下帷幕啊!”
施大人轻轻点头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鲲:“看看赵将军如何回?”
郑鲲心想:“赵珏哪里知道如何回?这是赵珏的软肋,别把赵珏气得吐血就好!”
赵珏的确被罗夫人这番话惊呆了,看向郑鲲和杨维。
赵小礼有些急躁起来:“休要牵扯我家公子!我家夫人好好的在郑府呢!”
有人起哄:“莫不是赵玉娘真的就是郑如玉吧?”
顾明智赶紧飞奔跑向赵珏:“公子,要冷静!休要中了小人的离间计!”
王美玉急忙拉了一下看热闹的柳斌和他低低耳语了几句。
柳斌奋力挤出人堆,冲着王爷和施大人远远抱拳行礼:“王爷,施大人,本将军想要一个偏将,看这赵小刚就是最好的人选!所谓英雄就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沙场上!”
柳斌又对着赵珏行了一礼:“赵将军,得罪了!虽然按品级我在你之下,但是人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武散官!赵小刚本将军今日是要定了!”
柳福看着赵小刚嘿嘿一笑:“如此甚好!你我兄弟跟着柳将军把那些乱我边境者杀他个片甲不留!纵然战死沙场能有兄弟相陪亦死而无憾!”
校场本来就是点兵演练的地方,柳福一番话激起了不少人心中的那腔热血。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声音喧嚣不绝于耳。
柳福拉着懵里懵懂的赵小刚就要走?
郑如月不慌不忙拉着罗盈,玫儿和卉儿紧紧跟在她们身后迅速消失在人海中。
顾明智和赵小礼看着赵小刚,赵小刚看着赵珏。
赵珏心里一阵阵作痛,看着赵小刚勉强一笑:“二弟随柳将军去吧!把你的天性淋漓尽致的发挥在保家卫国上吧!莫要辜负了夫人对你的信任!”
赵小刚就地一跪:“公子,夫人!小厮绝不会让公子和夫人失望的!”
顾明智示意赵小刚赶紧随柳福跟着柳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小礼差点急眼了:“二哥,你快走吧!莫要辜负了夫人的良苦用心。”
赵珏看着赵小刚被柳福硬生生的拽走了,忽然明白这是如玉在暗中襄助自己救了赵小刚和罗盈。
赵珏本身也想利用校场这个最易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通过民愤来击垮罗夫人的黔驴技穷以达到救下赵小刚的目的。
赵珏没想过救下赵小刚后赵小刚要何去何从?
郑如玉这招顺水推舟既顺应了民心又成全了赵小刚。
赵珏突然跪在地上大喊:“如玉,愚夫错了!是愚夫有眼无珠伤了我的好贤妻!如玉,你快点回来吧!回到【玫香居】……”
从洛阳赶来看热闹的赵晟瘸着腿叹道:“兄长这错认得虽然有些迟,但是正是时候!想来如玉嫂嫂不日会回到【玫香居】!”
赵府双雄齐问:“真的?二衙内!夫人不日会回到【玫香居】吗?那太好了!”
赵珏的突然一跪看呆众人,谁还管赵小刚的事?个个又喜笑颜开指指点点看着赵珏。
一个声音娇滴滴,羞答答的回音绕梁:“堂堂东京第一公子跪在校场成何体统?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跪双亲!”
莲儿大呼小叫:“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碧儿也高叫低唤:“夫人,夫人!我在这儿呢!我和莲儿妹妹在这儿呢!”
赵珏腾的起身:“娘子!为夫错了!娘子,你在哪?”
可是校场哪里有什么郑如玉的影子?
喧嚣的校场,芸芸众生中只有一人在感叹:“这个赵衙内,为了他的如玉妹妹,脸皮都不要了!师弟啊,这也是你的劫啊!”
郑鲲摇头看着杨维:“赵家玉郎没羞没躁成何体统?唉……”
杨维心中不忍:“想来玉郎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鲲弟,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郑鲲一双眼眸清亮,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天真与清纯:“杨兄,不是鲲弟不给他机会,是那个愚夫硬生生把机会放弃了!”
王爷听得莫名其妙:“那个罗夫人到底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人利用或者是知道些什么?本王刚刚明明听到了赵夫人的声音,为什么不见赵夫人的身影?”
施大人意味深长看着郑鲲:“不知郑官人对罗夫人的指责有何看法?想来赵夫人被郑官人藏得好好的?”
郑鲲冷冷言道:“罗夫人不过是句疯言疯语!如玉,自然是被下官藏得好好的!”
施大人追问:“可是这句疯言疯语听着不像是空穴来风啊?”
郑鲲知道施大人的疑惑一直没消,看着校场真的成了是非之地人声鼎沸,个个看着赵珏指指点点。
校场明明听见郑如玉的声音,没有看见郑如玉的人影,越发引得一众人在那高声喧哗。
罗大人急急挤出人群跑到罗夫人面前指着她斥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你为何偏偏与赵将军过不去啊?你看看,鸣儿母子是如何护着你?真正是以德报怨啊!快回家!”
罗夫人已然气急败坏了,疯疯癫癫跑到施大人和王爷面前喊冤?
王爷不知道罗夫人冤从何来?
施大人一声断喝:“大胆民妇,你冤从何来?罗鸣母子以德报怨我和王爷可是看得真切!那罗府的万贯家财罗鸣母子也没强取一文!你还有脸喊冤?”
罗夫人口不择言:“赵家玉郎欺君罔上欲图不轨……”
郑鲲一声冷笑:“夫人可知道此话是何意?”
罗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罗大人急急求饶:“王爷,施大人,郑官人请勿见怪!拙荆一派胡言望各位官人不要当真!况且赵夫人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想来一定是在这校场之上!这个疯婆子的话施大人千万不要当真。”
校场突然有人高声起哄:“开棺验尸,追查到底!”
校场上顿时响起不少声音高喊:“去洛阳开棺验尸!看看赵玉娘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都说赵玉娘就是郑如玉,去洛阳开棺验尸不就真相大白?”
“倘若赵玉娘真的是假死,赵家玉郎就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施大人看着郑鲲,郑鲲回望着施大人:“不知施大人看着下官是何意?开棺验尸也要征求洛阳赵府的意见吧!”
杨维点头赞同:“既然总有些人还揪着赵玉娘案不放,开棺验尸虽然对死者不敬,但是能还生者一个清白!”
赵珏再次明白李香玉说的“引祸上身”的含义了。
赵珏站在校场这个他平时最喜欢的地方,忽然有种悲凉的感觉。
郑如玉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浮现在赵珏的眼前:郑如玉一身桃红色衣裳立在【玫香居】的竹林前,最后几树桃花随风飘扬落在郑如玉的青丝上。一群美丽的蝴蝶围着郑如玉上下翻飞…
赵珏大喊一声:“如玉……”
吓得赵小礼急忙扶着赵珏:“公子,你要挺住!”
顾明智冷冷看着赵珏:“公子一定要挺住莫让夫人以后难做!今日之事已经很清楚了,有人声东击西意在公子啊!看来罗夫人今日是被人利用了?”
赵珏狠狠咬着牙恨恨言道:“本将军还想开棺验尸呢!我的玉娘啊……”
赵珏捂着胸口倒在了顾明智身上。
武大夫和赵小礼急忙对赵珏进行抢救……
郑鲲忽然有些心疼起赵珏来:“这个愚夫果然又是气得吐血的一天!”
罗大人看着赵珏倒在校场被人层层围观,直喊:“你这个疯婆子惹的祸啊可要如何收场?”
罗夫人才不管如何收场呢!她只想把心中的那口恶气发泄出来。至于其他的,她一个深闺妇人倒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罗大人总感觉校场有一双阴狠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
罗大人心里很清楚,今日罗夫人在校场之中公然指责赵珏“欺君罔上”赵昇玉如何会放过他?
看着赵晟瘸着腿由着赵府双雄护着离开了校场,罗大人急急拉开罗鸣,又把罗鸣娘亲拉到自己身边。
罗大人无奈的指着罗夫人怒骂:“你这个疯婆子,自己作死还要连累鸣儿!罢了罢了,今日老夫我与你一起去死吧!”
陈丽华一脸看不懂的看着罗大人?
看着无辜的罗鸣母子,罗大人懒得理会陈丽华的不解,急急对罗鸣说:“鸣儿,快些带着你的娘亲去找顾夫人!现在或许只有顾夫人能看在贤媳的面子上救你们母子了!快点走啊!快点走!”
罗鸣如何不知罗夫人今日校场闯下了大祸,只是他放心不下罗大人,也不忍心看着罗夫人还不知自己闯下了祸根。
罗大人见罗鸣若有所思的样子还在那犹豫急了:“鸣儿,你兄长一家已经惨死,爹爹膝下只有你和盈儿了!你们兄妹本就是无辜受了牵连!快些带着你的娘亲逃命去吧!不要管我和这个疯婆子了!”
罗鸣不忍心如此离开校场,试图劝说罗夫人不要再与罗盈为难速速离开校场。
罗夫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犹在校场东张西望:“盈儿做出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岂能轻饶?”
罗大人怒骂“疯婆子,疯婆子!”又催促罗鸣速速带着娘亲离开校场。
罗鸣欲说还休:“可是爹爹……”
罗大人一时火起对着罗鸣吼道:“鸣儿是不是想让我罗家断子绝孙?”
罗鸣无语看着罗大人:“爹爹……”
罗大人有些生气了:“鸣儿休得啰嗦,快些带着你的娘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是爹爹对不起你们母子三人,是爹爹无能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啊!”
陈丽华怯怯懦懦想要说什么,罗大人怒了:“速速跟着鸣儿去找卉儿贤媳!”
罗夫人听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惹祸了?看罗大人那个急样自己好像得罪的还不是那个赵家玉郎?
罗夫人想不明白自己能得罪谁?自己明明按着家法伦理来行事,那个赵珏处处与自己作对罗夫人就是要他赵珏今日下不来台?
只是看今日这个情形赵珏也不像平时街头巷尾议论的那样面无表情还不近人情啊?
今天的赵珏看着也不是一个目中无人的衙内啊?分明就是有情有义还不惧生死,只是飞扬跋扈了些?
只要是在校场上,赵珏的风采怎么也无法被人忽视的?就连赵小刚也是相貌堂堂威风得很。
一想到赵小刚,罗夫人反应过来了。咦,赵小刚哪里去了?罗盈呢?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罗夫人神经兮兮的东张西望,罗鸣母子则紧张的看着罗夫人。
童大人阴阳怪气来到罗夫人面前,看着罗大人阴狠一笑:“罗大人,你我同朝几十年了,这欺君罔上好像不能随便说的吧!”
罗大人陪着笑脸向罗鸣使眼色,罗鸣看着童大人不怀好意,无奈只好带着娘亲去寻卉儿而去。
罗大人对童大人施了一礼:“童大人,没想到童大人今日也在校场看热闹?不好意思啊,我罗府的家丑让童大人见笑了!”
童大人看着罗鸣母子无奈离去也不想与罗鸣母子为难。
在京城谁人不知罗鸣母子一直受着罗夫人的气呢。况且今日童大人的目标可不是罗鸣这个庶子?
童大人阴阳怪气一笑,看着校场还是人山人海的不由大声言道:“如此热闹的校场老夫如何会错过!罗大人啊,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校场可比上次顾少卿和顾夫人那次相比起来好像更精彩啊!有趣,有趣啊!”
罗大人无奈的陪着笑脸看着校场那人山人海,又恨恨的瞪着罗夫人。
罗夫人不喜欢阴阳怪气的童大人,有些不耐烦的指着童大人问道:“你是何人?如此阴阳怪气的看着我家老爷做甚?”
童大人自然也不喜欢骄横跋扈的罗夫人,对于罗夫人的无礼摇摇头:“原来罗大人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啊!”
罗夫人越发不快,看着罗大人言道:“老爷休要理他这个老匹夫!”
罗大人没好气怼道:“夫人啦,这是童大人,皇上最倚重的重臣,二品大员啊……”
罗夫人有些惊骇看着童大人想不明白了:“二品大员?那他今日来这里做甚?”
罗大人继续陪着笑脸给童大人作揖行礼:“童大人啊,拙荆今日荒诞不经,出言无状,实乃因嘉兴我儿死得太惨啊,她一时接受不了得了失心疯……”
罗大人这时真伤心了不由的老泪纵横……
罗夫人犹看着拭泪的罗大人指着童大人大喊大叫:“是不是他杀了我的兴儿全家?”
童大人才不理会罗夫人的自言自语呢。
罗大人越发紧张:“童大人不要生气,与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
童大人不慌不忙见过王爷和施大人以后,看着郑鲲阴阴一笑:“郑官人,有人对赵玉娘之死颇有微词,提议要对赵玉娘开棺验尸?此事闹得太大满城风雨,如今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