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心如刀割——

傍晚,阮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城中。

霍允将人送到,片刻也不敢多留,赶紧进了宫。

这边阮娆陪着裴老夫人刚进府,那边苍青便去通知了自个儿主子。

“爷,表姑娘回来了。”

暗牢中,嗜血阎罗般的男人手下一顿,立刻扔了刑具,拿帕子擦干净手。

“接着审,务必把她嘴撬开。”

扔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身后,浑身是血的女人耷拉着脑袋被钉在刑架上,完全看不出,她曾是风韵犹存的刑部侍郎夫人。

苍青扫了一眼,转头跟上,却发现主子人影都不见了。

他还从未见过世子爷如此急切过。

苍青不由叹气。

为了让寂无安心给表姑娘治伤,世子爷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一直忙着做局抓人,替表姑娘出气。

结果一转头,表姑娘竟然一声不吭跑去了戚家山庄,还说要在那小住一段日子,完全将世子爷抛在了脑后,连差人问一嘴都没有。

可怜世子脖子上的伤,还有损耗掉的内力,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

如今这情形,完全跟当初颠倒过来了。世子爷嘴上不说,内里却早已把人放在心尖上,事事在意。表姑娘却成了若即若离的那一个,对世子爷整日没个好脸色。

也不知一别几日,今日再相见,又是个什么情形?

————

天色渐晚,阮娆在春晖堂陪着裴老夫人用完晚饭,这才疲惫的回到了自己院子,吩咐红玉备水。

“我自己洗,你退下吧。”

红玉得了吩咐,于是关门退下。

刚一转身,却看到身后的不速之客,红玉顿时眼睛睁大,结结巴巴:

“世……世子爷……姑娘她……”

裴璟珩恍若未闻,径直越过她推门进了房。

红烛影下,纱帐轻遮,有一抹红影若隐若现,婀娜曲线摇曳在纱帐上,腰肢如细柳一般的软。

裴璟珩脚步顿住,挑开纱帘。

一袭胡服红裙的美人坐于镜前,镜中映出艳烈如火的芙蓉面,纤细脖颈下一抹剔透雪白,两处柔峰若隐若现。

充满着异域风情的装扮,是曾经入梦诱他意乱情迷的一抹惊艳。

许是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同样转头朝他看来。

那额间一点眉心坠色如朱砂,摇曳于眉眼间,晃的人心乱。

裴璟珩呼吸一顿,漆色眸底逐渐有波澜荡开。

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早已占据了他的理智。

然而阮娆却并不这么想。

看到他的瞬间,她下意识一愣,进而有些愠怒,目光不由看向门窗。

他怎么进来的?红玉怎么没拦住他?

就这么一晃神,裴璟珩已走近她,漆黑眸色落在她身上,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要将她拉起抱入怀。

阮娆一愣,下意识要挣扎,可男人的胸膛如铜墙铁壁,她又能躲去哪里?

无声的抗争中,她最终败下阵来,被他困于怀中。

男人喉结滚动,俯身倾就,呼吸逼近她的唇瓣,却被她偏头躲开。

裴璟珩见她不肯,也不再强迫,只是低头细细打量她,声音有些喑哑。

“身子可还有不适?”

“没有。”阮娆别开脸,一脸冷淡。

他一顿,语气软了软。

“不是说要在戚家小住一段日子?怎么才待了一日就回来了。”

阮娆迟疑了下。

晋王的事要让他知道吗?

以他的霸道性子,若是知道,还不知会怎么节外生枝。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万不能被他破坏掉。

“待着没意思,就回来了。”阮娆敷衍道。

话题结束,霎时安静。

阮娆满脸写着不耐烦,身体也绷紧着,拒绝与他对视。

她的抗拒和嫌恶如此明显,与那日旖旎缱绻的回忆,成了鲜明的对比。

内心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男人浓墨似的瞳孔凝结着沉沉郁气。

阮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往外推他,声音凉薄。

“你若无别的事就快走,我要沐浴就寝了。”

这一推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男人眼眸霎时幽深暗涌,忽然扣着她的后颈吻了下来!M.biQUpai.

唇舌撬开齿关,带着沉郁与隐怒之气,席卷了她的呼吸!

阮娆气愤不已,咬住那作乱的唇舌,牙齿狠狠一挫!

上次她默许他如此,是想借机结果了他,如今她明知那样杀不了他,才不会再白白便宜他!

她是真的恨,咬人也是真的狠。

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男人微垂的眼眸泛起痛色,额角沁出细密的汗。

痛的不只是舌尖,还有胸腔里那不安跳动的一团。

她真的已经不再喜欢他。

上次的亲近,也不过是中药的原因,亦或者,是她认错了人……

如今她清醒着,浑身上下都对他写着“滚开”。

这个认知让他肺腑如同被刀刺中,痛的快要裂开。

他不懂得,该如何让她收去那满身的冰刺,对他展露一个笑靥,让他的痛苦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笨拙而固执的亲近她,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一吻结束,两人都极不痛快,一个唇瓣沾血,眼尾猩红,一个满脸抗拒,神色透着冷。

“我已决心要娶你。”

裴璟珩垂眸俯视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少女,眼里黑沉沉的,没有丝毫笑意。

“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等我将手里的事忙完,便会着手婚事。条件随便你提,但婚事无可更改。”

“你最好早点想通。”

阮娆简直要气笑了。

他这是在求婚,还是在命令?

别说她现在对他半点情意也没有,便是对他尚存喜欢,听到他这样说话,也只想锤爆他的狗头,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狗屁不通!

她仰脸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笑。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跟她放狠话。

殊不知她可是打算要他命的人呐。

“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别耽误我沐浴。”她慵懒的撩起眼皮,满脸的不屑。

裴璟珩闭了闭目,似乎压抑着什么。

转身的瞬间,喉头一股甜腥涌出,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门打开又关上,屋内霎时安静了。

阮娆见他走了,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泡了个澡,吹灯去睡了。

无情一身轻,她睡得舒坦轻松,却不知这世上有人痛彻心扉,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