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琴僵硬地站在原处,破天荒没有因为皇上的靠近而退避三舍,只是便那般一动不动地站着,面色苍白,仿佛已然被皇上话语中的恐吓之意给吓得怔住了。
皇上靠近了陆景琴,眸光不经意一转,方才注意到陆景琴白皙纤弱的脖颈处,有一处小小的割伤,似红梅落雪一般惹人注意。
见到陆景琴脖颈那处小小的割伤,皇上眸光一沉,语气已然有些忧心的关切之意:“阿景,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听到皇上这般问,陆景琴面色苍白而平静地回神,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清冷冷的。
仿佛没有听到皇上的问话一般,陆景琴眉心微皱,眼泪忽地如碎珠似的,簌簌而落。
一向清冷而傲骨铮铮的美人,这般哀哀哭泣,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模样,让皇上原本因怒气而有些冰硬的心,一瞬动容起来。
终是不忍心,皇上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陆景琴因一夜未眠,而微微有些凌乱的鸦色发丝,无奈地纵容问:“阿景,你不要这般,朕会心疼的。”
因着皇上伸手去抚陆景琴鬓发的亲昵动作,后者似是微微瑟缩了一下,不似往日那般抗拒,倒好像真的被皇上刚刚的那一席话,给吓怕了一般。
皇上并未收回手去,骨节分明的大手依旧轻轻抚着陆景琴茸茸细碎的鬓发,俊逸面上满是宠纵的微微笑意。
“你想要什么,直言便是,朕便是倾国之力,亦会为你寻来。”
陆景琴身量本便不高,兼以她此时垂首不语,只是自顾自地簌簌落泪,皇上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
皇上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垂眸看着陆景琴,仿佛是在等她的反应一般。
等了会儿,方见陆景琴抬起臻首来,眉目哀哀地柔婉凄声道:“皇上,您便告诉民女,子清到底在哪儿吧!”
听到陆景琴这般哀哀说道,皇上原本眸中的怜惜与宠纵,倏地又化为了几分冷意。
皇上缓缓收回手去,眸光沉沉,他看着陆景琴,慢条斯理地无辜道:“阿景,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朕呢?朕的确不知,云澈的下落。”
陆景琴见裴容晏并不松口,心中又冷又怒,又是一阵巨大的无助之感。
心知再怎么哀求,再怎么软下声去,此人定亦不会告诉自己子清究竟怎样了,陆景琴微闭双眼,终是努力止住了自己簌簌落下的清泪。
两人正相对僵持,一个内侍忽然自外面走了进来,躬身一面行礼,一面道:“陛下,昭若公主来了,可要见?”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其间夹杂着昭若显然怒极了的嗓音,与几个侍从仿佛是在阻拦她的低声请求。
“殿下,您且等奴才们通传一声,再进去亦不迟呀!何必冲动这一时!”
“昨儿个本宫来你们便这副做派,拦着不让本宫进来,往日本宫来宣室殿也不见有这般多规矩,你们都给本宫让开!”
争执声越发近了起来,众侍从不敢出手真的触碰昭若,只能一个劲儿地央求昭若。
皇上听得此声,虽然昭若平日里是他极其宠爱的亲妹,此时心中却亦不免有些阴霾。
看到面前的陆景琴已然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又思及昭若此行前来的目的,皇上眉心皱得越发厉害起来,连带着眉目间的冷戾更甚。
不欲再听外面嘈杂烦人的声响,皇上对着那个内侍,神情漠漠道:“让昭若进来。”
那个内侍赶紧应是,然后转身,一面擦着额角冷汗,一面匆匆往外跑,去禀外面正阻拦昭若的一众侍从。
很快,外面嘈杂的声响便消失不见了,昭若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虽然娇俏芙蓉面上因为刚刚的争执愠怒,而微微有些红晕,但昭若好歹还记得几分规矩,先是对着皇上行了一礼,脆声道:“皇兄万福。”
皇上平日里待昭若最是亲和,此时却声音淡淡道:“是吗?你一大清早便这般闹,吵得朕头都大了,朕倒不知,朕何福之有?”
闻听此言,听着像是一句玩笑话,但语气却有些冷然的疏离与隔阂之意。
昭若亦破天荒没有如往常一般同皇上笑闹,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垂眸不语。
皇上自嘲地冷嗤了一声,方挥了下手让昭若起来,随意问道:“你这般着急忙慌来见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昭若起身,迟疑地看向一旁的陆景琴,与她面上泪痕未干的怔怔出神模样。
看到昭若这般,皇上心中又是一声冷嗤,面上却不显,只是不待她言语,便率先出口言其所欲言。
“昭若,你来见朕,该不会亦是为了那个云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