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4)
开封府里无包拯!
这一年,包拯还没有出仕,依旧是庐州的读书郎。实际上,包拯真正在开封府任职的时间也就一年有余。不过是此人为官清廉清明,又清理积案,累世在民间口口相传之下,好似包拯就该在开封府断案一样。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四爷看着开封府外的大鼓,这个鼓其实不能瞎敲的。正确的方式应该去写状子,然后递上去。可衙门的状子是那么好递?尤其是越级跨地域的递状子,这就更难了。要么说戏曲中动辄拦路告状呢,再要么女扮男装科举的去告御状呢?
这都是被逼的无奈之举!
四爷扶着紫毫,“去对面……写状子。”说着伸手,“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可这银钱不够请人写状子的钱。
四爷没想叫人家写,也没钱叫人家写。只能摸出皇室佩戴的玉珏,然后递了银钱过去,“借纸笔一用。”
看在玉珏的份上,人家借了。
四爷提笔写了状子,然后道谢,拿了状子叫紫毫搀扶着去开封府门前。不到跟前,就有差役拦住了,“何事?”
“涪陵县公后嗣遇害,特来告状。”四爷说着将状子递上去,“要么,接了状子;要么,我击鼓。”
涪陵县公是谁?差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只能先拿着状子,“你等着,我问问。”
进去先找师爷,“一时竟是想不起谁是涪陵县公?”
这师爷一拍大腿,“太|祖太|宗胞弟,初封齐王,后进魏王,再之后因获罪贬谪洛阳,而后降为涪陵县公,安置房州。”说是安置,其实就是发配。
这差役吓了一跳,“来人是个少年人,言称家人遇害。”
师爷忙道:“大事!大事!不能等闲视之。拿状子我看!”
状子一接过来,师爷都愣住了。此人的父亲在赴任的路上遇难了,按理说官员不到,到了日子之后吏部就该收到折子了。按照他说的日子算,这折子早该到朝廷了。可朝廷怎么做的,他还真不知道。
其实,只要等着吏部的消息,或者干脆去吏部问问消息,再不行,找吏部将情况说明,吏部也会向上奏报的。怎么把事情闹到这里来了?
“是个少年人?”师爷再问了一遍。
“是!年岁不大,看起来病体缠身。”
师爷抬脚往外走,“去见见。”这种人就属于接待是错,可要是出事了,就错上加错了。谁都知道,官家尚仁,又向来对宗室宽和,别叫在开封府出事。
结果就见真的是好孱弱一少年,他拱手上前,“敢问?”
“赵从真。”四爷还礼之后忙道,“实是无奈的很!这才不得不来。只因家父的官印在船上,船被盗匪所劫,官印怕是遗失了。在下担心,若是有人冒充家父上任如何是好?”他说着,便赧然一笑,“在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家人遭难,钱财全失,又病体缠身……连雇佣轿子和马车的银钱也没有。想去吏部,可病体难走远路,所住客栈离开封府近便,这才前来报信。私仇是小,国事是大。坏一官是小,坏一方百姓是大。若坏了百姓,岂不是对不住宫中太后与官家。”
说着,又是一礼,“此事已报于官府知晓,状子之事作罢。不过是想见个能传话的人罢了。朝廷若知,必不会置之不理,在下的家仇也便报了。拜托给您,这便告辞了。”说完就扶了紫毫,“走吧!回客栈。”
紫毫愣了愣,还是扶着走了。主仆二人便当真是身无分文了!他就忍不住抱怨,“浪费了写状子的钱,这可如何是好?客栈的柴房明儿都住不得了。”
“放心吧,还有玉珏。回头将玉珏先押给店家便是了,今儿这事是不能耽搁的。”
絮絮叨叨的走远了。
师爷看着人走远了,这才进了府衙禀报了府尹魏瓘,将状子递了过去,又将少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
魏瓘叹气,将状子看了再看,还是起身,“你去接了那少年入府衙候命,莫要迟疑。本官这就是进宫求见官家。”
大宋的皇宫里,太后刘娥坐于案几之后,侧面坐着一少年,正是而今的官家赵祯。
太后的手里是钱知州的折子,她递给赵祯:“……柴氏所遇之事,骇人听闻。”
赵祯看完,面露不忍,“只祈棺椁,不求其他!只谈投亲,不言多余。”说完,眼眶微红,“大娘娘,朕以为该厚葬柴氏后人。既然柴家遗孤投亲,涪陵县公府里早无皇室之人,那自然该接入京中。赵氏为柴氏骨肉,该当抚育照佛。”
刘太后微微颔首,“这亦是哀家之意!不如抚养宫中,赐予郡主封号便是。”说着,就喊人,“拟旨,厚葬柴氏后人。遗孤册封郡主,接入宫中哀家亲自抚养。”
所谓的亲自抚养也不过是为了好听罢了!
赵祯心里知道,大娘娘哪里有时间亲自抚养?自己生下来没见生母便抱给了大娘娘,大娘娘辅佐政务,只将他交给养母杨氏,也就是而今的太妃,自己的小娘娘。
这个可怜的孩子进了宫,怕还是要交给小娘娘照顾的。
他起身正要告辞,却又禀报说开封府尹求见,有急事。
太后点头,“召。”
魏瓘紧跟着又奏报了这么一件事,涪陵县公的后人遇难了,只留一病弱的孩子。这孩子还是那么个情况,没提报仇,只是担心官印丢失,为奸人利用。
这个孩子可跟柴氏的孤女不一样!
赵祯见太后久久不语,便起身道:“大娘娘,此人乃是宗亲,无罪于身。而今亲眷遭难,身染重疾……流落于京城,就在朕的眼皮底下,这若是出事,朕无颜见太|祖太|宗。”
太后看了赵祯一眼,“我儿仁厚,所言甚是。可这孩子按照辈分算,比你小了一辈儿,是侄儿辈。少年人,十三四是有的。住进来也不方便!不若承袭涪陵县公之爵,另赐府邸,叫进学去吧。等身体好了,再宣进宫见见也不迟。”
赵祯看向身边的宫人,“取些赏赐一并送下去,再着医官问诊。”
于是,四爷先被开封府的人接去府衙,紧跟着就被赐了府邸,还有一些赏赐。赏赐里有铜钱二十贯,暂时能过日子。
大夫给瞧病了,开了方子,又着人抓了药送来。
四爷便不好在人家府衙呆着了。赏赐的府邸不大,但这京城居大不易,大部分人还租房子的地方,有这么一套住所已然该满足了。
院子不是新的,但也不旧。应该是上一任主人没搬离多久,算的上是好屋子了。老旧笨重的家具还有一些,暂时能用。
紫毫给铺陈了一个床榻,“小爷先歇着,我去拾掇。”
“饭食只管去外面买便是了,别折腾。顺便再打听打听,看看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是!
紫毫出去了,四爷躺着,浑身无力。心里思量着,怎么叫人知道这里有个涪陵县公?就桐桐那脑子,她未必记得涪陵县公是谁。
想着想着,睡着了。听到动静再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紫毫一边从食盒里拿饭食出来,一边道:“小爷,还真有新鲜事。听说柴家还剩一孤女,去房州咱们的老宅投亲去了。”
四爷一愣,一下子坐了起来,“柴家的孤女?”柴家哪里有孤女?民间所谓的柴郡主,那都是杜撰出来的人物。
“还有更邪乎的呢!说是这孤女是遗腹女,被祖母的娘家林氏族人抚养。只是对这姑娘不好,病了不给瞧,竟是活埋在了山里。可巧了,当天大雨倾盆,雨将这姑娘冲出来了。也是太|祖不忍柴氏后人遭难,竟是电闪雷鸣之下,将柴氏其他后人的坟茔劈开了。您猜怎么着?那坟茔里竟有当年太|祖赐给柴家的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这个有,历史上确实是给了柴氏丹书铁券的。
只是他没想到,桐桐怎么把这东西给翻出来了。她去涪陵县公的府邸,为的是投亲,这个借口真好。她都投亲了,赵家焉能不管?这个亲,赵家认得认,不认也得认。
紫毫将筷子递过去,又道:“太后慈悲,册封柴家孤女为郡主,要亲自抚育于宫中。”
四爷:“……”接过了筷子,问说,“传旨的人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是!出城了。
四爷放心了,快速的吃了饭,然后躺下了。
紫毫问说,“接下来怎么办?”
“安静的呆着,守孝。”四爷看了紫毫一眼,“低调,本分,养病、读书、过日子。”
可咱只有二十贯钱。
“是啊!只有二十贯。”四爷躺着,心里寻思着。宋朝的宗室远没有宋朝的官员日子好过。大宋到了仁宗这里,基本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连县令每月最少都在十五贯的俸禄,这还不算粮食、布匹,各种酒水、茶叶等等的待遇。反正折算下来,据说超过四十五两。要知道,小老百姓一个月五两可以过富足日子,县令月俸是富家开销的九倍有余。
为啥宗室都有实职呢?因为宗室没职务是真穷。听起来一个县公最少也是个两百户俸禄的人,可没有划给你这两百户,你这就是虚的。
现在自己就是这种情况,有爵无职,无处领俸禄,坐吃山空。
不过也别愁吧,他翻身,打了个哈欠,说紫毫:“睡去吧!无碍的。一个月之后自有法子。”
什么法子?
四爷没言语,这能有什么法子呢?柴郡主驾到,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了!
所以,睡觉吧,吃饱睡好,最多一个月,好日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