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凤凰出,得凤凰者得天下\"
这是楚婈第二?次听闻这句话。
\"此童谣突在京中盛传,复十七年前景象,虽不?明旧年真?相,但应是人为,恐故技重施,望务必小心\"
短短几行字已让人后脊发凉。
十七年前,便是这首童谣将娘亲置于险地,可?以说这首童谣是后头一切的导火线。
十七年后,童谣再现,娘亲却已经离世多年。
可?恰好,而今她的背上有同娘亲当?年一样的凤凰花。
所以这一次,是冲着?她来的罢。
可?娘亲身上的凤凰花,又?是从何而来,是与她一样自小就?有的,还是……
因后天人为。
若离桑所说是真?,爹爹曾到沈府欲替娘亲诊断,却阴差阳错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当?时在沈府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凤凰花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婈将信放入烛火,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据离桑所说,到年的惨剧亦是因贺若族的藏宝图泄露,遭人觊觎,而随着?爹爹娘亲的离世,藏宝图也自此销声匿迹。
此时京中童谣再现,多半是知道了她还活着?的消息,认为藏宝图在她的身上。
即使她并不?知。
可?没人会信。
她是爹爹唯一的血脉,且不?论她承不?承认,她都是贺若族的少主,这样的身份,连她自己都觉得贺若一族的藏宝图就?应该在她手中。
更遑论那些本就?心存贪恋之人。
可?想而知,一旦她的身份暴露,面临的将是怎样的危险。
她不?惧无止境的厮杀,但她怕因此牵连亲人。
楚府是她在无边黑暗中遇见的一道光,照亮了她半生的路,她不?能将他们置于险境。
“傅珩。”
楚婈垂眸,轻轻低喃。
这个名字她原是要拒而远之的,可?现在却好像成了她的,亦或是楚府的保命符。
短短一刻,楚婈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她必会第一时间与楚府划清界限,介时,只要傅珩肯出手,保住一个楚府问题应当?不?大。
至于她……
她并不?想牵连于他。
即使摄政王权势滔天,也无法与全天下抗衡。
且这是她一个人的恩怨,没必要再牵连无辜之人。
楚婈起身立在窗前,看着?外头阳光灿烂,可?在这光芒万丈中,她却置身于最阴暗的角落。
那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楚婈很清楚,她所向往的平淡生活已经逐渐离她远去。
她喜爱的人,也不?敢再奢望。
只是……
只是人心最不?可?控,她越是想将那人淡去,他的模样便愈发清晰。
不?由?分说的,霸道的侵占在她的心间,挥之不?去。
到后头,楚婈竟生了几分恼意。
恼自己放不?下,恼自己不?够果决,也恼那人对她有所隐瞒。
直到夜色降临,楚婈才勉强与自己和解。
他瞒她一桩,她亦瞒他一件,如?此也算是打?平了。
只要一切不?超出她的所控范围,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或许运气好些,那些人找不?到她呢。
在京中散步传言,或许是以为她如?今在京城吧,若无确切证据,那些人应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山高水远处吧。
那么在这之前,她依旧是楚二?小姐。
原本她还想,等她复完仇她便心无旁骛的做楚二?小姐,可?现在,这份难得的安宁却变成了倒数。
但只要他们平安,她便什么也不?惧。
这十年本就?是她苟且偷生多活了的,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亲情和爱,如?今她也该知足了。
晚饭后,楚婈沐浴完便如?往常一样在寝房等着?。
可?心境却与往先不?一样了。
以往她还能欺骗自己,他只是原公子,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温柔怜爱。
可?如?今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高高在上,矜贵无双的摄政王,却在她面前弯了腰,也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惶恐。
在傅珩未进来之前,楚婈做了很多种打?算去,或找个理由?避开,或让他日?后不?必再来,或……
然在见到人后,楚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婈儿。”
傅珩换了身平日?较少穿的淡青色锦袍,发丝用一根同色发带系着?随意的垂在腰际,少了些锋芒贵气,更添几分随性温和。
声音如?玉,音线柔和,眼眸轻弯似是盛着?星光,柔情无限,让人一眼便沉溺其中,再也挪不?开眼。
楚婈唇角动了动,终是只软软的嗯了声。
这样的美人,叫人如?何拒绝。
直到傅珩试了水温,褪去她的鞋袜将她的脚放入盆中,楚婈才无声叹了口气。
似妥协,似无奈。
这人生来便是治她的吧。
她做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的准备,他却在顷刻间便将它?们尽数瓦解。
“怎么了。”傅珩抬头:“可?是水烫?”
楚婈摇头却未说话,只定定的瞧着?他。
也不?知将来哪位姑娘那么幸运,能嫁给他。
光是想想,楚婈就?已觉得像是喝了一缸醋似的,酸得紧。
楚婈蓦地收回脚,樱唇紧抿。
傅珩双手一空,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摄政王神?色很是茫然无辜,似是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变了脸。
沉寂了片刻,傅珩略微有些谨慎小心道。
“可?是弄疼你了。”
他越是温柔,楚婈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若她与他无缘,那么将来他可?也会这么对别人。
也不?知怎地,楚婈突然就?觉得很是委屈,眼眶里竟见了水光。
“你将来可?还会喜欢旁人?”
姑娘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哽咽,眸子里更是一片晶莹,叫人心疼极了。
傅珩一顿:“婈儿。”
“你将来可?也会对别的姑娘这般好。”
一滴泪溢出眼眶,小巧圆润的鼻尖也跟着?泛了红。
傅珩这下彻底慌了神?,忙起身上前,跪坐在楚婈身边,想伸手将人揽住,却又?觉得于理不?合,最后只能急切道:“婈儿怎么这般想。”
楚婈别过身子,肩膀微微耸了耸。
他是那般完美的人,喜爱他的姑娘定是数不?胜数,没了她,定还有旁人。
摄政王能在沙场一马平川,能在朝堂运筹帷幄,却不?知该如?何哄姑娘。
尤其是姑娘正在流眼泪,他还不?知自己是哪儿将人气着?了的时候。
略微迟疑后,傅珩将楚婈的身子扳正,面色严谨,眼神?坚定的看着?楚婈。
“婈儿,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这般想,但想来定是我未能让你安心。”
“回想起来,我似乎未对你表明过心意,今日?便趁此一道说与你听。”
傅珩认真?起来,唇角略微绷直,眼神?如?炬,灼的人不?敢与其对视。
楚婈抿了抿唇瓣,欲偏头,却又?被按了回来。
“婈儿你听着?,我自见你第一眼便念念不?忘,是以才会顺水推舟应了你提出的以身相许,我心悦你,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要用余生护你,爱你。”
“今日?我喜欢你,不?论过多久,亦如?是。”
这一刻,楚婈的心跳蓦地加快。
她竟不?知,摄政王说起情话来,这般撩人心弦。
悸动从心间开始,跃于面上。
从耳尖发红,到整张俏脸发烫。
楚婈想要垂首,脑袋却被人死死捧着?,逼的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似是不?得到回应不?罢休。
楚婈终是抵不?住他眼神?里的滚烫,低低喃了句:“我知道了。”
刚刚莫名其妙的酸意和恼怒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傅珩却不?满意,就?只是知道了?
没有别的?
比如?,她对他的心意如?何……
罢了,人脸都红成了这样,他怎可?再逼她。
傅珩一把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安抚。
“好了,以后不?可?再胡思乱想。”
说完还觉不?够,又?添了句:“我只心悦婈儿一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楚婈觉得脸又?红了一层。
她将脸死死埋进他的怀里,嘟囔道:“知道了。”
这人怎还说个没完了。
虽察觉到楚婈害了羞,傅珩却还没闭嘴:“知道了还不?行,还得记住,时时刻刻记住。”
楚婈气急败坏的抬头瞪他。
然那眼眸含情道模样却无半点?杀伤力。
反而勾人的紧。
傅珩的视线从姑娘绯红的面颊上,挪到嫣红的唇瓣。
眼神?深沉,喉咙轻动,某种欲望开始疯狂的滋长?。
楚婈被他眼底的猩红吓的一动不?动,只眨着?一双水眸呆呆的瞧着?他。
她连杀人都不?手软,但却在他的目光中,浑身提不?上半点?力气。
时间仿若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婈只觉额头一热,而后便落入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他只吻了她的额头。
楚婈却已是心跳如?雷。
“婈儿,我们明年便大婚可?好。”
他年前回京便准备聘礼,一开年就?来提亲,如?此,他们明年便能大婚。
楚婈此时哪还能说不?可?。
这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的身份不?会暴露,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他,过上相夫教子的平静日?子。
哪怕不?是她向往的闲云野鹤,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许是有了个开头,楚婈便愈发无所顾忌,
她窝在傅珩怀里,身子几乎被青色的锦袍覆盖,小小的一只,又?软又?娇,让人怜惜不?已。
柔软下来的楚婈,与寻常闺阁姑娘无二?。
傅珩小心翼翼的搂着?她,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怀里的温香软玉,让摄政王的心软成了一片。
或许,这便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那边境的劲敌,朝堂的臣子,大概绝不?会想到,摄政王还有这般如?水柔情的一面罢。
不?经意间垂眸,发现楚婈的脚还露在外头,傅珩腾出一只手拢至她的膝弯,而后将那一双还贴着?水珠的玉足握在手中。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颤了颤,傅珩便没再动作。
须臾后,傅珩轻轻哼着?记忆中的童谣,嗓音清如?玉,柔如?水。
楚婈的身子突地僵住,好半晌后才逐渐放松。
在傅珩看不?见的地方,泪水自眼角划过,落入青色的锦袍。
这首童谣是娘亲给她唱过的。
自娘亲离世后,她再也没听过。
至于傅珩为何会这首童谣,楚婈并没有过于讶异,娘亲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傅珩亦是,所以,这首童谣应是在京中流传的吧。
傅珩对此却并不?知,这首歌谣是他母亲曾给他唱过的。
他也只会这一首。
在柔和熟悉的歌声中,楚婈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
十年了,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放松过。
不?去想仇恨,不?去想未来,只沉浸在眼下,安然睡在他的怀中。
夜已深,外头一片寂静。
怀里的人早已沉睡,傅珩却迟迟不?舍放手。
直到子时的更声起,傅珩才缓缓起身将人抱起,放入床榻。
然在看到姑娘勉强那两行泪痕时,傅珩身子一僵。
她哭了,她为何而哭。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傅珩俯身在楚婈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从今以后,他必定用尽全力,不?再让他心爱的姑娘落泪,至少,不?能因他而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