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男人戏。戏份重的女子也就是始皇帝的母亲赵姬了。
因着人物多,又是历史剧,那真的是不看颜值,只看演技的。很多人其实演技真的挺好的,出演的配角也很多,一看脸大家觉得面熟,能叫得上角色的名字,但不知道演员本身叫什么。
现在这娱乐圈的环境,其实对这些演员真不算是友好。有些演员几年都未必能碰上一个角色。反正有剧组就去,去了导演看上了,合同怎么签,这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其实桐桐也不知道这些演员都是个什么价位请来的。
签了之后,才听说始皇帝的演员是金肆野,才火起来的一个流量明星。刚热播了一部剧,出演的是男二。这是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偏巧了,原著作者是他女友。
看过剧本了就知道了,这剧本对原著的还原度极高。虽是网文,但质量不低,从对话到情节,特别凝练。看着是老编剧的名儿,但大家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人家这么干是因为什么了。
所以,也都心知肚明,编剧跟男一号是情侣。
怎么说呢?就怕一片绿叶绿油油的,偏还衬托不出他那朵红花红来。
尤其是,这部剧里,得出现多少个王呀!
灭六国,那六国是有王的吧。王还会有生老病死传承的吧,所以,算一算吧,这得有多少个王。
你要是不出彩,可就被人给压下去了。
而且,张导这次下了本钱了,把以出演帝王而获得好评的演员都请来了,来出演六国的王。
弄一群这样的王,你弄的这个始皇帝接不戏可就尴尬了。
蔡周鸣这些年接戏接的少了,要不是张导都请不来他。他二十年前在圈内就是大咖了,口碑一直很好,也曾出演过帝王,在那个电视收视疯狂的年代,可以一部好的电视剧能叫演员家喻户晓。蔡周鸣就是这样的存在!
人人都说,蔡周鸣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子帝王气。
于总问张导:“等闲人都不敢跟蔡周鸣搭戏,就怕接不住。不说戏,就只站在那里的气场,你试试看。就算是两个王不见面,没有对手戏,这片子往出一剪,观众不得骂呀。”
“信我!”张导信誓旦旦,“别看脸嫩不嫩,扮上你就知道了。”
自从接了这个戏,金老师就开始独处了。小说他看的最早,剧本他也见得最早,在进剧组之前,剧本都已经背下来了。
两人同时进组,但是两人没有同时走。张导还笑着问桐桐:“怎么?公开了还怕人拍?”
桐桐摇头,“他得独处,安排的时候还得麻烦您给分开。”
哦哦哦!这是要入戏呀。开机便是少年时期的秦王嬴政,十三岁的少年尊吕不韦为仲父,而吕不韦却与其生母有染。从十三岁到二十一岁亲政,八年的时间。一个人的人生观、性格的养成最关键的时间,一个小小的少年是如何在孤寂的宫廷里生活成长的。
他的怒、他的忍、他的倔强,他是如何磨砺出来的,他的性格脾气怎么来的,都得从这个阶段来。
桐桐默默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抬手捂了捂胸口。
看着站在空荡荡冰冷冷的宫殿里的人,她的心里不由的跳出四个字:父母缘浅。
导演一喊卡,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只要正式拍,几乎就是一条就过。
桐桐想过去,金老师偷偷的摆手,只垂着头一个人坐着。
因着赵姬这个演员的时间的问题,先紧着把她的戏份拍完。
两个儿子。这一出戏特别难演,但它却是始皇帝帝王路开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做儿子的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因为母亲……她的情人嫪毐都被册封为长信侯,且有山阳太原等领地,他以太后情人的身份自傲,谁不知道他是秦王的假父?于是,他的势力只比吕不韦小一线。
结果呢?在王弟谋反,秦国内乱的节骨眼上,在孤王举行冠礼之时,嫪毐叛乱。孤早就知道他要叛乱,若不是准备好了伏兵,嫪毐何以能动用秦王的印玺。
可是母亲啊,你能告诉儿,嫪毐为何能动用太后你的印玺?
母亲,你是儿的亲生母亲,何以纵容你的情人来谋害孤王?
始皇帝摔死了母亲的私生子,摔死了同母异父的弟弟,可围观的人却哭了,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个心里对母亲还抱有期望的少年秦王,连同两个小小的孩童一起,死了!
赵姬看着地上两个孩子,又看看站在那里的大儿子,她眼里的悲怆溢出来,她一声声喊着:“没了……没了……”
她的孩儿,都没了!
导演一喊‘卡’,‘赵姬’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良久,她坐起来,挨着金老师坐在身边,一下一下的拍他:“好了——好了——过去了,没事了!”
金老师不住的说‘谢谢’。
‘赵姬’起身走到桐桐身边,跟她抱了抱:“这出戏写的太好了……可能你是女作者,我觉得历史人物有了不一样的温度。这绝对是一版最特别的秦始皇了。”
“谢谢!辛苦了。”
张导扭脸看于总:“怎么样?”
于总挑起了大拇指,“进步飞速呀。”
桐桐却站起来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跟谁都不交流的金老师,然后给变哥打电话,“变哥,有件事忘了跟你提了。”
“你说。”
“找一个台词老师。”
“他现场的台词很过关,怎么又找老师。”
“用原声,但是他的声音太年轻了。后期人到中年甚至于慢慢接近老年之后,发音是需要技巧的。”
哦哦哦!好的,就这两天,我把人送过去。
嗯!挂了电话,上午的戏就完成了。中午都在剧组吃饭,伙食实在说不上是好。一般都是幺妹和牛壮出去买回来吃的。
吃饭的时候金老师说了不叫人打搅,他一个人一个角落呆着,挺好的。
幺妹过来低声道:“要不要过去看看……我觉得他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但今儿桐桐还是走过去了,挨着他坐。
金老师扭脸看过来,“你抽空出去吃呗,带回来都不热乎了。大冷天的,吃点热的吧。”说着又问,“肚子疼吗?”
来例假了,但不怎么疼。他记得日子。
“不太难受。”桐桐朝他靠了靠,“明儿没有太重的戏份,我就不来了,在酒店歇着。”
金老师吃着饭,然后扭脸看桐桐,“看小说,跟演绎还不一样。演绎的时候,才觉得你塑造的帝王,大概是最有温度的。因为有温度,所以,帝王才更苦。以有情之心做无情之事,锥心刺骨之痛……”
他说着,就把碗里的肉都给桐桐,“吃吧。”
我又不缺一口肉吃,“你吃吧。”
“不!我今儿茹素。”
嗯?
“为死去的那个……对母亲依旧眷恋的嬴政……我今儿茹素。”桐桐:“………………”她嘴角翕动了几下,然后叫幺妹,又给肉夹给她。
幺妹皱眉:“我减肥。”
“那你给猴子。”
“这个不好吃吗?不好吃下次就不去这家买饭了。”
桐桐摇头:“不是!今儿我们茹素,晚上也只给我们点素菜吧。”
有病呀?哪有茹素一天的?给谁茹素呀?
桐桐戳着碗里的饭,“给死去的那个对母亲依旧有眷恋的嬴政。”
幺妹看看这两人,像看俩神经病,端着碗转身走了。
化妆师之前在《弦歌》剧组跟幺妹就认识,这会子就过来抢肉,“你们老板不吃肉呀?他的体重挺稳定的,可别整的又掉膘。”
“不会!人家俩人今儿吃素,祭奠死去的年少的嬴政。”
这话一说,剧组的人轰然而笑,都朝那边看。平时看着挺靠谱的两人,怎么这么逗比呢?
可看过去,才发现两个人还挺认真的,端着饭碗吃的一脸肃穆,这悼念的还挺认真。
下午要拍摄几场练武射箭的戏,一般这种事都是拍动作拆分,尤其是射箭。而且,这是道具。拿到手里轻飘飘的,就不是那个意思。
金老师便不愿意,“能不能改天再拍这一条,有仿制的真弓箭……我是可以用的。”
别!那玩意属于管制类,不能随便用的。这动作挺好的,就这样吧。
可等到了习武的时候,用的仿制的青铜剑,这玩意只是外形像,其实根本就不是青铜。倒真是重了,可里面灌铅了。
金老师跟道具老师喊:“过分了啊!秦剑又细又长又尖锐,戴上剑鞘,也就三四斤重。你这呢,得有十斤不止吧。一支青铜钺也才十来斤重吧。”
道具老师就笑:“没法子,能找到的都是这样的。”
反正就是再重,你得舞出轻飘飘的感觉来。
金老师拍了拍身上的铠甲:穿上这个舞剑,胳膊都抬不起来。完了得拿着十多斤重的剑舞起来,后期还得戴着这一套行头跃马扬鞭。就是我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呀。
道具老师摊手:一条过嘛!对不对?实在是没法子了。
桐桐偷偷的幺妹说,“明天开始,每顿加牛肉,再加蛋清……”
很耗费体力吗?
“嗯!”很耗体力,“另外,给找个按摩的吧。叫工作室出面签下来,每天得按摩放松肌肉。他后期有很多戏份都是身着铠甲的。还有,买点酸一点水果,切成片放着。”
干什么的?
“他穿成那样,喝水多了会上厕所。你没发现他一天都没怎么碰水了?快去!”
幺妹:当妈的养儿子也就这样了!看给你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