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在看潜力惊人的技术流玩家在美食界打怪升级的直播一般……虽然有点寂寞,但是欧十倒也很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他充当的,更多的是陶然保镖的职责。
宋睿被猛兽撵得哇哇乱叫的时候,他靠在树边打了个哈欠……睡觉;宋睿打怪的时候,他在陶然旁边睡觉;宋睿收集食材的时候,他躺在七彩皮皮虾身上睡觉;宋睿收集完食材、陶然做好料理的时候,他……他醒了……
对此,宋睿非但没有抱怨,正相反,他是非常感激欧十的。正因为有这么一个强大无比的人在陶然身边,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应付眼前的状况。因此,欧十在这里,这件事本身,便已经是对两人最大的帮助了。
在每天的战斗间隙,自然也不会少了美食。美食界的危险程度和其美食丰富程度是呈正比的,说是遍地美食也不为过。其中更是有许多让陶然都为之尖叫的珍稀食材。像黄金鸟羽、宝石肉那种级别的,在美食界都只能算是普通的高级食材。
遇到这些食材,宋睿三人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遇上了也不废话,直接收走!如果有守护猛兽,那就将猛兽干趴下,然后收走!
陶然觉得,到了美食界,她吃的比人间界好了无数倍,同时也有些疑神疑鬼,总感觉一直赶路,自己反而胖了一点?
而宋睿从善如流地听从欧十的意见,收集了不少食材。看着陶然做出来的美食,他也有些疑神疑鬼,自己在安哥拉森林中的时候,不会委屈自家搭档了吧?
欧十反倒是心思最少的一个,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没有吃的就指使宋睿去采集,然后请陶然帮忙料理,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养猪一般的生活。顺便说一下,小白和他的作息规律差不多……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半月……准确说是46天的时间,欧十这天中午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叫停了正在赶路的小黑和小皮。
“大概就在这个位置了。”欧十面朝丛林的方向,“从这里进去,海岸线垂直方向前进,就能到骨龙的大概栖息地了。”
宋睿左右环顾一圈,“完全没有坐标,你是怎么定位的?”
“往远处看,少年。”欧十用一副‘自不是我嫌弃你,也并不想解释这个问题,但既然你诚心实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般的语气道,“低下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为什么定位要用星星?就是要提醒你往高处看,往远处看。”
“讲人话。”陶然打断他。
“那座山,就是坐标。”欧十干脆利落地朝远处一指,“看到那熨帖的圆球没有?从别的方向看去是有棱角和凸起的,不会这么圆。”
“原来如此。”陶然点点头。
宋睿看着这两人的交流状态,觉得颇为诡异。陶然一直是个相当有礼貌、有教养的姑娘,她很少会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更不会轻易打断别人说话。但是她跟欧十的交流却有些不同寻常,刚开始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火药味,后来虽然火药味消失了,却完全称不上客气。
“莫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有过什么不愉快?”宋睿暗忖。
“那就走吧。”陶然道。
宋睿点点头,将背包背在背上,拉起陶然跳下小黑的背。
“小黑,我们去陆地了。”宋睿跟小黑挥了挥手,“以后找玩伴上点心,别什么生物你都去引逗一番,到时候被咬的浑身是血,可没有人救你的……”
宋睿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事实上,在这一路上,小黑在宋睿不跟他玩的时候,自己也找了不少‘玩伴’,当然大多数都被他玩死了,玩死以后便吃掉了……其中也碰上不少硬茬子,比如狂虎鲨,差点没被咬成碎片;再比如刺鱼群,差点没被戳成筛子……简直可以制作一部‘魔鬼鱼作死集锦’了,而且是长篇无期限连载的那种……
其中有几次相当凶险,如果不是宋睿及时出手,这货还真不一定能保得性命。小黑的个头看起来极有威慑力,并且意念海龙和灵活的尾巴攻击力都不弱,但是挡不住这货它喜欢作死啊!碰到硬茬子只要克制了它这两点武器,小黑这庞大的身形,在对手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活靶子!
见小黑歪着眼睛,一副呆萌的模样,宋睿恨铁不成钢道,“所以说,下次别去惹狂虎鲨!别去惹刺鱼群!别去惹毒刺豚!别去惹深蓝水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还有,别什么东西玩死了就搁嘴里尝尝咸淡,海洋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要让劳资教你吗?!”有这么一个爱玩且没轻重,爱吃且全食谱的熊孩子在,宋睿觉得自己真是操不完的心!
陶然和欧十站在一边看着跳脚教训魔鬼鱼的宋睿,觉得这一幕怎么看都充满喜感。
陶然微笑:“欧十叔叔,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平白跟人类为敌吗?”
欧十目光落在宋睿身上,看着絮絮叨叨如同不放心的老妈一般的宋睿,摇了摇头,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如果有人这么对待您的搭档,您的反应恐怕比我更过激……”陶然笑得更灿烂了。
宋睿终于教训完熊孩子,回头看见陶然和欧十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太过啰嗦了,他干咳一声,“你们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陶然和欧十也不说话,只是笑。
宋睿愈发觉得脸上发烧,一瞪眼,“不准笑!”
“哈哈哈……”陶然和欧十一听,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两人笑得极为畅快,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自己笑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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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恐惧散播者
“不是很远。”欧十在出发前是这么说的。
想当然的,宋睿和陶然就觉得这‘不是很远’是在一两天之内能赶到的地方,但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七天,而且看上去还远没有到尽头。
“确实不是很远啊,十来天的路程能叫远吗?”当被质问的时候,欧十打了个哈欠,这么回应道。
宋睿一听,得!敢情七天只是个开始吗!
这天晚上,几人找了个扎营的地方,宋睿便去收集食材了。欧十是真正的撒手掌柜,选择路线、扎营、收集食材、警戒等,他一概不管,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抓紧一切时间睡觉,当然还偶尔兼职保护一下陶然。
虽然宋睿觉得他这种状态非常奇怪,但他也没多问,没准人家这就是养精蓄锐呢。
有欧十在陶然身边,宋睿多少也能放一些心。于是,今天在收集食材的时候,他走的就稍微远了点。摘了十多个盖饭椰果,宋睿用藤条粗略编织了一个网兜,背在背上,此时他还没有发现危险的逼近。
宋睿又向前走了几步,如果他没看错,前面应该是南瓜布丁,陶然会很喜欢的。南瓜布丁旁边是火腿鸡蛋草,跟盖饭椰果搭配起来是很不错的。
不过,宋睿也很快发现周围的异常,他也算身经百战了,对气机的感应也非常敏锐。
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没有兽吼,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如一片死地。
宋睿意识到不对,刚要后退,突然一阵浓烈的红色烟雾便笼罩过来,而且瞬间布满周围的整个空间,仿佛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一般,就为了将宋睿困在这里。
同一时间,欧十突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朝宋睿离开的方向看去。不过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料理的陶然,坐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起身,也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反常地端坐着,神情凝重,浅棕色的眼睛中精光凛然。
“竟然是恐惧散播者……”欧十喃喃自语道,“年轻人,自求多福吧!”
而小白也突然支棱起耳朵,撒腿就想朝宋睿的方向跑去,不过在它加速之前,一只手却准确抓住它脖颈后的皮毛,回头一看,却是欧十,“小家伙,那个地方可不是你该去的,会死的哦~”
“嘶——”诚然他这是为了小白着想,但小白却完全不领情,它现在着急的很,朝欧十龇牙嘶吼,让他放开自己。
“别急别急……不妨相信你的老爸,我跟你讲,那个东西可不是靠人数能够战胜的。”欧十轻声安抚道,“去的人越多,也不过是陷入绝境的人更多罢了……”
这边宋睿自然不知道欧十和小白的对话,在红色浓雾出现的瞬间,宋睿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从骨头深处泛起的最原始最深重恐惧让他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就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骨头僵直浑身酥软,完全无法反抗。
当然,宋睿还没有那么不堪,但他的状态也相当不容乐观。他经历的战斗着实不少,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恐惧的感觉,如果他是正常人,估计已经寒毛直竖、冷汗涔涔了。
“什么情况?”宋睿努力维持着思维的灵敏,拒绝被这恐惧压垮,“没有感应到杀意,就连一丝一毫的敌意都没有,那这种恐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恐惧的根源有两种:一种是无法生存,另一种是无法得到爱,其他所有的恐惧都出自这两者。宋睿感受到的恐惧,似乎来源于无法生存,但是他无法真切感受到让他无法生存的,究竟是什么。
恐惧这种情绪一直在被很多人定义,甚至将之神化、魔化,给其套上一层又一层的光环。也有人从根本上想克服并战胜恐惧这种情绪,他们研究出来的理论大致可以分为这么几个流程:接受和认知恐惧的存在——找出恐惧产生的充分理由——通过练习走出恐惧。
这种理论的基础是,认知。
对,他们认为恐惧本身虽然看上去无形无质,且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但这些都有一个最基本、最具体的意象。
而大多数情况下,事实也确实如此。
宋睿曾经就恐惧这个话题跟时雨进行过交流,时雨的看法跟这种理论有不谋而合之处,都认为恐惧都有一个最原始的意象,这个意象非常具体,具体到你可能完全想象不到。而时雨也通常通过这些具体至极的东西来生成幻象,从而打破人的心防,并将这种恐惧无限放大。
然而宋睿现在却有些迷茫了,因为他此时感受到的情绪,没有任何具体的意象,只有恐惧一种情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也完全捋不明白恐惧的源头,唯一真切的,就是恐惧。
这种恐惧的情绪在持续增强,宋睿感觉自己的骷髅架子都在以一定的频率轻微颤抖着,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他快要不看重负了。
“噗通!”终于恐惧情绪酝酿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宋睿被压垮了,他甚至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以后,宋睿全身仍在颤抖,他不受控制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够抵挡那种无孔不入的恐惧情绪。
这些动作像是本能的反应一般,完全不受宋睿意识的控制。或者说,这些全是意识在恐惧压力之下,本能对身体作出的指令。
也就是说,这种恐惧,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最大的压力也来自于精神层面,甚至跟人的经历、情绪、认知都无关,传递出来的,也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恐惧。
“有点不太妙啊……”宋睿强撑着保持意识的情形,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事实上,他感觉自己的精神要崩溃了。
恐惧就像是一名老练而残忍的猎手,一点一点地缩小包围圈,一点一点地在猎物紧绷的神经上,放上一根又一根的稻草。也许恐惧的程度是有一个极限的,但是宋睿不知道以自己的状态,能不能撑过这个极限,他甚至觉得,下一根稻草,就是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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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契约与伙伴
宋睿觉得自己要到极限了,但恐惧这名猎人的稻草,似乎还剩下很多,它仍旧不紧不慢地‘调戏’着宋睿,在宋睿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又加了一根稻草。
“嘣——”宋睿似乎听到了自己神经崩断的声音。
神经崩断是种什么感觉,宋睿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不废话吗!但他现在……似乎体验到了,大约就是一种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精神混乱到难以冷静思考问题的感觉。
但是似乎这个词又很微妙,因为宋睿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他能感觉到自己狂乱的精神,也能感觉到自己在极度恐惧之下开始朝周围胡乱攻击,但却完全不能控制。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精神在恐惧的压迫之下完全崩溃,却在崩溃之时分离出来一个完整的自己,一条团由精神体构成的、完整的自我意识。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宇宙飞船在爆炸之前弹出的逃生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