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抵一命,许贵妃哪里同意,许贵妃再三进言,望皇上给关联人员都治罪。
杨家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皇上也有自己的决定,毕竟此事关联着孟家还有佟家,贸然连坐,还牵扯上朝堂上的事。
于是皇上干脆命人捉拿了佟婵娟在案。
其他人分毫未动。
这个结果哪里是许贵妃要的,区区一个佟婵娟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孟芳华消息灵通,听闻此事牵扯到自己,静思对策。
对策没想出来,倒是皇上命人过来传她面圣。
孟芳华干脆前去,兵来将挡。
到了广仁殿,皇上一见喜笑颜开。
见皇上的脸色不错,孟芳华心里踏实不少。
孟芳华请过安,皇上亲自牵她起身。
“皇上找臣妾来是何事?”孟芳华温言软语,听得皇上十分舒心,想比许贵妃来哭诉,这声音让人宽心不少。
“最近有桩事,牵扯到你家。”
“是关于当年杨家小姐之死的事吧。”
“你都知道了。”
“许贵妃整日在宫里哭闹,宫里都传遍了。”孟芳华不参假的说。
想到许贵妃哭闹,皇上很是头疼:“此事你怎么看?”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杨小姐死的凄惨,与此事有牵扯的还有我的姐妹孟曼君,可是她已经去世了,死前也颇受折磨,她死前都说是中了邪,现在想来,是她自己被人逼着做了亏心事,良心不安所以才导致心病,一切都有迹可循。”
孟芳华观察着皇上脸色并无变幻,反正孟曼君已死,说是被人胁迫的从犯又能如何,于是又接着道:“至于那个大逆不道的林泗昭,也已经挫骨扬灰,眼下,只剩下佟婵娟了,这事儿也好办,杀人偿命,她一个主谋,心狠手辣,死有余辜。”
这一席话正中皇上心坎,皇上闭目捏了捏鼻梁,愁眉道:“朕也是这么想,可这杨大人和许贵妃不依不饶,要将佟家满门治罪,还要带上你们孟氏。”
“自己女儿枉死,杨大人时隔几年才知道真相,一时心生记恨也是正常,皇上不必气恼,找一些朝中和杨大人交好的好生劝劝,想必杨大人过些日子也就能想通了。”孟芳华走上前去,坐在皇上身侧,伸出双手搭在皇上肩膀,力道恰到好处的揉捏。
皇上听她一席话,觉得心中舒畅不少,抬手摸上孟芳华的手,嘴角轻弯。
眼下,孟芳华心中石头彻底落了地,皇上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
许贵妃上蹿下跳的安的什么心她心里清楚,无非是想让皇上一同将自己治罪罢了。
最后,皇上下旨,佟婵娟被流放千里。
许贵妃听闻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什么,皇上只是流放了佟婵娟?没有孟家什么事?”
许贵妃站得猛烈,头上步摇摇晃厉害。
宫女见状忙上前来劝慰:“奴婢听闻,是这样的,不过娘娘别急,皇上也是没有办法。”
“怎么讲?”许贵妃侧头,目光触及之处皆露火气。
“佟大人今非昔比,已经在朝中有一定地位,虽然不及杨大人,可是也总不能因为女儿犯罪就一同绑了治罪,”宫女上前扶住许贵妃坐下又宽慰,“如今那三个人死了两个,皇上就更不好说什么了,也就处理了佟婵娟便罢了。”
“那孟家呢?”许贵妃依旧不甘心,这种结果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杨大人手握重权,佟大人和孟大人还在朝中,害怕没有报复的机会嘛。”宫女适时倒了杯茶,递给许贵妃。
许贵妃听了劝慰,心下也平息了不少,接过茶杯,小抿一口,心下思衬,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己也无力回天,只是便宜了孟芳华。
“对了,佟婵娟这罪致死也不为过,怎么单单只是流放?”许贵妃对此尤为不解,即便佟婵娟依附她多年,她丝毫没有什么怜悯之意。
“听说是皇上因为近些年子嗣薄弱,所以听闻了一些江湖术士的话,不好大开杀戒,且流放了去自生自灭。”
宫女此言,许贵妃倒觉得荒唐,子嗣薄弱何须听这些莫须有的话,干脆来求自己好了。
许贵妃拿起帕子压了压鼻尖上的细粉,轻笑:“这佟婵娟也算命大,随她去吧,流放千里一路向北,苦寒之地,说不定路上就没命了。”
“只可惜不能千刀万剐,这么恶毒杀了娘娘表妹,还嫁祸他人。”宫女觑着许贵妃神色,见她提到表妹时候并没有动容。
许贵妃何许人也,虽然姨母对她有恩,可这么多年杨家顺风顺水也是有她处处照应的功劳,表妹死了也便罢了,算她倒霉,只是可惜了孟芳华这次成功置身事外。
想到此,许贵妃就觉得心烦。
宫里人多嘴杂,消息传的快,杨雨馨死亡真相揭开,罪魁祸首佟婵娟流放,这个结果,谷雨觉得不尽如人意。
***
佟婵娟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地步。
邓广宁的爹在得到佟婵娟或许与杨雨馨的死有关的消息之时,麻利的伪造了一封休书,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派上了用场,邓广宁成功和佟家脱离了关系,虽然坊间有人传言邓广宁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也有人觉得既然佟婵娟犯了法,没必要跟她搭在一起。
众说纷纭,对邓广宁的名声多少有损。
惆怅客命人在押解佟婵娟的路上用银子将佟婵娟赎了出来,官兵见钱眼开,这种流放的犯人一路上病死还有被猛兽吃掉的大有人在,所以谁也不好认真,既然还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佟婵娟本来以为是家前来相救,正欢喜中,没想到被人带到一处荒地,直面而来的,是惆怅客。
见惆怅客从上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佟婵娟觉得事态不妙:“你是谁?”
惆怅客冷眼看着她,曾经与她也见过面,只是今日这副囚犯模样,让人心旷神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是佟婵娟。”
惆怅客的声音冷淡,佟婵娟觉得面前的人似敌非友。
“你什么意思?”佟婵娟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双腿有些发软。
“你也有今天。”惆怅客尽情打量面前佟婵娟,曾经光鲜亮丽,盛气凌人,如今不过几天的光景,满面伤痕,脸色如灰,平日里粉嫩的薄唇,如今也没有半点血色。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佟婵娟近乎低吼,她心中忐忑,这么多年,她不知结了多少仇家,眼下,多半是有人前来报复。
“你可还记得古玉?”惆怅客慢慢向前踱步,在佟婵娟看来,是魔鬼的步伐。
“古……古玉!”这个名字像是一道疮痂,一旦撕开,血肉淋漓的过去就扑面而来,杨雨馨死前的狰狞、古玉死前的谩骂、改变一生命运的夜晚那场漫天大火……全部历历在目。
她素来心狠手辣,可也不是全然不怕。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佟婵娟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是来锁你命的无常。”惆怅客从腰间抽出寒剑,剑出鞘的瞬间寒光刺眼。
佟婵娟未等言语,只觉得脖子一凉,视野天旋地转,人头落地的瞬间她似乎听见惆怅客冷冷的说道:“只好拿你人头来赔古玉的安稳人生了……”
惆怅客上前一步,单脚踩着佟婵娟的尸身,滴着血的剑身蹭上佟婵娟的衣衫,擦拭干净后,剑又回鞘,惆怅客只冷眼看着那颗人头,心中鄙夷。
“将人头收好。”惆怅客吩咐道。
“那这尸身呢?”手下顺嘴问道。
“丢进山里喂野狗。”说罢,惆怅客扬长而去。
回了城中,惆怅客便联络谷雨客栈见面。
谷雨如约而至,惆怅客将装着佟婵娟人头的盒子摆到谷雨面前。
“这是什么?”谷雨问。
“佟婵娟的人头。”惆怅客平静说道。
谷雨一愣,本要试图开盒子的手瞬间放下。
“你,把她杀了?”谷雨心中激荡,说话都带着颤音。
“就当送你个礼物,”惆怅客抬眼看着谷雨,“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恨她,她不死难解你心头之恨,只可惜不能将她带回来让你亲手杀掉。”
谷雨长舒一口气,惆怅客这事做的,颇合她的心意,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两个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只有今天、此刻,谷雨甚至有一丝恍惚,他是站在自己身后,保护自己的。
“多谢……”谷雨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这个她此生最恨的人,终于死了……
时光重回几年前,那场让人绝望的大火,那场灭顶之灾,是佟婵娟打破了她的平凡,让她从古玉变成孟谷雨,也是她害死她最亲的古婆婆……
即便今日惆怅客不动手,她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今天她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她要让佟婵娟家破人亡,像林泗昭一样!
惆怅客也是第一次听见谷雨对他道谢,一时间有些懵,居然好久没有说出话来,这种感觉太过诡异。
“眼下,你的仇人,只剩下许贵妃了。”惆怅客道。
谷雨长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胸前开阔,是啊,只剩下许贵妃了。
“不久之后,我就会让她和他们几个一样的下场。”谷雨双拳紧握,眼前浮现许贵妃的脸。
原本的安稳人生,她终是被人逼成了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