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2 大宋反派(143)三更 大……

大宋反派(143)

大辽的消息陆续送到,桐桐拿着密信嘴里啧啧有声,只从秃鹫私下频繁的活动看,就知道这家伙有别的计划。

她递给四爷:“秃鹫……脑子活泛的很。”

四爷扫了一眼,“他想趁机废帝!”

桐桐想了想,然后点头,这家伙的胆子确实大的很。

废帝么?其实想想也可行。发现辽帝不靠谱,继承人继续不靠谱,而雍郡的威胁一日大过一日的情况下,为了保住大辽,只能把这帝王给废了再说。

至于继任者,非那位耶律宗元不可了。

桐桐就问:“叫他换吗?要不要给耶律宗真通风报信,把秃鹫给卖了?”

“不用!辽国有秃鹫看着,安稳一些年也好。要不然也是麻烦!替他把尾巴扫干净,他爱换谁就换谁。”

哦!暂时用秃鹫镇着辽国呀,别叫人出昏招惹麻烦扰边是吧。

那是得帮,秃鹫这人还怪好咧。

四爷将信儿还给桐桐,就说这个“耶律宗元,此人比起耶律宗真来说,多了几分野性。其子比他更甚!耶律宗真说耶律宗元的儿子,‘此子目有反相’!”可想而知,这家的儿子有多桀骜了。

比起耶律洪基,耶律涅鲁古才是那头真正的狼。

桐桐:“……”你这是给你找对手吗?不是,你是给你儿子找对手呢吧。

四爷就笑,“那要不然呢?他拿谁练手去?”他说着,就把话题绕回来,“耶律宗元这父子一人性野,最开始这几年,没有萧啜不|压着绝对不行。给咱们彼此都留一点时间,剩下的叫曜哥儿去。”

也得给儿子留够足够的资源,叫他确立他的威信。若不然,他靠什么威震八方呢。

人嘛,本事永远别用尽。给儿孙留有足够的余地,才真的能长久。

桐桐将这密信一一焚尽,看着它们在火盆里燃烧,然后才问四爷:“要开始了吗?”

准备吧!要开始了。

要开始了,晏殊和韩琦都来了。

桐桐接到禀报的时候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位先生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巧呢。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寒冬腊月的,老这么折腾算怎么回事。

四爷开了议事阁,正在密谋呢。

她叫人给传信之后,就往出迎。

曜哥儿已经迎出去了,这两人之前支持范仲淹的新政,范仲淹被各种诬陷攻讦之后,到底是退缩了。于是,这两人的宰相也就当了不到两年,又被罢辍了。当然了,宰相当不成了,副宰相还在任。

没有被贬谪到地方,只能说沾着跟雍郡有瓜葛的光呢。

就像是现在,事难办了,又把这俩给塞来了。

曜哥儿骑马迎到马车跟前,“晏大人——先生——”

晏殊把帘子撩起来,就看到一壮硕的少年,长的好方正威严的一张面容。眉似利剑,眼似深潭。见人一笑,那端正不见了,威严里多了几分不羁。

就见他从马上跳下来,长身玉立,矫捷如豹。

站在那里一拱手,态度躬谦,仪态洒脱。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与人交往能挥洒自如的角色。

昔年那个孩子长大了,长成这般的——龙章凤姿之态。

是的!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这才是‘龙章凤姿’。

韩琦大半年前才见过一面,如今再见,就觉得又长高了好些。他招手,“上来说话。”

是!

上了马车坐下,韩琦就笑道:“秋里才游历回来,怎么过京城而不入?”

“这次出门的时间长,怕父母忧心,因而未敢耽搁。”

那也倒是罢了。韩琦就问:“可有收获?”

曜哥儿点头应是,“已经在写文章了,等完成了,交给先生批阅。”

也好!

曜哥儿又主动问起了大宋的情况,“过湘南之时,察觉有些异样,如今可还算安稳?”

“冬月里接到奏报,湘南徭贼叛乱,已经发兵讨伐了。”

曜哥儿沉默了,徭贼……是从民间征调徭役的民夫。民夫叛乱,必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若不然谁叛乱呀?拎着锄头跟刀剑拼么?

去年三月,宜州蛮贼作乱,其实作为的蛮贼就是一些非汉人的子民。他们有固定的生活区域,多是山地。若非实在难以为生,他们又何须作乱。

那场乱子才平息半年而已,湘南又有所谓的徭贼叛乱。

“为何?”曜哥儿看着韩琦,又问了一声:“为何?”

什么?

“为何叛乱会此起彼伏。”曜哥儿问韩琦,“如同摁下葫芦起来瓢,总也清理不完。每年一起或是两起,年年不空。先生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若是一处叛乱是刁民为祸,那么两处、三处、五处,大宋疆域内处处开花,都是刁民么?若是如此,官家治下可有良民?”

韩琦:“……”

曜哥儿看着韩琦:“先生,你下过地吗?种过田吗?”

“未曾。”

“但我有!我下过地,种过田。我知道种田是什么滋味。”曜哥儿又问,“先生,您见过徭夫么?”

韩琦:“……自然!”

“可您干过徭夫要干的活吗?”

未曾。

“您吃过徭夫吃过的饭吗?”

没有。

“但我有!我都有。”曜哥儿摇头,“我曾替一个病倒的徭夫应过几天卯。春上的时候,修堤坝。站在才消融了冰的河水里,一站就是一天。他们没有多余的衣物,下河就得脱了衣衫。干一晌活,一碗薄粥而已。粟米粥,粟米的皮都没脱。

吃了之后,第一天方便的时候会拉屁股。晚上躺下,那住的地方就是河岸的草棚子里。潮湿、阴冷。点着火堆,睡在干草窝里,衣服放在火边烤着。有那霸道的,仗着年轻力壮能过的好点。有那年老年少的,哪有不病的。您知道我在里面呆了五天,病死了几个吗?”

韩琦没说话。

曜哥儿伸出手指,“三个!这是病死的。还有因为施工或是其他原因,死了的。若是干不好,鞭子就打到身上了。受着伤,伤口沾染了水,红肿溃烂,紧跟着便高热不退。先生,有家资的人家只要花钱就能免除徭役。可活还是那么些活,有了免了徭役,那拿不出钱的,摊下来徭役就更重了。

这些人怎么活呢?他们活不下去了,只是本能想找一条活路而已。于是,找活路便成了反叛。活不下去的良民,便成了先生嘴里的‘贼’。先生,我想问一句,凭什么?朝廷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马车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韩琦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被自己的学生这么看着,那双眼里黑沉沉的,又似有一团火苗在燃烧。

韩琦就说,“世子,你出身宗室勋贵……”

曜哥儿摇头,“不是!我的宗室勋贵之身,是后来补的。您忘了,我爹虽是宗室,但祖父也不过是小官小吏而已;您也忘了,我娘长在农家,见过最呢?我娘在羊圈牛圈里,告诉那些牧民怎么给牛羊治病。我爹在地头,跟老农一起下地。你们高高在上,看不见的疾苦,他们看的见。因此,我们都看得见。”

韩琦皱眉,“世子今儿说这个……是何意?”

曜哥儿才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娘亲的声音,“韩大人,请下马车吧,到了。”说着,又笑道,“先生,又把您折腾来了,路上可好走?”

车门打开,曜哥儿从里面出来,看着娘亲站在漫天的雪花里,温和的朝自己笑。

他心里那一团要蔓延的火一点一点的控制住了,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边上伸出胳膊,“晏大人,先生,请下车。”

桐桐从马车上扶下了晏殊,曜哥儿去扶韩琦,韩琦也没躲,从马车上下来了。

下来站稳了,这才见礼,“王妃。”

“里面请吧。”

进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正厅等着了。除了四爷以外,还有雍郡的几个重臣,大家相互见了礼,这才分宾主坐下。

四爷主动问了:“一位钦差可是为了去辽国吊唁之事?”

正是不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度,所以才把自己一人派来了嘛!

这要不要叫钦差去,看雍王的态度。

雍王若是执意拦着,觉得能代表朝廷,朝廷当然是希望自家一人劝雍王一一。

韩琦才要说话,谁知道就听雍王说,“不是要拦着,而是大辽最近怕是有些乱。一位去了,我不好回来。”

啊?大辽一向平稳,这怎么就又乱了呢?

“辽帝戏言要册封皇太弟,于是,耶律宗元便当真了。萧耨斤还朝,朝中有人谏言,请辽帝兑现承诺。而今,两边一触即发。究竟是辽帝平叛,还是耶律宗元篡位成功,尚不好估量。”

韩琦就看晏殊:这怎么话说的?

晏殊不安的挪动了一下,他从里面嗅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雍王都解释到这个份上了,两人也知道,大辽是去不成了。

可当天晚上,护送他们一行的将领却奏报说,“下官觉得雍郡的气氛有些怪异,来往护卫都是全副武装,像是枕戈待命一般。”

枕戈待命么?

韩琦摸着胡子看向晏殊,“晏大人,雍王这是要做什么?”

晏殊沉吟:“之前拿回燕云的时候,发兵就很突然!几乎是昼夜之间,便换了天了。”

韩琦就问说,“您的意思是……雍王想趁着大辽内乱,故技重施。可要真这么着,可就是灭国之战了。可能吗?大辽有那么多部族军,压根就不可能一战而平一国。换谁也不行!”

晏殊知道,韩琦也懂军事的!他说不可能,那就是真不大可能。

可若不是冲着大辽去的,这能是冲着谁去的?

他一下子就心虚起来了,再联想到世子今儿说过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我到底是教出一个乱臣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