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深藏不露

赵珏和赵小智快马加鞭来到郑府,几位大人正在郑府花厅赏花品茶。

郑鲲不在府里,说是和杨先生与友聚会去了。

公子见过各位大人后,几位大人识趣的告辞离府。

临走,王兴文不忘提醒赵珏:“玉郎,你看看郑大少爷又不知从哪里寻来这上好的玫瑰花。”

赵珏嘻嘻一笑:“赵小智,还不动手。”

刘晋打着哈哈看着郑荣:“我说过吧,要是玉郎知道郑鲲贤侄又弄来了好品种的玫瑰,一定会要赵小智通通搬到赵府去的。”

周如海也打着哈哈看着赵珏:“玉郎也是爱屋及乌嘛。”

杨万程欣慰的看着郑荣:“如玉贤侄女值得的。”

郑夫人手里小心地抱着愚儿,笑盈盈看着公子:“玉郎,你来了!如玉还好吧?”

公子听夫人如此说,猜测如玉并未回郑府?

难道如玉没有回郑府吗?公子这样一想有些担心起来,看了一眼赵小智。

赵小智会意,小心搬了好几盆玫瑰。

郑荣急忙吩咐郑纲帮着赵小智好生把那些玫瑰搬上了马车。

蔡琼瑶一看有些不相信的冲着赵珏喊道:“我说赵珏,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郑府的玫瑰花全部搬到你们赵府去?你竟然还用马车来我郑府抢玫瑰花?这可是我夫君好不容易才寻觅得来的……”

赵珏心里有愧,可不敢说那马车是来接郑如玉的。

赵珏以为郑如玉没有回【玫香居】,一定是哭着回了娘家,所以备好了马车要接郑如玉回赵府。

王兴文好笑:“你们郑府的玫瑰本来就是为如玉贤侄女而栽,玉郎搬回赵府是合情合理。”

郑荣看着玉郎来了,有点好奇:“玉郎,刚刚与你分手,来郑府莫非有事?”

公子说起谎话来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如玉听说岳父大人今日去了赵府忽然很是想岳父岳母了!又听说鲲兄为如玉又寻来上好玫瑰……”

郑荣得意的打着哈哈看着赵珏。

赵珏继续逗着愚儿:“还有愚儿,愚儿越来越可爱了,像鲲兄!”

蔡琼瑶怀疑地看着公子:“如玉还好吧?”

公子笑了一下:“如玉自然是好呀!在我赵府如何也不会亏待于她!父亲母亲好喜欢如玉的...…”

蔡琼瑶眼神犀利的看着赵珏。

赵珏有些心虚。

蔡琼瑶想了想:“你与如玉成亲快一年了。今日二月初九,再过几天就一年了,好快...…”

公子笑着逗愚儿:“愚儿,鲲兄这名字起得好呀!大智若愚啊!好快呀,愚儿都四十天了!鲲兄没有摆满月酒,鲲兄和岳父大人都是低调得很啦!”

蔡琼瑶发现赵珏今日话多,平时赵珏才不会和蔡琼瑶说这许多话呢……

郑夫人笑着看着玉郎:“你与如玉虽然成亲快一年了,但是你近一年不在家!岳母知道你在外面挺辛苦的!如今回家了就与如玉好好过日子,争取今年有喜讯传来!”

公子笑笑:“那是自然!不然母亲和如玉的上上签不是白抽了吗?如此福气,怎能错过!”

蔡琼瑶有些感叹:“三妹开玩笑说长姐夫不会把长姐卖了吧!好久好久没有看到长姐了?”

郑荣好笑:“谁能卖她长姐,你们以为如玉傻啊!只怕是有人被如玉卖了还帮如玉数钱吧!”

想着赵昇玉也说过同样的话,赵珏心里很不得色。

公子心里惭愧脸上却是堆着笑:“是呀,谁敢卖我的娘子那不是找死!怎么,三妹不在府里,又找她的那些师兄弟们练武去了。”

蔡琼瑶笑了:“没想到如月竟然是块练武的料。”

公子拿出一块玉佩小心递给蔡琼瑶:“这次回来当真带了些好玉!我亲自给愚儿打磨了一块长命百岁的玉佩!乃是上等红玉所制希望嫂嫂喜欢!”

琼瑶欢喜的看着玉佩:“如何会不喜欢!连我夫君都夸’珏‘字玉佩乃是京城一绝,一般人根本就买不到呢!”

公子点点头:“嫂嫂喜欢就好!”

郑大人笑得开心,看着愚儿:“快谢谢姑父!”

愚儿冲着公子咧嘴一笑,公子的心一下融化了。

赵珏突然理解父亲母亲为什么那么着急当祖父祖母了。

公子笑着看着愚儿:“本公子今年一定要做父亲!生一个比愚儿更好看的大胖小子!”

赵珏说得自己都笑出了声。

孙清秋,郑荣和蔡琼瑶异口同声:“一定会的!”

蔡琼瑶还在试探:“如玉妹妹明日会不会回娘家?”

赵珏狡黠一笑:“本公子担心鲲兄把如玉长留郑府,所以……”

郑荣一副理解表情对孙清秋言道:“夫人放心,如玉好得很!”

公子告辞郑府众人急急出得郑府,心里有些慌乱。

赵珏根本想不出郑如玉到底会去哪?眼见天快黑了赵珏越发的急躁。

赵小刚快马赶来接应公子。

公子着急问:“可有少夫人消息?”

赵小刚摇摇头:“老爷已经派人暗中寻找,公子莫急。公子,少夫人不是又被人暗算了吧?”

赵珏一听一想觉得赵小刚的话不无道理?

公子纵身上马与赵小刚快速赶回赵府。

公子来得府里去见母亲。

赵夫人一脸希冀看着玉郎:“玉郎,可有如玉的消息?”

公子摇摇头。

赵夫人心下着急:“如玉这是去了哪里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如玉没有回郑府,想来是顾忌两府情分吧……”

赵昇玉匆匆进来:“珏儿,可有如玉的消息?”

公子强忍着着急:“父亲,儿子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如玉应该不会有事的,父亲母亲放心。”

赵昇玉坐下,开始与玉郎分析郑如玉可能去了哪里?会不会真的像赵小刚说的那样遭人暗算?

很快,赵昇玉否定了这个想法:“如玉聪慧无人能及,今日所发之事不过是在如玉的掌控之中!只是珏儿今天的表现让如玉很失望啊!”

父子二人虽然没有得出想要的答案。但是一致认为郑如玉没回郑府是给赵珏留了面子……

说到底,郑如玉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珏哥哥。

公子默默来到【玫香居】。

远远看着那竹林赵珏忽然又想起那四个字:“竹里玫香!”

不知何故,公子心中好想念郑如玉。

想着与郑如玉一块从杭州回东京那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想着郑如玉一舞动天下,一曲绕梁音:想着郑如玉那双无与伦比的美丽的大眼睛……

公子信步来到郑如玉所谓的书房——简单,简陋。

一个出身尊贵的千金大小姐,能在如此简陋的地方独自生活一年还无怨无悔自得其乐。公子心下感叹郑如玉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奇女子。

公子随手翻着乱旧书桌上郑如玉写的诗画的画,看那破棋盘上还摆放的棋子,不得不赞叹郑如玉的确是才华横溢。

看那字乃是正楷欧体,看来郑如玉和郑鲲一样对欧公的字十分欣赏。

破桌子上还放着几张画有桃花、竹林、梅花、茶园、玫瑰花的整个玫香居的简略图让赵珏确定郑如玉的确是成竹在胸。

郑如玉的七弦琴静静的搁在那,等着它的主人再次奏响。

看来郑如玉的确在【玫香居】生活得很开心。一边自己修心养性,一边教莲儿写字,背诗,画画,下棋。主仆二人在这被外人所诟病的后院杂屋里自娱自乐。

赵珏感叹郑如玉那该是何等的胸怀与气度,才能在繁华里的孤寂中怡然自乐。

公子吩咐赵小刚:“速去寻赵小礼,要赵小礼把这里所有破烂不堪的东西全换成新的!把赵小智从郑府搬来的玫瑰花好好摆放在玫香居里。”

公子来到郑如玉的睡房,看着那东倒西歪的木床上铺叠着整整齐齐的大红的喜被不觉心里潸然。

赵珏觉得自己真的不做人。

郑如玉住在这破烂不堪的后院杂屋快一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来到【玫香居】。

赵珏外出近一年也没有只言片语寄予郑如玉,任她在危机四伏的百年赵府自生自灭。

到了【玫香居】,知道了郑如玉在《玫香居》里的日常生活,又联想到这些年与郑如玉的点点滴滴,赵珏忽然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理解郑如玉,成全郑如玉,相信郑如玉,保护郑如玉。

公子再吩咐下去,把【玫香居】的破房子好好修缮一番。

一定要保证不漏雨不漏风,还要保证不倒。

在【玫香居】沿路重新铺设石子,道路也扩宽,好让郑如玉步步生莲。院子里也要好好铺垫平整,还要用青石铺设成玫瑰花的形状。

赵珏想起那日捉弄郑如玉主仆,再吩咐赵小智把那条鬼路彻底打通成一条近路,方便郑如玉给父亲母亲请安……

【玫香居】里赵珏吩咐一众丫鬟小厮忙得是热火朝天。

天终于黑了,赵珏命人点亮了许多烛火,把个【玫香居】亮堂得如同白昼。

后院杂屋这个向来鬼魅阴森之地,近百年来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光明。

早春二月的风带着寒凉,吹拂在赵珏脸上。

对于常年习武的赵珏来说,此风刚刚好。

但是对于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尤其是郑如玉这样弱不禁风的竹竿来说,那一定很冷。

赵珏吩咐小厮把【玫香居】多放些炭火,让及时归来的如玉不至于寒冷。

听赵小礼说过,老爷和夫人经常派人给【玫香居】送上好的木炭,生怕养尊处优的如玉冻着。

但是郑如玉和莲儿用得很少,说是主仆二人大白天经常相拥躺在被子里?只有晚上才出来看月亮?

赵珏不懂郑如玉为什么要昼伏夜出,如此鬼魅阴森的偏僻杂屋,郑如玉竟然敢晚上出来当真不怕鬼?看来,这个他人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赵珏默默的行走在那条鬼路上,想着郑如玉温柔婉转的说着“公子没有理由欺骗于我,这条路果然近些……”

赵珏忽然笑了:“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蠢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蠢货?”

赵小刚带着两个小厮提着大红灯笼给赵珏探路,一路喊着“公子小心些!”

赵珏低低言道:“那日她们主仆是如何跌跌撞撞走出这条鬼路的?赵小刚,以后这条路除了本公子和少夫人,任何人不得擅入,更不得在这条路上装神弄鬼……”

赵小刚憨憨一笑:“公子终于知道要怎么做了!”

赵珏再次笑了:“郑氏如玉,本公子果然娶对了!也幸好娶了!赵小刚你这厮说得对,完璧归赵的赵是本公子赵珏!”

百年赵府里为了郑如玉的回归忙得是不亦乐乎。

而郑如玉却是一眼思索状倒在某个客栈的床上不语。白色面巾上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某处想事情。

莲儿不敢说话,站在郑如玉床前只看着小姐。

虽然莲儿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小姐,但是莲儿真的不敢问。

郑如玉忽然轻轻对莲儿说:“莲儿,你要是害怕就抱着小姐我!”

莲儿乖巧应着也倒在床上紧紧抱住了小姐:“小姐,莲儿真的好怕!”

郑如玉搂着莲儿轻轻言道:“小姐答应过你,一定要让你好好活下去。还要让你看着你兄长娶嫂嫂呢!”

莲儿终于又哭了:“莲儿怕奴婢愚蠢坏了小姐的大事。”

郑如玉笑了:“莲儿不蠢,莲儿今天表现得很好。不多问,不多说跟着小姐做就对了!”

莲儿轻轻哭着紧紧抱着郑如玉不再说话,让郑如玉静静的想事情。

郑如玉把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不断的在脑子里回放,努力的抽丝剥茧寻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郑如玉也不知自己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赵珏今日的表现是个不折不扣的愚夫,郑如玉忍不住笑出了声。

莲儿一直紧紧抱住小姐不说话,时不时看一眼郑如玉。见小姐忽然笑了,莲儿好奇问:“小姐,你终于笑了!”

郑如玉笑眼看着莲儿:“莲儿今日可长见识了?”

莲儿一脸懵懂看着郑如玉:“小姐,莲儿愚钝,莲儿害怕!”

郑如玉笑得哈哈哈:“莲儿啊,大智若愚啊!说不定有人正在夸赞莲儿何等的聪明,与她的小姐一唱一和演大戏呢!”

莲儿使劲摇头:“莲儿真的太傻了,怪不得公子不喜欢我!”

郑如玉忽然收敛笑意,认真看着莲儿言道:“杨梅姐姐的丫鬟菊儿聪明伶俐,生怕杨梅姐姐在赵府受了一点点委屈。杨梅姐姐与赵珏一有什么事情就去杨府告状,甚至仗着杨先生的势怂恿杨梅姐姐公然与李香玉对着干……”

莲儿摇头:“菊儿姐姐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怂恿杨梅夫人啊?怪不得公子不喜欢杨梅姐姐了!”

郑如玉再次笑了:“所以呀,谁说我们莲儿姑娘是蠢货?”

莲儿忽然好奇了:“小姐,那菊儿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郑如玉有些伤感的抱着莲儿:“杨梅姐姐或许感知到了自己会步王丽娟的后尘,所以临死前安排菊儿全身而退。因为杨梅心里非常清楚,菊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而且杨梅也深知倘若她真的有何不测,以菊儿的心性一定不会放过伤害杨梅的人!而那些害死杨梅的人也不会放过菊儿的……这是梅姐姐最后的明智……”

莲儿一脸担心看着郑如玉:“小姐,那菊儿姐姐到底在哪里?好像大少爷和杨先生都不知道菊儿姐姐到底是死还是活?”

郑如玉淡淡一笑:“菊儿到底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姐我或许已经知道了梅姐姐的死因……”

莲儿还是好奇菊儿到底在哪?是死还是活?

郑如玉抚摸着莲儿的肩:“杨梅姐姐死后,菊儿果然一心想杀了赵珏和李香玉。可是以菊儿的能力如何能杀赵珏和李香玉呢?我发誓一定会替杨梅姐姐报仇,但是不是现在!”

莲儿像听说书一样看着郑如玉忽有所悟:“小姐,难不成菊儿姐姐的下落小姐知道?小姐肯定知道的!”

郑如玉凄婉一笑:“我苦劝菊儿放下一切,毕竟杨梅姐姐是死于难产而不是他杀。菊儿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小姐,想追寻杨梅姐姐而去被我救下。我担心报仇心切的菊儿被人利用,毕竟有太多的人想对百年赵府不利……我对菊儿发誓一定会找到杨梅姐姐真正的死因。她决然出家当了尼姑来赎自己的罪。这个世上从此也没有菊儿这个人了……”

莲儿单纯一笑:“怪不得小姐在古观音寺里装尼姑好像,原来是因为菊儿姐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