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96)三更(心有繁花(96)二院跟林...)

二院跟林雨桐熟悉的医院比起来,感觉跟仁顺中医院差不多。门诊大厅不小,上午十点了,可这大厅里的病人仍旧只是寥寥。

她问导诊台的护士:“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护士马上就戒备起来了,“院长不一定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被当成医闹的家属了还是怎么着了?

得!本来想直接过去的,现在也不行了。她只得拿出电话给对方打过去,“马院长,我在门诊大厅的导诊台……”

没等来第二句话,那边把佃户挂了。护士还是小心戒备的看着她,桐桐朝对方笑了一下,递了工作牌给她:“别怕!单纯是业务往来。”

医院有什么业务往来呀?我们家这医院跟你这个工作牌上的医院,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显然这个工作牌还是叫对方放松了一些。

桐桐左右看了看,就问说,“病人很少呀?”

“对!很多都是老年体检,还有一些……是过来单纯的做个检查,有些医院拍片子不是得等吗?这边的片子不怎么等。要不是多大的病的话,都选择在我们医院……还有一些就是挂针的,别的医院病床缺,不怎么接收的病人……”

正瞧着这边医院处处透着那么一股子散淡,门诊大厅的另一边大门,呼啦啦来了一群穿白大褂的,“林大夫,欢迎!欢迎的很呐!”

领头的胖胖的,不高的,秃顶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就是马院长。

林雨桐赶紧迎过去,“马院长,不好意思……惊动您亲自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马景鹏朝里指了指,“快里面请,会议室坐。”

然后副院长,这个主任那个主任认识了一圈,桐桐一边问好,一边尴尬。今儿真的就是单纯的看一下他们收治的狂犬病人而已。

马景鹏也没有犹豫,起身带着桐桐就去,“不瞒你说,咱们现在收治在医院的,也就三个病人而已。两个是上周送来的,一个是前天送来的。”

桐桐点点头,猜到了,应该是不多。但是一周能送来俩,其实也不把算少。

“没错,不算少。但治疗这个狂犬病,太折磨人。大部分情况下,都知道没办法救治,家属直接就放弃了。镇定剂给打上,先把人送回去。送回去就用铁索锁着,直到病发去世。”一边走,马院长一边介绍情况,“如今这三个还在医院的病人,有一个是四十二的男性,半年前被野狗抓伤过;一个是二十八岁的女性,三个月前她自己养的猫跑出去,跟野猫交|配,她撵了野猫,不小心被猫爪子给抓伤了,当时不清楚是她自己的猫给抓的,还是野猫抓的……侥幸心理没打疫苗;”

说着就叹气,“前儿送来的是个孩子,才十二。总是爱喂小区里的野猫野狗,什么时候被抓伤过也不知道……”

林雨桐的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只怕除了这个孩子的父母非常坚持的去救治,其他两个病人……”

是!要不是你来的及时,说不得过两天之后,家属就会主动放弃了。

隔着栅栏门朝里看,看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人在地上趴着,跟动物似得,一张嘴就是狗叫声,家属离的远远的不敢近前,不是单纯的害怕,就是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样了,完全没有自主的意识,那就不像是他们的亲人……更像是一种怪物。

家属的痛苦比病人更甚,真就是非常理智清晰的看着人成了那副样子的。

守在医院的都是父母,四十二岁的男患者,他的父母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俩老人守在外面,精神憔悴,要不是心里还总存着那么一丝侥幸,觉得说不定还能好,他们早就撑不住了。

马院长叫了老人过来,就介绍林雨桐:“老人家,病人的医药费咱们全免。这是林大夫,别看着年轻,可她的中医却是是从名医。你们要是同意,就叫咱们林大夫下药给诊治。西医……你也看了,就是定期的给镇定,人睡了,看起来还像个人就是了。”

老人木呆呆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打击大的很。

两人只点头,“啊……行……怎么都行……”

马院长就说桐桐,“先打了镇定你再进去?”“不用,这得病人清醒才好号脉。”桐桐就起身,“我进去看看。”

防护服换上,其他好几个大夫也都换上,拿着镇定的针管子跟着。发现不对就马上上镇定。

几个人都年轻,还提醒桐桐,“林大夫,您小心点。这病人送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没摁住,在急诊门口闹腾了四个小时,才给送到病房的。”

果然,门一开,人一进去,病人整个人就跟疯狗似得朝人扑咬过来。桐桐利索的下针,针下在下巴上,他嘴巴一旦咬合,就会极端疼痛。他是没神志,不是没痛觉。嘴巴才要合上,疼痛袭来,他跟狼似得嗷嗷嗷的嚎叫,但却再不张嘴药了。桐桐拿住手腕,将人摁在地上,双手剪在身后,就这么着给号的脉。

桐桐号完脉,快速的对着病人的头施针,七针过后,病人软踏踏的倒在地上,不动也不挣扎。她这才起身,叫人跟她一起,将病人给抬到病床上。

看完了这个,边上那个二十八岁的姑娘也没有更好。她的父母一脸憔悴的等在外面,“大夫……别管什么法子,试试也行……”

他们语言毫无逻辑,表达都是女儿好容易研究生毕业了,工作都找好了,突然发病,什么都没了。工作没了,男朋友也吹了,治不好就是个死。他们做父母的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也不是得了什么病了……就是养了一只猫,怎么就……”

桐桐点头,表示理解。她重新又进去,还是差不多的操作。

最叫人难受的还是那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几乎没要了父母的命。

把三个病人都给看了,也跟家属谈了,“人暂时不会醒来,三天是期限。你们先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用药。为了不伤人的,这三天就不吃饭了。用了药之后,连着三天,应该能恢复一些神志。到那个时候才是最熬人的!趁着这个功夫,都先歇歇。明天早上九点整,我过来给病人喂药。”

再多的桐桐没说,甚至没给家属发问的时间,直接就告辞了。

跟家属沟通这种事,是她最不愿意做的。出来之后去师父那里,说这个脉案。

孟老在院子里晒太阳,听桐桐说了,就叹气,“中医治好过狂犬病吗?治好过。可有人认吗?没有呀!西医认为是人本身的抗体和意志战胜了病毒,不关中医治疗的事。而且呢,中医治疗,从来都是一个病例一个病例的,而你想寻求的是普遍的共性,可对?”

嗯!就是从发病开始,就马上有一种药物服下去,能治疗或是是暂时可控制这个病的进展。她就说,“张仲景留下了下淤血汤,据说是百无一失。现在几乎都没人用了。”

“你先去试,看看效果如何。”

现在想的不是怎么量化,而是得先瞧好了,才有可能有更多的病例供自己来总结共性。

主要还是用验方,在根据三个人不同的脉象和病的轻重程度做加减。、

使用了之后什么效果呢,就是大小便特别多,下秽物,需要特别精心的伺候,真正耗的是家属。

第一天,家属看不出变化。

第二天,人还是昏迷的,家属还是看不出来变化。

第三天,服药之后,病人就清醒了。

住院大夫急忙将家属都隔离在外面,不叫再靠近病人。可病人醒来之后先是迷茫,而后还是迷糊,但却都自己上了厕所。上完厕所都又回了床上,瞧着木呆呆的,却没有趴在地上,更没有狂吠不止。那个十二岁的孩子,还对着爹妈喊了一声‘饿’。

这是好了?

桐桐进去给这孩子诊脉,问他:“饿了?”

嗯!

“渴吗?”

渴!

“你叫什么?”

“余英。”

“多大了?”

孩子的眼睛迷茫,好半晌才道:“十二……十二?十二!”

“上几年级呀?”

“……”

“家住哪里?”

“……”

“父母叫什么,你知道吗?”

“……”

桐桐收了手,“马上给你拿饭,想吃什么?”

“饺子!”

“要面汤还是要可乐?”

“可乐。”

桐桐就笑了,外面守着的都笑了。

她从里面出来,低声给父母说,“别着急,要想彻底的恢复,没三个月不行。不要过多的跟他说话,不要刺激他,吃饱喝足,你们在外面看着就行。他不闹腾的要你们,你们也不要去考经,不要哭哭啼啼的惹他烦躁。得保证环境安静,叫他心里清净不急躁……”

嗳!好的!好的!孩子妈妈急切的问:“孩子……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等等再看吧!

“那……大夫,有狂犬病被治愈的先例吗?”

“咱们自己的医书上,有!但是,现在医学不认为这样的记载是可信的。近现代的话,一百多年前,有法国的医生从狂犬病兔子身上提取了脊髓悬液,注射到一个得了狂犬病的十岁的男孩身上,最后男孩活下来了……后来还有医生尝试过,使用□□之类的药物,暂时控制住后,没用多久,又复发了……但也有幸运儿,活下来了。不过,各种神经损毁了一遍之后,病人得从头开始学,学走路,学吃饭,学写字,学说话……”桐桐扭脸去看坐在病床上的孩子,“我尽力!”

一般情况下,中医治疗之后,是不会存在那么大的后遗症的!回去之后,就得考虑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