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珠身子一僵,盯着他落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
她看着裴瑾舟张了张嘴巴,声音颤抖道:“你,你胡言乱语,敢辱我清白,我让我爹杀了你!”
她在裴瑾舟的手里挣扎几下,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裴瑾舟余光瞄着她落在小腹上的手,又见她的脸色一点点惨白,嘴唇不自觉的打着颤,便知自己猜想的果然不错。
他哪会号什么脉啊,方才在白玉台时,他就瞧见沈怀珠好几次隐隐作呕,席间也是滴酒不沾,还向白玉台的丫鬟要了酸梅果吃,原本他只是猜测,不曾想自己一诈,她便自露马脚。
在裴瑾舟看来,这世上最容易对付的就是没有脑子的坏,是蠢而不自知。
“如果这件事被沈副使知道了,你猜猜看,他是会杀了我,还是会杀了你呢?”裴瑾舟冷哼一下,笑着露出了他的虎牙。
这时只听一阵嬉笑说话声,裴瑾舟朝着话音传来的方向一瞟,瞧见宋婉仪和几个夫人正浩浩荡荡的往他们这处走来。
沈副使这个女儿啊,真不是一丁半点的蠢,心里装着坏水想找人麻烦,却不知道找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或许是仗着有沈副使给她撑腰,肆无忌惮的骄纵惯了。
“呵,凭你也敢威胁我?谁会相信一个粗鄙贱妇说的话呢?”
裴瑾舟看着沈怀珠柳眉一挑,硬是在他的面前挤出一眼眶的泪水,又变成了平日里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
“救命,救救我!”沈怀珠身子一软,大声哽咽道,“燕少夫人,那把扇子我都已经送给你了,你还要我怎样,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不要推我下去,啊……”
见沈怀珠扯着自己,就要往身后的莲花池里倒去,裴瑾舟眯眼一笑。
呵,雕虫小技。
他抓住沈怀珠的手臂,往回用力一拉,一个旋转便和她交换了位置,然后“哎呀”一声,故作较弱的坐在地上。
宋婉仪走过来时,映入眼帘的画面就是裴瑾舟坐在地上捂着脸,眼泪汪汪的望着她。
“沈家妹妹,你怎么能打人家的脸呢?”裴瑾舟捂着脸颊,矫揉造作的朝宋婉仪告状道,“母亲,你可要为小柔做主啊。”
裴瑾舟掩面假哭着,朝身旁的沈怀珠咧嘴一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怀珠这点陷害人的手段和后宫里那些女人相比,和他母后相比,真是九牛一毛。
“黄氏!你在做什么?成何体统!”宋婉仪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平复心里的怒气。
“你……你……”沈怀珠看着坐在地上挑衅自己的裴瑾舟,又望了望面前的那些名门长辈,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惨白。
现在这个场面怎么看都是这个贱妇占上风,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乡野村妇给算计了。
沈怀珠头脑一胀,一股急火攻上心头,她实在觉得丢尽了脸面可又想不出法子,干脆两眼一闭,扶额晕倒在地。
“沈怀珠,沈怀珠你醒醒。”知许赶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她晃了晃沈怀珠的肩膀,见她毫无反应后,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她当真有了孟三公子的孩子吗?
知许抬眸,无助的看一眼裴瑾舟。
“晕倒了啊?”裴瑾舟一挑眉,笑着撸起他的两个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
“黄小柔!你给我过来!”
听着身后宋婉仪带着怒火的声音,裴瑾舟不但没有理会她,反而更恶劣的一笑,“我们乡下人的土法子可多了,最会的就是治晕厥。”
裴瑾舟顽劣的爬到知许的身边,打量着紧闭双眼的沈怀珠。
“我这人啊,就是从不欠人情,有恩必报,有仇嘛……”裴瑾舟翘起他的大拇指,吹了一口气,落在沈怀珠的人中处,大力摁下去,“别人敢打我一拳,我便卸他一只胳臂!”
他裴瑾舟这混世魔王,端朝第一纨绔的名号也不全是白叫的。
胆敢打他巴掌,今日他裴瑾舟就让沈副使的闺女知道,什么叫睚眦必报,什么叫虽远必诛!
知许看了看裴瑾舟咬牙切齿,下手狠重的样子,又看一眼怀里的沈怀珠,面色苍白眉心紧促,发髻两侧都是汗珠。
被裴瑾舟摁住的人中,红得几乎快渗出血的样子。
知许有些后怕的拉住裴瑾舟的手腕,小声道:“嫂嫂,嫂嫂,你快要摁死她了……”
裴瑾舟瞧着沈怀珠紧闭着双眼,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的样子,玩味一笑。
这女的,还真是个蠢货。
他甩了甩手,朝着沈怀珠小声道:“我给过你机会了,还装?那可就怨不得我了啊。”
裴瑾舟猛的跪在地上,握住她的肩膀,大力的摇晃两下后,朝着宋婉仪叫到:“快叫郎中!沈家姑娘好像要不行了,快,多叫几个郎中来!”
听到裴瑾舟要叫郎中,沈怀珠才反应过来不妙,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却不料自己的举动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裴瑾舟快她一步的反握住沈怀珠的手臂,死死的扣在地上。
见沈怀珠后悔想要睁眼,裴瑾舟笑着捂住她的嘴巴,再一次将拇指按在了她的人中处,用力了几下,便见沈怀珠憋红了脸,脖子一歪,倒在了知许的怀里。
“嫂嫂,她这是怎么了?”
裴瑾舟扒开沈怀珠的眼皮,看了一会,道:“吓晕了,现在就等郎中来,看好戏吧。”他抬头朝着知许眨了一下眼,“小姑娘,这次就当还你在白玉台上,维护我之恩吧。”
木香阁。
金嬷嬷将手里的参茶放到宋婉仪的手边,窃声道:“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宋婉仪睁开双眼,揉了揉太阳穴,“外面正闹腾着,没听见兰园的小厮说吗,沈副使来了,那人出名的宠女又好面子,我们现在出去万一和他们打上了照面,不妥。”
“今儿这事,真让老奴大开眼界,那沈家姑娘平日里文文静静的,怎么就,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有了呢?”金嬷嬷害臊的甩一下手,“第一个郎中说的时候磕磕巴巴的,大家还以为是误诊,后面这又请来的两三个郎中都这么说,我们大家伙儿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你说说,这沈家姑娘怎么这般不检点。”
金嬷嬷瞧一眼坐在一旁正出神儿的知许,咳嗽一声,“四姑娘你以后离那沈家的远点儿,免得败坏我们燕家的名声。”
“你说她做什么,知许还小,听不得那些东西。”宋婉仪将手里的参茶放在桌子上,看向知许,“金姨刀子嘴,但说的话终归有道理,今日之事即便沈副使有意封锁消息,但人多口杂,明日必将在奉都城传得沸沸扬扬,你是未出阁的好姑娘,外面也都知道你和沈怀珠交好,所以以后你不准再与她有任何来往,明白吗?”
知许点点头,乖巧应道:“母亲放心,知许明白。”
只是,沈怀珠有身孕这事虽然暴露了出来,可大家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孟行殊。
纸是包不住火的,沈怀珠的爹刚升官不久,正是风光无限,格外要脸面的时候,沈怀珠和孟行殊的私情败露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她和孟家三公子的亲事,是由燕家退亲,还是等事情暴露后,由孟家退亲,在外人嘴里是截然不同的,她不能让燕家蒙羞,必须赶快解决这件事情。
知许低着头,拽着自己的袖口。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