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47)
好吃好喝好招待的,甚至将之前那四五百匹马带来了,这八百匹马不是伤了嘛,留下我们给治伤,问题不大。
要走的时候,四爷还殷勤的去送人家,在路上跟野利遇乞交代,“一定要告诉世子,就说朝廷绝对没有不信任夏州。若是还有犹疑,你就说,汉人自来都信奉‘莫管别人家务事’的做法,认为手伸的太长了,出力不讨好。
你细细想想,不管是哪一族,朝廷自来的政策都是各自族里管自家的事便可。党项的事务,党项人说了算。党项的部族拥戴谁,朝廷就认谁。夏王和世子在部族中威望高,那朝廷就认他们是首领。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太后是此意,官家是此意,满朝的大臣都是此意。所以,万万不要多想。更不要因为郡主的淘气产生的这点误会,叫咱们之间有什么芥蒂。”
李元昊骑在马上,跟的并不远,这一声一声自己可都听见了。这位县公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这岂不是说党项内部,哪一部能得到拥戴,哪一部就能为夏王么?岂不是说自己和父亲若是不能得人心,朝廷便能册封其他人,承认其他人么?
他这可不仅仅是挑拨,而是在释放其他人心底的野心。
桐桐反倒是安静的很,乖乖的跟着。李元昊此人,有本事是真有本事,有能耐也是真有能耐。但其一生,杀母、杀妻、杀子、杀亲信,偷臣下的妻子,抢儿子的老婆,荒淫无道的事也是做尽了的。最后又死在亲儿子手里,政权旁落给外戚。
这也就是大宋太怂,还真叫西夏建国并且政权存在了下来。也真的就是刚好赶上辽国的政权更迭,给了李元昊这个机会。
真的!但凡稍微强势一点的君王,就只在西夏内部来回挑拨,你看他能安稳不?只李元昊在位的十六年里,那你杀我、我杀你的戏码几乎年年上演。这么好的机会,不干掉等啥呢?
就像是这次回去,这带出来的八百人能活几个人,真不好说。
他成了俘虏,一出手就被伤了,且一直没露头。自家这边越是夸,李元昊越是觉得颜面扫地。而其他人呢,会跟以前一样钦佩李元昊吗?
难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会怎么样呢?
李元昊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以他那多疑粗暴的性格,杀是解决问题的最快办法。
再加上四爷一个劲的暗示,朝廷不是只认李家父子,朝廷认的是得到党项部族一致拥戴的人……或迟或早的,这话都会像是种子一样萌芽的。
元昊肯定会怀疑这些人心有不忠的。
那就好!野利部是党项最大的部,夏州三分之一的将领都出自野利。
而且,夏州汉人做官的也不少,至少野利遇乞的亲信就是俩汉将。这些人员又占三分之一!虽然他们很少占据高位,但却在中层官员中占比极大。剩下的小部落也各有小盘算,这个其实看看李元昊的后宫情况,就大致能知道他们的争斗有多厉害了。
前面就是关隘,四爷不送了,客气的跟野利遇乞告辞,“一路多保重,或是需得药或是医,只管来告知一声,大宋的医官还不错,回头我就请宫里派一二前来。”
野利遇乞用余光看了看李元昊受伤的手臂,忙道:“有劳了,多谢。”
眼看要走了,人家都上马了,几乎两人一骑,都调转马头了,桐桐突然出声喊了一声,“野利将军——”
“郡主有何指教?”一听见对方这喊声,没来由的他心里都哆嗦了一下。
桐桐语带笑意,“我是想告诉你,再要来拜访,先叫人传话。最近我比较清闲,又刚得了一本阵法书。可能会在哪个犄角旮旯,平常人少去的地方布置阵法。你知道的,兵法中排兵和布阵是可以分开的……”说着,她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赧然,“你知道的,再要是闹出误会,官家会下旨申斥的。我也怕呢!”
野利遇乞:“……”他只能拱手,“末将记住了。”
记住便好!记住了就别轻易的来扰边。这话其实是说给李元昊听的,李元昊除了杀人,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带兵侵扰一拨,找回这个面子。
那桐桐就得防着这个疯批真带人扰边。怎么办呢?
其一,他的伤且得养,养的完全恢复这个很难。
其二,得叫他知道,想找回面子就得谨慎。要是再被自己暗算了,他就没面子可捡了。
至少短期内,他不能,也不会再来骚扰了。
人走了,桐桐站在四爷的身边,看着远走的这一行人:祝你们好运。
能活几个,全凭本事。尤其是野利遇乞,你可千万别死。要是死了,你老婆跟情夫可就光明正大了,这顶绿帽子别等到了阎王那里才知道呀!要不然你这辈子活的多亏啊!
回程的时候,桐桐去陷阱里把李元昊的佩刀扒拉出来了,“瞧!好东西。”
四爷接过去看了看,这玩意锋利是锋利,可刀鞘太扎眼了,并非桐桐所爱。她喜欢的从来都是不惹人注意的兵器,这种花里胡哨的,她且嫌弃呢。
“年下了,朝中该派官员给辽国和夏州恭贺新年了,这个佩刀……叫使臣带去,交给夏王吧。”
桐桐就笑,要么说他是真坏呢!一把刀,就能把李元昊的脸皮揭下来。
四爷低声道:“如今的夏王李德明有三子。三子并非出自一母。李德明的母亲是野利氏,他的正妻是卫慕氏,卫慕氏生了长子李元昊;次子叫李成遇,生母是咩迷氏;三子叫李成嵬,生母没藏氏。”
桐桐皱眉,“李元昊的正妻是卫慕氏,是他的表姐。也就是说,他并未娶野利部的女子为正妻。”
没错!四爷低声道,“李德明还活着呢,他的母族野利族是他的后盾,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将最后的底牌全交给儿子?”
桐桐便懂了,“野利部一旦和李元昊有矛盾……李德明就会很难做。而这其中,李成遇的外家和李成嵬的外家,都会掺和进来。部族不同,利益所驱……”
四爷点点头,“就是如此!只要闹起来,咱们就有机可乘了。”
桐桐眼睛亮闪闪的看他:“打吗?”
打!打!打!就知道打?“打什么呀?”他低声道,“朝中有些大人的话还是要听的,他们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你不用老排斥他们的想法。能不起战端,当然是不起战端最好。”
不打……那要怎么办?
四爷笑了笑,而后点了点桐桐的鼻子,“剩下的你别管了,好好过年吧。别整日里往外跑了,其他的事我办。你只看着就行了。”
然后四爷回去就很老实的拜访知州,把事情的后续处理都说了一遍。当然了,也隐瞒了很多细节,比如李元昊就在其中的事。
只要不说李元昊,知州就觉得事情处理的很圆满,很好呀!怪不得朝中大人们都推崇他,是个会办事的。特别听从圣意,半点都不违逆,这年轻人真真是合心意。
于是,知州大人留饭。吃了饭送四爷的时候还说,“会拨出一笔钱来,单独养这些马,给马疗伤,随后还教给四爷处置。”
四爷应承了,回头又去找知军刘平。
刘平病也好了,笑眯眯的,零伤亡的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好,真是好下属,“回头我就上折子,一定要给赵大人请功。”
好说!好说。
上官满意了,处处都和谐了。桐桐甚至还收到后宅送来的新年贺礼!
可回来之后,四爷又给郭副使写信,问他:这里拦截了一批马,是否跟他有关。
写完叫人给送去,他姓郭的要是敢承认才怪。
这边送走了信,他又写折子,这个折子可是密折。在折子里他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真的没有一点隐瞒。在最后,他在折子上写道:夏州一半汉人一半党项人,为何夏王只能是党项人?
桐桐瞥了一眼,然后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打仗从来不是目的,也不能是目的。融合、彼此相容,这才能长久。”四爷吹着折子上未干的墨迹,“如果用征战的方式勾连,这就如同在重演历史,要不了多少年,还是会起争端。你看到了大宋的弊端,但你得承认大宋在某些方面的好。我们若是因为这些弊端,而打破了原有的好,那我们做了那么多的意义是什么呢?”
桐桐没有言语,只看他。
四爷看着地图,“在你面前的,不管是大宋、辽国、夏州、回鹘、吐蕃、大理,他们都不是外人。你若只站在自己是宋人的角度上看事,那这版图怎么衔接起来呢?”
他的手在地图上来回的挪动,“没有差别!他们都没有差别。你的心别偏,不管怎么打,你得知道,这里面没有赢家。对于咱们而言,不过是手心和手背的差别。所以,武力是用来震慑的!仁宗之‘仁’被广泛认可,这便是百姓的呼声。战争,永远不是好东西。”
他拉了桐桐的手放在地图上,“你看……大宋是中原、江南和东南地区;辽国是东北和北部地区;夏州和回鹘是西北地区;吐蕃和大理是西南地区。你来告诉我,你要是挥起你的刀,你忍心砍谁?”
桐桐的视线落在地图上,好似面前都是江山起起伏伏的曲线。她突然就笑了,盯着四爷一个劲的看。
四爷:“……”看什么?
看你怎么就那么可人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