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敌人

若大的孟府没有一个服侍谷雨的丫鬟,这样也好,免得被人整日盯着,独身一人更是乐得自在。

晨起,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只见一束束半人多高的蜀葵开得更艳,谷雨见了这花心情极妙,快步走上前去,低腰下去在花间闻了一闻,蜀葵无味,但花朵甚是好看。

“放肆!”孟曼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谷雨本是上扬的嘴角一下子收拢,慢慢直起腰来,并不回头看她。

孟曼君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谷雨推开,扬声道:“你离我的花儿远点!”

谷雨抬眼看她,随即冷哼一声,嘴角不怀善意的勾起,慢慢走近孟曼君。

孟曼君被她凶狠的眼神一时唬住,直视她的时候居然有些发虚,可依旧硬挺着强装镇定,肩膀却是明显的缩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孟谷雨,几月不见,你胆子见长啊,居然敢这样看着长姐!”孟曼君的音色有些不稳,不知道她现在眼前的孟谷雨下一秒将要做出什么举动。

谷雨突然停下,眼神依旧不肯放过她,直至她无路可退,这才停了下来,伸出手去,抬手将一束蜀葵连根拔起。

孟曼君见此景瞪圆了眼睛,指着孟谷雨的鼻梁嚷道:“你大胆!居然敢动我的东西!”

“你的又如何?别说你的东西,连你我都不曾放在眼里。”说罢,谷雨随手将蜀葵一扔。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眼见孟曼君扬手就要朝谷雨的脸打下来,可今日谷雨早非昨日,手急眼快一把将孟曼君手腕握住,孟曼君使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挣脱。

谷雨迅速将她的手扔开又麻利的顺势掐住了孟曼君的脖子,指尖用力,正按在脉搏上,瞬间孟曼君的脸憋得通红。

“只要我现在稍稍一用力,要你的命便不在话下,你若是想活命最好不要惹我。”谷雨对挣扎中的孟曼君的脖子又加了三分力度,此时那孟曼君已是呼吸困难,眼泪都憋了出来,双手想要解救自己的脖子却是徒劳,只好用力点头示意,这副样子让谷雨想起了当年她被佟婵娟胁迫的场面。

谷雨掐得够了,用手一扬,用力放开了孟曼君,孟曼君如同重新见了曙光,四肢无力蹲倒在地上护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呼吸。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今天的事情你是不会罢休的,不过无所谓,你最好想一想,若是我再出了什么事而不能去和秧王成亲,你猜,爹他会从你和芳华中选出谁来嫁给秧王?”

谷雨细声慢语的说道。

孟曼君虽是极力呼吸,可谷雨说的话她却字字都听进了耳朵里,又容进了脑子里,口服心却不服,眼球还在左右的乱转,实再想不通,这丫头失踪了几个月再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大好的早晨都被你毁了,你还真是令人讨厌。”说罢,谷雨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孟曼君,翻着白眼便离开了。

孟曼君自是气得不行,猛得站起身来却再没有勇气冲上前去,刚才孟谷雨手上的力道她也算见识了,尽管再气,也是不敢造次,只要打掉了牙往肚里吞,暂且忍了,只是一时想不通,看起来平时瘦瘦小小的,没成想力气这么大,像是中了邪一般。

果不其然,孟曼君是个不消停的,没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大夫人请来当说客。

大夫人来到谷雨房间时,谷雨正抱着一本医书看得正起兴。

“大娘来了。”尽管不喜欢这孟夫人,也知这孟夫人一来便没有安什么好心,可身份在此,有些面子还是不得不给,也罢,干脆自然的将孟夫人请进了屋,再给倒上了一杯茶。

“昨日见你累了,也不敢来打搅你,今天感觉如何?身上可还乏着?”孟夫人的面子功夫做的也是一顶一的高。

谷雨微笑摇头:“大娘说的哪里话,谷雨不敢当,若是大娘想见谷雨了,尽管命人来叫我便是“再过些日子你便是王妃了,我们这等身份,哪里敢对你有半丝不恭敬,你生来貌美,本就是普通女子比不得的,这下子又要嫁到王府,这可真是生来带的富贵啊,大娘虽然有两个女儿,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只盼着以后我那两个不成器的,能沾上你这王妃的光。”孟夫人越说越觉得亲近,说起话还不自然得扯过谷雨的手握住,任谁看了,这都是一片母女和谐的好光景。

“说起来,只要两位姐姐素日里不嫌弃我不懂事就好了,对了,刚才我还和曼君姐姐闹了点不愉快,曼君姐姐现在没事了吧。”谷雨明知这孟夫人来就是为了这事,索性不等她提起,自己先开了口。

孟夫人也属实没有想到谷雨会这么直接,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愣住了,随即才道:“姐妹家,哪里会有不闹别扭的呢,若是真闹了别扭,也是这曼君不懂事,竟不知道要让着自己的亲妹妹,只是这曼君与我说起,你们两个还动了手,听了这话,倒是让大娘我觉得诧异了,你的性子从小大娘我是最了解的,平日里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哪里会与她动手,不过是有些个嘴碎的丫鬟看到了,这事儿也便传到了我耳朵里。”

“大娘现在来了正好,曼君姐姐平日里脾气火爆,刚才我俩闹的不愉快,倒是劳烦大娘去替我给君姐姐赔个不是。”谷雨眼角眉梢皆带着笑,可这笑却总是让孟夫人觉得心里不安稳。

“大娘多嘴问一句,谷雨啊,你这些日子在外面究竟遇到的是什么人?怎么这次回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别多心,大娘不过是关心你,怕是你受了什么恶人的蛊惑,外面的世界不比家里,奇人异事多,恶人也多。”

谷雨会心一笑,依旧抿嘴不言,外面的恶人再多,又怎比得上眼前的这几个,细数这孟府来看,哪里算得上是个家,府中上上下下哪里不是翘首以盼这孟谷雨过得猪狗不如?

“大娘你多心了,没有什么恶人蛊惑我,只是人要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能看清楚更多的事情,从前我就是太懦弱,懦弱的根本不像孟家的女儿,而今不会了,曾经别人如何对我的,我只会加倍奉还。”

谷雨字字带刺,孟大娘都几乎占不到便宜,眼见着孟大娘的脸色又正常变青,又从青色转绿,勉强的笑容再难看也要挂着,谷雨只觉得心中痛快。

“唉,只可惜你娘去的早,若不然活到今天,看到自己的女儿将成了王妃,倒底是有多开心。”孟大娘一见温情牌打不通,便转成了句句暗讽。

只可惜那命苦的“娘”她素未谋面,所以也并攻击不成她半分,谷雨忙接过话茬儿说道:“那是自然,所以大娘您平日操持府中家事的同时,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若不然也和我娘一样,那可就真是可惜了,到那时,谷雨可就真的一点依靠都没有了。”

孟夫人听言笑得尴尬,却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要接什么。

来府中的第一天,便这样并不算平静的渡过,谷雨觉得孟曼君根本不是威胁,可是又怕出了府再没机会整治她,正踌躇间,孟曼君则再一次自己送上了门来。

得闻孟夫人无功而返,孟曼君哪里肯咽得下这口气,反正她也从来不用脑子,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命人从蛇贩手中买了条三花蛇来,这三花蛇有毒,却又不是巨毒,若是被它咬上一口,那人便会日里夜里活活疼个半死,待几日后余毒清了,也便痊愈了,孟谷雨有婚约在身,自然不会轻易弄死她,况且孟曼君也没有那个胆子,若是用这法子治她,孟曼君便也算解了心头之恨。

法子不算是坏法子,却用错了人身,谷雨之前的三年深山生活可不是白过的。

夜里入眠,只觉得窗子外面有人,谷雨半眯着眼装睡,却眼见得窗子半开了个缝,一细长条的东西被人从窗子里扔进来,复而窗子又被关上。

夜深人静,蛇吐信子的声音被谷雨听得一清二楚,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果真见得地上正游动着一条花蛇,捉蛇对谷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谷雨轻脚下地,毫不费力的将蛇从地上抓起,动作麻利的的将它裹进被子。

谷雨掐着腰站在床下,心想着,孟曼君,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便从你开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