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想要什么。”沈陵渊背过手,歪着头,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一本正经的装傻。
沈晏清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于阴影中略抬起眼眸,只看见那人怀中半截裸露在外的嫩粉色。
沈晏清的眼皮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伸出的手指微卷,语气间泛着凉意:“有只狗崽子,半夜叼走了我的腰牌。”
“既然是被狗叼走了,侯爷不去找狗,为什么找我要。”沈陵渊嘴上狡辩,身子向前压,眼睛也没闲着,趁着面前人一时的不备,一手迅速扣住了沈晏清伸出来的那只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还是熟悉的药草清香萦绕,没有沾染上其他任何杂碎味道。
沈陵渊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稍稍安定。
沈晏清是闻不到自己身上味道的,身体失重之际只觉沈陵渊身上一股属于女子的胭脂味道扑鼻而来,他十分不喜,微微敛起眉峰,但又不舍得放过突如其来的近身机会,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反抗,任凭沈陵渊搂着。
怀里扑腾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沈陵渊垂眸望了一眼沈晏清的发顶,压低嗓音道,“侯爷不是会武功么,怎么不反抗了?”
沈晏清没搭腔,没被禁锢的那只手忙着在沈陵渊胸前腰间的细细的摸,可惜没找到腰牌,倒是拽出了另一物,一瞬间香气在空中弥漫。
沈晏清拎着手帕,抬眼对上了那双越发深邃的黑眸,火上浇油:“这味道很好,闻起来就让人身子发软,不想再挣扎了。”
“侯爷摸了半天就为了找这个帕子?”沈陵渊勾了嘴角,却并不如何喜悦,似乎只是为了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郁色,他一把夺过手帕,反手扣住沈晏清的手腕,然后迅速用那帕子将沈晏清的两只手绑在了身后。
“你做什么!”
当沈晏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已经晚了,再想着挣扎,两手均动弹不得,脚下动作也被轻易化解,假意顺从变成了真投怀送抱,沈晏清蓦然抬眸,他现在才发现,沈陵渊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还没他高的少年人。
如果不仰视,他都看不到这人的眼睛。
感受到了沈晏清眸中的不善还有脚下不住的小动作,沈陵渊扯了嘴角,这回他才是真的笑了,薄唇从沈晏清的发丝滑到柔软的耳垂,学着曾经这人对他做过的动作,呵气,“在伶人馆待了这么久,我真实很好奇啊,那个雪欢都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侯爷夸上一句‘野’。”
耳边呼吸灼热,野字咬的极重。
沈晏清猜出了这人那点小心思,可惜小狼只顾着进攻,却忘了防备,他眼前就是沈陵渊半红的耳垂。
沈晏清生动的给沈陵渊示范了什么叫做专业的咬耳朵。
嘴唇似有似无的擦过冰凉的耳垂,待人身体僵直再呼气。
“你,猜。”
两个字说完,沈陵渊心中瞬间冒起来的熊熊烈火,然后一瞬间就被胯、下嗖嗖的凉风浇灭了,他表情微变,立马和沈晏清拉开距离,一垂眸,就看到一把墨绿色的匕首横在自己的命根子处。
“你他妈可真够狠的。”沈陵渊咬牙切齿的松开手,“在哪藏的匕首?”
沈晏清弯了一双桃花眸,鲜少如此发自内心的笑,他转着匕首径自从沈陵渊身边走过,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沈陵渊的侧腰。
“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我可没教你。”
...
沈晏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沈陵渊望着地面断成两段的帕子不知道在原地傻乐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陆骁握着佩剑走近沈陵渊,大概是面具遮挡,没看见这人正天人合一在忘我之境,直接开口问,“他,可同意?”
打断了某人脑子里的荤事儿。
沈陵渊回过神见着陆骁之后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和沈晏清纠缠这么半天,正事貌似一件没干。
他尴尬一笑,“忘了问了。”
陆骁:“......”
沈陵渊忙转移话题:“呃...对了骁哥,虽然我拿到了名册但一直没得空看,你和我一起吧。”
“...嗯。”
-
傍晚,庆辉堂。
沈陵渊拿着一张带着不规则窟窿眼的宣纸在一本食谱的每一页细细比量着,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估计也会很难相信,长兴候的亲信名册竟然是一本家常菜谱。
他今晚倒是学会了不少菜,葱花小肚,凉肉香肠......
看着容易饿,沈陵渊吞咽了一口。
沈陵渊受折磨之际陆骁则抱着胸斜倚在桌边,盯着沈陵渊动作半晌,开口询问:“侯爷被捕,出了叛徒,你还要重用旧部?”
沈陵渊手上动作微顿,宣纸的窟窿对着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我已经知道叛徒是谁了。”
这么快?
陆骁撂下了胳膊垂首一看,这人名虽然不熟,但还是有点印象。
“竟然是他。”陆骁又问,“怎么确认?”
沈陵渊双目微阖,两指在书页上随意的捻着,“花楼曾在沐春阁给我看过一封连你都不知道的密函,上头只提过三个人,花楼亲启,奶娘接应,还有一个人要送我出城,那就是车夫老吴。但事发当天他从外头回来便歇了马,根本从未有再出门的意思。再从名册中看被捕或被流放的旧部都是与老吴有过联系的人。因而确认是他。”
陆骁蓦然想起两年前春日里老吴牵马进府的模样。
“你竟能想到这一层,很好。”
陆骁很少夸别人,沈陵渊停了手上动作却并不高兴,眼眸微暗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奶娘她。”
“哈。”沈陵渊叹了口气,“她老人家临终前神志不清时告诉我的,那封密函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我与花楼和奶娘相继见了面,老吴叔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足够让人起疑。”
刘妈妈的死还是给沈陵渊造成了很大影响的,陆骁熟练的转移话题:“你打算如何。”
“先不要打草惊蛇。”沈陵渊沉吟片刻,“首先要做的还是重建信息网,不论是我回北骊还是留在新厦,敌在暗我在明,没有情报的支撑,实在寸步难行。”
“如此,需想法子避开。”陆骁的手指点在了老吴的名字上。
沈陵渊却微微一笑,手掌覆住了陆骁的手指,“不,一切照常。”
陆骁不解:“为何?”
“我们虽然知道了他是谁,但我们却不知道他在哪,有无同党。”窗外夕阳已落,沈陵渊起了身点燃蜡烛,“倒不如让他自己现身,总好过在这新厦大海捞针。”
陆骁思考片刻,“如此,你便不能获得真实情报。”
沈陵渊借着烛火将带着窟窿的宣纸点燃,火光映在他眼里,“情报本就亦真亦假,捡着信任的人做参考就是了,而我要做的是让这个叛徒自己乖乖往坑里跳,打蛇七寸。”
沈陵渊语气凌厉,陆骁眸色一动:“地点?”
沈陵渊销毁了宣纸,回过头望着认真的陆骁嘿嘿一笑,“骁哥先别急啊,我们现在连沈晏清那关还没过去呢!”
沈晏清不开口,就不能从睿王手中要回沐春阁,可打打杀杀陆骁擅长,这求人......
陆骁转身就向门口走去:“等你消息。”
“哎!”沈陵渊刚伸出手的功夫陆骁已经没了影子,他一双凤目眨了又眨。
说好同甘共苦亲如父子的呢?!
-
金弋阁。
金巧嘴今天迎接了一位贵客,禁军统领高湛的儿子—高休。
这位京城有名的纨绔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练武,到店里包揽了一百单八件兵器后带着随侍洋洋洒洒正准备离开,迎面装上一个形色匆匆的女子。
柔弱姑娘到底是撞不过年轻力壮的小伙,一个不慎跌坐到地上,一封信掉了出来。
金巧嘴见到那女子,刚做成一笔大生意的喜悦瞬间消失,忙冲到高休面前点头哈腰,“公子莫动怒,这是小人的妾室平日里眼神就不好无意冲撞,小人带她给您赔礼道歉。”
金巧嘴说完横了橙衣一眼,“你还愣着干嘛还不给高公子道歉然后滚!”
橙衣被他一吼一哆嗦,刚要站起身,脚下一软又瘫坐了下去。
高休见状却没领情,反而不着痕迹的撇了金巧嘴一眼,他出乎意料的扶起了橙衣,顺便掳了那封信,看着面前惊慌的女子小声道,“想要这封信?”
橙衣点点头。
高休哈哈一笑,转过头对金巧嘴朗声道,“没想到金大人艳福不浅那,全新厦有名的琴师被你娶来当妾室,竟然都没人知道!”
“公子说笑了,沐春阁倒了之后还有什么琴师,不过是一贱婢而已。”金巧嘴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完全在状态外,想着怎样才能既不得罪高休又能要回橙衣。
“贱婢?”高休一挑眉。
金巧嘴低眉顺眼:“是是是。”
高休正事儿没干过,风月事却甚为了解,金巧嘴打的什么算盘一搭眼便知,他笑到:“呵呵。既然你对橙衣如此不屑一顾,不如今天就让我带走她如何?”
“自然是......啊?”金巧嘴猛的一抬头,呆滞住了。
“哈哈哈哈!”高休改冷笑为仰天长啸,笑完看都不看金巧嘴一眼,抓着橙衣的手腕离开了金弋阁,“金掌柜放心,我与橙衣是故交,故友相见自然要畅饮一番,饮过之后就给你送回来!”
待高休的人马离开后,金巧嘴心思不宁的问向身边的伙计,“是你们谁?叫橙衣过来的?”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金巧嘴一双眼珠子不住的打转,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难道那女人是故意的?
金巧嘴脑中闪过橙衣离开时回望他的冷漠眼神,忽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