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亲耕亲蚕,半夜就得起来悄悄的出城。务必要做到不要惊扰百姓。
想了想还是算了,桐桐还有一亩二分地呢,自己不去,她就得多干。
林宽便笑:“我跟着您,您的地我给您种。”
别闹!你跟着也跟不了那么近。便是要开荒,给你安排的地方也一定比我远。要是叫人家知道皇家人的地都是伺候的人给种的,那怎么去约束别人。
林克用说着,就抬头看林宽拿来的一件件衣裳,这是去下地,穿什么呀?林宽指了指玄色的,“这件干练,穿这件。”这个颜色一见土就脏了。
林宽:“……”这话说的,什么颜色见了土不脏?
林克用随意的指了一件:“就它吧!”反正穿哪件都会脏,那就选一件称心的。关键是:“斗笠呢?”
带着呢!短宽的,能遮挡到肩膀的位置。
这就好!那尘土飞扬的,再好看的容貌折腾的灰头土脸的,也美不起来。
收拾好了,急急忙忙的出门。半夜三更的,各自组织自己的人手,这就走吧。各个衙门自己想办法带自己的人,走着去也行,坐车马去也行。或是农具上车,人走着去。
反正是去正常人都不去的荒郊野外。如今这个时期,到底是地广人稀的!在哪找不出那么一片荒地来呀。
地方是文昭帝选的,地势相对平坦,也曾有河道从这里经过。
桐桐一身短装从马车上下来,展眼望去,好些人往荒地里去。远远的,还能听见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吵架。
为何呢?他们在争哪一块属于户部,哪一块属于工部。
先是分割成大块,各个衙门为单位,笼统的一划分。再是衙门内部,再分给各个司衙,此时人就少了,再分给个人就行。
于是,各个衙门的大佬,为了各自衙门的利益,高声嚷着吵嘴,跟地里的老农吵着谁家的水浇地先灌溉无甚差别。
文昭帝瞧的可太欢乐了!吵嘛!吵起来嘛!来来来,在地头打一架才有意思呢。
程阁老看的面色铁青,问文昭帝:“陛下,您看,宗室选在何处呀?”
桐桐都想笑,这位阁老就是不主动说把最好开垦的地给皇家,这是有意置气。
文昭帝一点也不介意老臣的态度,还一脸坦然的看程阁老,“那……宗室、内阁、枢密院,咱抓阄?”
程阁老一噎:真是不要脸呀!原以为会主动认领难处理的,谁成想这事上那都一点亏也不吃呀!
文昭帝还喊大郎:“儿呀,去抓阄。”
大皇子哭笑不得,“父皇,咱就中间这块吧!”
林克用左右一瞅,中间这块地起起伏伏,要平整出来,谈何容易?他抬脚就偷偷踢了大皇子一下:蠢呀!
该!再踹狠一些!文昭帝气的瞪大郎:实惠跟脸面比起来,你要哪个?
大皇子哭笑不得,“儿干的快,您放心,您和母后的都由儿来干。”
文昭帝还没言语呢,那边程阁老很高兴昭王此话,转身跟枢密院那帮子掰扯去了。
剩下的人就都是自己人,别挑肥拣瘦了,干活吧。
然后赵家兄弟很公道的将地分成一亩二分地左右的一块一块的,用石头木棍迅速的做了标记。
再加上仙姑和两位真人也下山了。她们的地得在中间吧。
桐桐小声问刘南德:“您干嘛下山来呀?多累呀。”刘南德欢喜的很:“这热闹多难得呀?”
您是瞧热闹了,四爷的工作量得加倍了。
跟在身后的刘四娘不住的打着哈欠,然后眯着眼找韩嗣源,找到了就跟韩嗣源一组去了。然后在韩嗣源身后碎碎念:“嫁到宗室什么不用干?跟到西北就罢了,还得种地?”
韩嗣源:“……”我也想知道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了,为啥要种地。自家摆弄个菜园子花圃就完了,真来开荒呀!可是要了命了。
他看着满地的荒草藤蔓,这可从哪下手呀!锄头铁锹有啥用呢?得拿个大砍刀吧!
想了想,摸出匕首,蹲下去割枯草去了。
刘四娘:“……”指着你这么开荒,咱得这片地上耗一年。她拉他起来,可别丢人了!庄稼人要这么种庄稼,早饿死了:“得烧荒!烧荒!先把隔火带清出来。”
哦!开荒第一件事,先烧荒。
划拉了隔离带,好几个方向同时点火,将这一片能烧干净的荒草,先给烧干净再说。烧不干净的杂木,最后再清理。
站在地头,火一烧起来,烟雾缭绕。看不见人,却能看见有野物从地里窜出来。远处还能听到呼喊声,必是野兔或是别的什么受了惊扰跑出来了,他们正吆喝着追赶呢。
文昭帝还跟左传典说,“你瞧,谁说大家不乐意,这是不乐意吗?”
不乐意的明明只有那些做着大官的老爷们嘛!
桐桐就乐,这就跟小孩在学校去植树似得,要搁在家里正经的下地挖坑种树,那能乐意吗?可那么多小伙伴一起就觉得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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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一烧过去,这就干吧。
四爷用铁锹翻地,这都给翻腾出来。然后桐桐得用耙子,在后面把翻腾出来的草根耙在一处,然后清理到一堆,最后一把火给烧掉。
一铁锹下去,都是挖断草根的声音,可见
林克用看看女婿,干的像模像样的。
再一瞧闺女,瘦弱瘦弱,可瞧着真利索。
这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太子,这储妃做的很有模样嘛!
两铁锹还没下去呢,就听到小四尖叫着:“林三……兔子!兔子!”
好几只兔子从火场里奔出来了,四下里逃跑。桐桐捡起土坷垃,抬手就扔,正砸在一只兔子的脑门上,兔子一猛,稍一迟疑,小五猛的扑过去,将兔子摁住了。然后趴在地上不起来,“快!快!没死呢!”
活兔子压在
赵德丰过去伸手从小五怀里一掏,拽住一只还蹬腿的兔子。小五这才起来,抬手一抹脸:“才兔子踹到我的脸了……伤了没?”
林克用就逗小五,“蹬哪了?”
小五在脸上指了,“这里?”
林克用肃着一张脸,“左边脸倒是红了,疼吗?”
啊?小五又换右边脸哪里摸那里摸的,引的一圈人都笑。
才烧过慌的地,黑乎乎的,小五玩忘了。滚了一身的黑,两手的黑灰这边的脸一抹,那边的脸一抹。
小四叉腰哈哈大笑:“煤窑里出来怕是也就这样了!”
小五低头一看,再看看这手,就跺脚,“三叔!”
文昭帝看的乐呵呵的,紧跟着便有些怅然,扭脸跟皇后说,“我们小的时候可没大陈这天下呢!那时候我们也跟小五似得,围着舅父玩耍……”
皇后就道:“若是太|祖能看得见而今的场景,怕是也很高兴。”
那是!他一定会高兴的。
说着,就狠狠的抡下一锄头,带起来那么一大块泥土来,“看这草根,只怕没有七八年,这地里的草都除不干净。”
韩宗道蹲下捻了捻土,“清了河道的淤泥能肥地。回头得想法子沤肥了。”
是啊!开荒容易,治荒难呀!这没得十年功,是看不见成效的。
文昭帝抡了一会子锄头,都能走出三四米了,抬头展了展腰,顺便一扫。哎呦,幸好出来开荒来了,要不然指望谁真的种地去呀!
瞧大郎那样,抡起锄头还不如他媳妇。
是!郑元娘是做惯了活的,好歹是有力气的,“以前常给……种花,哪一年不清理花圃呀?这活我做的来。”
你做的来也不成呀!大皇子拿了铁锹:“我来!我来!锄头翻不深。”
“先锄断一层,再用铁锹……”
成吧!大皇子跟在郑元娘身后,一铁锹下去,翻不进去一搾深。
给文昭帝看的难受的不行,也不是没力气,能上战场,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可拿起农具这架势就不对。
二皇子一抹汗,喊道:“父皇,得用犁吧!”能用牛,能用过骡子,能用马,为什么非要用人力呢?
这话肯定?”
“那人力!我拉犁!”
林克用可算是找到苦力,“对!犁来嘛!二郎,等着,三叔给咱找去。”
可用犁好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呀,配合不到一处。
桐桐瞧着都累,用铁锹慢点干,就这么点地。用犁能将脖子和肩膀都给磨破了。
弄个犁,都围过去研究去了。五郎说得这么干,六郎说那么不行太费劲。还是三驸马稍微靠谱点,好歹有点像那么一码事了。
四爷直起腰看过去,看宗室是如此,看文武官员大都是如此。远处很多不敢靠近的百姓,见没人撵,就蹲在一边一直的看。想必他们心里也是要笑话的。
桐桐问四爷:“想什么呢?”
想那首曲!曲子上的词是怎么说的呢?
“一头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桐桐抬头看天,这见鬼的天,有几年是风调雨顺的?
四爷扔下锄头,朝那些围观的百姓走过去。如今闲着的都是老农,而今该给朝廷请几个老农来做先生。
他这一走,桐桐赶紧去找文昭帝。他是做主惯的,一时情绪来了,又忘了他只是储君!不能这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