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了郑彬,耽搁了几天,四爷跟郑彬一块回京市,他也得去研究所那边露一面了,看人家怎么安排。
等人走了,桐桐按部就班,上午接诊,下午在住院部针灸,晚上整理病案。中间还要接待老病人。因着距离京市太近了,想看诊的自然来看诊了。
周末的时候,四爷再回来,这次回来顺便把林疏寒带来了。林疏寒是不放心,得过来瞧瞧,跟四爷一块过来。又刚好赶上高文文带着肖若过来玩,县城除了小招之外,别的地方什么地方住着安全又舒服,她们也不知道,因此,还是直接住过来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小招的停车场,肖若在车上看见大哥,也看见姐姐的男友,要下车吧,突然就胆怯起来了。其实,她知道有哥哥,可是跟哥哥真的不算是熟悉。只是小的时候,偶尔在姥姥家能见到大哥。后来,见大哥的次数却来越少了。
她看到大哥跟姐姐的男友,两人并肩而行,又说又笑的,心里也知道,大概这个男友能转正吧。高文文推开车门,却见肖若坐着不动,就回头去看:“怎么了?不下来吗?”
肖若指了指离开的两人:“那就是我大哥……还有我姐的男朋友。”
高文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两道挺拔的身影。一个稍微魁梧一些,一件黑色的T恤穿的,能感觉到肌肉紧绷的质感。一个更健硕,从露出来的半截臂膀可以看出喷薄而出的力量。
两人像是在谈论什么,都回过头来,对着边上的一个建筑评头论足的。这一转过来,一下子就看清楚长相了。
高文文指着魁梧的那个:“黑半袖的是你大哥!”很笃定的语气。
高文文就笑,“还用见过吗?林雨桐跟他多像呀!”
是吗?许是因为是亲人的关系,反倒是很难发现共性。五官有那么想象吗?自己看不出来,但应该是很像的。
高文文又看边上那个,“你姐的眼睛毒呀,从哪翻出来这么一个?”长的帅的小伙子特别好找,但这个年纪这个气度,这个沉稳劲儿,却太难得了。
她推开车门直接下去,躲着不合适呀!她朝两人喊:“林雨桐家的那俩……”
林疏寒和四爷都转脸看过来了,看了一眼,不认识呀!
肖若赶紧开了车门子,从上面下来,“大哥,姐夫,是我!”
林疏寒稍微僵硬了一瞬,这才点头,“怪热的,进去说话。”
肖若应了一声,甩上车门子。在厅里,四爷去开房间了。因着桐桐是李文昊安排的,小招的经理就格外客气。才送走了朋友,又有朋友从京里来,瞧瞧那车,瞧瞧这穿戴就知道,这是非富即贵呀!房间都给安排好了。转身过去,肖若才给介绍高文文。
高文文跟四爷握手,“我这人爱开玩笑,别介意啊!我跟桐桐熟,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了……”
不介意!先去房里安顿,桐桐还有一个小时多小时才回来。
房间是挨着的,林疏寒开了房门正要往里面走,肖若犹犹豫豫的,但还是跟在他身后。
高文文将肖若手里的行李箱一拿,“你们兄妹说话,我去收拾就行。”然后拉着两个箱子利索的回房了。
四爷也就不跟着林疏寒了,回桐桐的房间,还能洗个澡。
林疏寒回头看了肖若一眼,肖若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哥……”
这叫人怎么说呢?林疏寒跟肖若陌生的很,印象里多是她小时候的样子。等他十四五岁是个少年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这种的年龄差刚好把他们分成了两个阶段。后来他读了大学,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会子她就这么站着,要跟进来又不敢的样子。他里面走,说她:“进来吧,把门带上。”
酒店的标间就是这样,两张床,有两个圈椅,他指了指圈椅,“过去坐!”又把酒店里的饮料选了一瓶拿起来,才要扔过去,但还是给先拧开了,然后递过去,“喝吧。”
给你的是山楂饮料,能有多甜?林疏寒坐过去,“怎么了?有事就说话。”
肖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道:“……就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一想就难受……”
林疏寒皱眉,“发生了的,你老它干什么?你现在得想想,你将来怎么办?”
肖若苦笑,其实自己想过,甚至想过,就要去当歌星,就要去当明星,叫要叫那些狗仔将那些污糟的事往出挖,等挖出来了……接着要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都想过,等到那一天了,她就站在高高的大楼上面,纵身往下一跳,叫她自责,叫她后悔,叫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得有负罪感。
可才这么想完,她就想,若真是那么做了,那爸爸成什么了?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吗?自己做女儿的不怕丢脸,因为没想着活。可自己能死,哥哥和姐姐又何辜呢?哥哥还在体制内,要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他怎么在单位呆,这是断送了哥哥的前程吗?对哥哥是如此,对姐姐难道不是如此?她每天接触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这叫人多难堪呀。
这一想,她好似也理解了,为什么林教授不言语,为什么爸爸还是对外一言不发。
再憎恨厌恶亲生母亲,可因着无法割裂的关系,她就是能那么一直一直的好好生活着,没有一点愧疚。
也因为这些考虑,自己不能唱歌,喜欢也不能唱。
“我……还没想好,但我想着,说不定我会去哪个中学当个音乐老师……”就这么泯然众人,一辈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没有人会去挖掘那些父母辈的往事的。
林疏寒点点头,“也好!学校里清净,中学里音乐是副科,没有教学压力,很好的职业。开学就大二了,还有三年就毕业了,很快的。”
嗯!肖若转着手里的饮料瓶子,“我爸还想送我去英国的音乐学院……我不想去!离的远了,事情并不会过去,对吧?”
当然!事在心里,人不管在哪,心里过不去,说什么都是白搭。
肖若觉得自己说的话终于有人懂了,她紧跟着就说了一声:“……哥,你跟我姐这样挺好的!她没管你们,你们可以不用管她……可我不一样,她管我了,我不能跟你们一样不管她……”所以我更难受!
这么说也没错!林疏寒正想着怎么接这个话,肖若就起身了,“哥,你收拾吧,我先回……”
然后起身,就这么出去了。
林疏寒靠在椅背上,看着被关上的房间门,眼神暗沉沉的。他攥着手机在手里转啊转了,半晌才解锁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的往下翻。
通讯录里躺着一个人的电话,她叫高媛。
高媛是谁呢?高媛的父亲是高文文的舅舅。
肖台长能有今日,依靠的是老婆的娘家,也就是高家。
高文文随母姓,但高媛却是高家嫡系的姑娘。
他跟高媛高中的时候就认识,高媛追过他,他想答应过,无关情爱。就是那个年少的他,也想过报复!
白云不是依靠肖家吗?肖家又依靠谁呢?依靠高家!
可到底是没有真的用这么卑鄙的法子,她追了,他逃避了,这就是他的回应。
后来,在同学聚会上还见过几次,他早早的就离开了,这个电话是三年前,她追上来塞给他的。
这个号码躺在通讯录里三年了,他从没打过这个电话。这一年多以来,他心里的戾气好似也一点点消失了,可今儿,那点憎恨又一点点的冒出来了。
他看着那号码,然后手指动了,他慢慢的、慢慢的,点了删除键!
憎恨吗?没意义了!利用无辜的人就更卑鄙了。
删除完,他出了一身的汗。手心湿漉漉的,像是在水里泡过似得。
扔了手机,直接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才出来把衣裳换上,外面就传来桐桐欢快的声音:“哥,吃炒兔丁去吧!有一家的兔丁做的特别好,去不去?”
去呢!等一下。
出去的时候就见桐桐跟斯业站在楼道里,桐桐说的眉飞色舞的,“我昨儿跟武迪去吃了一次,新开的店,你都未必知道。都是家养兔子,肉特别嫩。我还真没吃过那么绝的兔子。其实作料就是那么些,可我愣是没吃出来人家给里面还添了什么了,肉怎么能这么嫩……”
四爷就笑,能吃到一道好吃的,新奇的,就特别满足的样子。
“我得学到手,咱以后在家自己吃……”正说着呢,见林疏寒回来了。她绽放出大大的笑意,“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文文戴了一顶帽子,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等等我!等等我……”然后朝后喊:“若若,你快点。”
肖若磨磨蹭蹭的坠再最后,把帽檐压的低低的,问说,“人多吗?”
可一到陌生的环境,肖若还是不自觉的朝高文文和林疏寒的后面躲。
这状态就不对了。
在菜上来之前,她招手叫肖若:“来,我问你个话。”
肖若侧身过去,听着。
桐桐问说,“我现在跟过去像吗?”
肯定还是像的!
“但不熟悉的人会一眼笃定这是一个人吗?”
那不能!
桐桐就看她:“你多高?多重?”
“那你知道一六三的身高,标准体重是多少吗?”
“一百一到一百二十六,都是标准的。”
肖若懂了,胖上四十斤,都在标准之内,这么着就没人能一眼认出自己来了。
于是,菜一上来,她举着筷子,夹了兔肉,一块紧着一块的往嘴里塞,然后喊服务员:“拿可乐……大桶的!”
一口肉一口可乐——哎呀妈呀!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