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搓着手,看了看外面的天,再不回来,路怕是不好走了:这雪还得大呀。
大风大雪的,越发衬的村庄里安静。家里本来挺热闹的,但是隔间墙盖起来之后,自家这边就成了一个独立的院子。本来公婆是要跟过来的,但搬过来就得住新房子,新房潮湿,那干脆就先算了,等到过了夏天房子干透了之后再搬吧。住在后头距离大门太远,她还怕四爷敲门她听不见。
她不放心,沿着屋檐下往出走,一路也不踩雪,到了前面的厅堂将大门给打开,好家伙,这个风野的把人吹的透透的。门口的雪薄薄一层,该是大民或是三岭隔一会子扫一回雪,并没有落在多少。整条巷子都是,都有人不时的出来扫一扫。
“小桐等老四呢?”搭话的是对门的女人,没比桐桐大几岁,也是刚结婚的两口子搬出来住了,说起来还是同族,男人也姓金,叫金锁,媳妇叫啥大名林雨桐也不知道,只知道长辈都把她叫桃子。她也是才打开大门出来,看见通通过了就问一声。
林雨桐就回她话,“怕听不见敲门声,出来看看!骑着车子出门,路上滑,怕摔到哪去!你看这天,黑沉沉的,我看还得下……”
桃嫂子缩着脖子,手踹到袖筒里,抬头一看,又赶紧锁了脖子,“我也看着不大好,这要下起来,这草房还不知道保险不保险。”说着,就伸出冻的发青的手,露出一接干瘦的手腕来,又赶紧缩回去:“这草房盖的,椽檩才有我这手腕粗!”
是说公婆给盖不起房子,胡乱凑了一堆柴火棍子搭建了个窝,住的人心惊胆颤的。
要是这么一说,林雨桐还就觉得有点悬:“不行就赶紧叫人,把房顶的雪捅下来。”把桃嫂子说的心里发毛,满巷子的喊:“金锁!金锁!你跑哪去了?”
正喊着呢,四爷骑着车子从巷子那头过来了,车子后面带着一袋子啥东西,头上和肩膀上都是雪。
不到家门口,这雪就大了,密密匝匝的叫人看不远了。
一到家门口,四爷从车子上下来,赶紧朝里指了指,“跑出来干什么?冷死了。”
四爷把车子往里推,后面一袋子的东西,过门槛有点困难,桐桐帮着一抬,这才进去了。把门一关,风小了,赶紧就给四爷把身上的雪往下掸。
一袋子的东西四爷直接扛到房间,屋子暖烘烘的,一进去就激灵一下。
四爷脱大衣烤火,桐桐把袋子解开,大袋子套着小袋子,里面都是板栗、榛子、松子这些玩意。把小袋子拿出来,>
桐桐笑看四爷:“从哪弄的?”这东西可不好弄。
四爷刮她的鼻子,“是想吃这些了吧。”
因着身体的原因,不能吃太过辛辣刺激的东西,其实一直想吃辣椒来着,可只是偶尔吃点微辣的东西,没能吃过瘾。
好长时间不吃土豆、红薯、西红柿这些东西了,这半年吃的简直是着迷。要问还想吃什么,再就是海鲜类的。但是如今北方想吃鲜海鲜还是难,干货都不好找。
没想到快过年了,四爷把东北的特产,把沿海的干货都给弄回来了。
正拾掇东西呢,门就被拍的啪啪啪的响,是对门的桃嫂子,“老四,帮个忙……”
四爷抓了大衣就往出走,说桐桐:“你别出来了!用不上你。”
桐桐还是在房间门口朝外看了看,听见巷子里那么多男人的声音,就知道不缺人用。
她在家把该拾掇的拾掇起来,想想该做点啥呢?想了想,快过年了,四爷还没有糖吃呢。那干脆给四爷做点糖。现在的糖块不是四爷爱吃的,弄点花生仁,瓜子仁,松子仁,做果仁糖吧。
今儿肯定做不出来,得等明天,先弄点饭等四爷回来。
当地的习惯,晚上这一顿一般就不吃了,要是饿了,炉子上烤馒头烤红薯,凑活吃点就得了,不会再正经做饭了。因此,杨淑慧就不过来做饭。
可桐桐和四爷还是习惯于晚上吃,如今有炉子呢,桐桐炖着骨头汤,包了馄饨,然后等着四爷回来再煮。
杨淑慧是天到快黑了才过来的,过来给这边烧炕。结果一进屋就闻到肉汤的香味,小案板上全是包的馄饨,儿媳妇在那儿剥啥东西呢。
见了她来了,儿媳妇就笑,“妈,我包了馄饨,外面冻着一篦子,您一会子走的时候把馄饨端过去,汤不少,我叫四海给您送过去……”
“想吃妈给你做呀!”咋还自己做呢?
杨淑慧就看那馄饨,说实话,自己其实是不会做这个的。馄饨这玩意,听过,没吃过。她想着,这玩意跟饺子不一样?
如今一看,就是不一样,那一个个的就跟朵花似得。
林雨桐也没叫婆婆烧炕,“晌午又塞了两簸箕的木屑,不用再烧了。”
木屑是四爷想办法从木材厂弄来的,拉了好几车,这玩意烧炕最好了,耐烧,热的匀称。不仅林家那边下了一车,还专门给三云县拉了不少。
杨淑慧就过去帮着剥松子,“剥这个是……炒着吃?”
四爷再回来天都黑了,进了门好像还在跟谁说话。
桐桐就探头出去,“回来了?”
回来了!应了桐桐的话,四爷才说,“拉点木屑给成功。”
刘成功不好意思,“灶房塌了,里外的柴火都压到
林雨桐就赶紧说,“木屑好拉,都是蛇皮袋子里放着呢,多拉几袋。”刘家有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瘫着呢。就今晚这天,少了盖的再不烧炕,能把人给冻死。
四爷看着给放到架子车上,这才关了门回来。
杨淑慧问说,“灶房塌了,那厦房是墙不得裂开缝子了?”紧靠着盖的,想想都危险。
“裂开了,暂时用木棍顶住墙,不太要紧。缝子用秸秆先堵住,怕漏风。”
这多受罪的!“成功这娃是个老实娃,也不是不勤快。他就光想够不着的。先是练字,估计是不行,又背法律还是啥的……这不是听那谁家的儿子去了税务所,又拿着算盘跑税务所去,展示他打算盘的工夫去了……整天熬夜熬的,啥都想学,啥都能学,就是不想着踏踏实实的,先把他家的事给弄清白了。人家能进那单位,人家啥关系,他啥关系?把事情想的天真的。”这也是实话。
杨淑慧说着话,就看见儿媳妇把馄饨下锅,紧跟着菠菜也下锅了。这会子工夫,给碗里放各种的料,等锅开了,馄饨捞出来,再盛汤,撒上葱末香菜末和虾米,点些香油。哎哟!这个香呀!
转脸也给自己端了一碗,尝了一口,是跟饺子不一样,好吃。
儿子端着那么大的碗,儿媳妇就是三五个,却有一大碗的汤。这会子儿媳妇慢慢喝着汤,却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吃,还问说,“胡椒合适不?”
合适!喝的人直冒汗。
杨淑慧突然就觉得,老过来给人家做饭,未必就是好的!
人家小两口这日子过的……跟咱好像有点不一样。
就自家这怂儿子,人家这媳妇宝贝的不得了呀!自己是当妈的,都觉得有点亏心吧!
第二天大雪,没啥事呀,她过来给儿媳妇帮忙来了。昨儿不是说要做啥东西吗?她来之后把大门从里面插死,怕引的外人来给吃没了。
做啥呢?
好家伙,瓜子仁、花生仁、松子仁,那么些个白糖,自家这媳妇做糖呢。果仁的糖做出来切成小块,摆在盘子里。儿媳妇捏着塞儿子嘴里,“好吃不?”
好吃!
可不得好吃吗?这谁家造得起呀!他才挣几个钱呀,儿媳妇哪一月的稿酬不是好几千呀。是!儿子弄回来这么多吃的,可要是没钱谁给弄呀?弄来了,要是儿媳妇爱吃还罢了,其实,儿媳妇也就是当零嘴吃那么三五个的,并不总吃。做成糖了,也就尝尝,并不是多爱。但是儿子不一样呀,就这样的糖,摆了一盘子,转眼半盘子没了。
儿媳妇拿她的钱买,她亲自给做,都进了自家儿子的嘴里了。
然后又是葡萄干又是蜜枣的,做什么萨其马。这个更好吃了,她都觉得好吃。自家儿子端着这个能当饭吃。做好了,儿媳妇收拾了两盆,“妈,给我爸端过去。”
吃这玩意害牙疼呀!
两样她只收拾了一碗,“端过去尝尝就行,想吃再来拿,你先收着吧。”
也行!
她往出走的时候,还听见儿媳妇跟儿子说,“回头再买点包装纸,把这分块包着,要是上班或是巡逻饿了,饭不赶趟,就吃这个垫垫。”
杨淑慧心说,就他上班挣的那三瓜两枣,都不够买这个的。惯男人就没这么惯的。要是他真能挣回来七个八个的,这还差不多。就挣那么点,他是咋好意思叫人家惯着的?
她回去就说金印:“你得说老四,没这么哄着他媳妇的钱花的。”
你少管人家两口子的事,“赶紧看老大的婚事咋弄吧。”
杨淑慧得操心俩儿子的婚事,得操心闺女放假哪天回来,就这么几天功夫,她发现小儿子家又添了三样东西——洗衣机、缝纫机、电视机。
这三样拉回去都没啥动静,是夜里才往回带的。杨淑慧也不敢言语,如今谁家要有洗衣机,那就别想消停了,有个拆洗的大件,都恨不能拿过去洗。这电视也一样呀,得一屋子的人去看,闹腾的慌。
儿子把洗衣机放在杂物房,能把水引到墙外,也说了,“家里大件拿过来洗吧。”
那咋好意思呢?有儿媳妇呢,对吧?又是公公又是大伯子的衣物,肯定不合适。
她不用,只说不习惯用这东西。结果这个倒霉儿子转脸买了一台电视和一个洗衣机,给放在他们这边了,“用的还不是你媳妇的钱!”
四爷:“…………”真没有,“叫刘新发拿着公社的证明,跑去东北和南边买特产去了,发了一车皮,这玩意一落地都抢没了。桐桐的钱做的本钱,给单位分了两百,新发能挣七八百,我能挣四五百……”
可这钱都换成电视和洗衣机给我跟你爸搬来了,你家的东西不还是你媳妇的钱买的?
四爷:“……回头我挣了给桐桐补上。”
洗衣机藏起来晚上偷着用,可这电视也不敢往出拿呀,平时就锁在闺女的房子。村里没谁家有电视,这年跟前都为过年借钱呢,这个时候露富还得了?干脆往那边一锁,闺女的屋子等闲没人进去!杨淑慧还专门找了个纸箱子,平时就把电视扣在箱子里,把低调进行到底。
可饶是这么低调,年跟前借钱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尤其是四爷这边,以前哪怕是混了一些,但没有混的条件了,也就混不起来了。而且,这也陆陆续续的成家了。成家就得过日子,现在这就是结婚就分家,自己想法子过日子去。一有媳妇,大部分混混也就没那么混了。过来借三块五块的,说年过不去了,怎么办?
能不借吗?
还是借了,光年前就借出三百多。
然后腊月二十,家里的大学生大姑子才从省城回来。
金印这几天,天天往县城去,在车站一等就是一整天,就怕错过了他闺女回来的日子。杨淑慧早把闺女的房间都给大扫除了一遍,炕是天天的烧,屋里的炉子就没熄火过。家里用的铺盖没入腊月就拆洗好了,而今|天不好,又怕潮,天天在炕头放着,用床单盖好怕落灰,真给收拾利索了。
然后在腊月二十这天,终于把双泉给盼回来了。
杨淑慧这几天都不叫桐桐做饭了,“要是不忙,就过那边吃去,自结婚,还没正式见过。”反正每天都把菜准备着,等着双泉回来。
一个村上,肯定是见过的。只是这位撒出去一年,也没回来过,也没写过信。其实就在省城,金印之前拉货过省城的时候应该是能见一面的。后来不开车了,四爷倒是去过省城几次,家里也没要求四爷去看,四爷也没有去看。结婚的事,家里肯定给这位说了,但一直也没信回来。
咱也不知道对方是啥意思。
杨淑慧叫了,她这几天就过那边吃饭。今儿是快十一点半了,外面传来金印爽朗的笑声,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抱着金印的胳膊从大门外迈进来,一进来就一脸笑意的喊‘妈’。
杨淑慧那眉眼迸发出惊喜:“宝呀,可算是回来了,快!炕上热,上炕去坐着去。”
进了屋子,林雨桐看到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姑娘,身上是大红的呢子大衣,雪白的高领毛衣,下身毛蓝的裤子,一双高跟的黑皮鞋,应该不算是太保暖吧,一进屋马上就跺跺脚,搓搓手,把屋里打量了一遍,看见林雨桐才客气的笑了一下,“是小桐吧?”然后伸出手,“你好。”
不用这么正式吧!金丝是她堂姑,以前也去林家那一片玩,比育莲小,比育蓉大,属于年纪相仿还一起高考过的,突然整的跟第一次见面似得?
林雨桐伸出手,客气的跟她握了握,“二姐。”
对方放了手,笑道:“你们结婚的事我事先不知道,挺忙的。等知道了,也没顾上回来,你别见怪。”
不怪!看出来了,人家应该是对四爷的原身有些意见。应该说,因为有那么个兄弟,她这大学上的挺惊险的。心里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时期的大学生,那是相当有牛气的资本的。姐弟俩属于一个前途无量,一个貌似改邪归正,这样的姐弟俩,怕是感情好也有限吧。
突然觉得在这里有点硌得慌!
客气的多了,那这自然就亲近的少了嘛。
也不是人家怎么了?毕竟脑子里的四爷还是那个混混的样子,嫁给这个一个混子,人家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属于机灵的。不是一样的人,人家觉得不想浪费时间沟通。那咱要是老在这里,是不是也挺碍眼?
虽然心里理解,但是呢?我不能生气!一切叫我不舒服的关系,我懒的费心去经营了。
于是,她起身,“妈,你跟我姐说点悄悄话,我回去看看炉子去。”
嗳!去吧!桐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杨淑慧也没多想,拉着她闺女嘘寒问暖去了。
林雨桐回去就关了门,顺手在炉子上蒸了米饭,若是不能在一个桌上吃饭,好歹四爷回来就能开饭。
四爷也放假了,他是跟大民和三岭去买鱼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可不,回来了,拎着两条三四斤重的花鲢。
林雨桐朝隔壁指了指,“去了吗?”
去了!人家傲气的不理人,叫了不搭理,说话也不搭理,“我就直接回来了。”
想想都觉得金家的气氛现在很尴尬!幸好分了院子了,要不然更尴尬。
两人都没往心里去,桐桐拉四爷:“吃饭!咱自己吃。”
抓了四颗鸡蛋,把冻的硬邦邦的西红柿给烫的去了皮,切成末,炒出汤汁。得用油炸了鸡蛋,再把鸡蛋放在西红柿汤里慢慢煨着,直到汤汁收完。一人一碗这样的西红柿鸡蛋盖饭,吃的人可太知足了。
那边杨淑慧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谁长大之前还没有不懂事的几年,你就当你现在这样是懂事呀?老四当年再混,跟人打架伤人,但是不伤人心,你呢?你这就是伤人心。你不光伤了老四的心,你还伤你爸你妈的心!事过去了,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这还能结成死仇呀?你今儿不搭理老四,就是给你爸你妈的心窝子里捅刀子呢!”
金双泉坐在炕沿上,“妈,有些人不给些教训,是永远也学不乖的!他学坏了,根子是你太惯着了。”
“我没惯着你?你这坏脾气不是我惯的?”杨淑慧就道,“谁能没点短处呢?你拿着人过去那么一点短处就不撒手,你性子还不如老四呢。”
金印一边抽烟一边叹气,“双泉,你将来是要当干部的人,你咋能不容人呢?你这性子,将来咋工作?你觉得你会看人,那小桐的父母人家就不会看人?人家林双朝如今在啥位置上呢?要不是看老四确实灵性,只是捣蛋不是真坏,人家能把闺女嫁过来了。或是小桐是憨的,傻的,有啥缺陷呢?人家没念大学,但不是没文化。对外咱说是抄抄写写挣钱呢,其实呢?人家是那么些杂志报刊的邀约作家,稿子邀请就不断。都是那些大报刊的!不说挣钱多少,你就想着,能叫那么些有文化的人都觉得好的稿子,那这小桐是个没脑子的人吗?人家有文化,有脑子,但是在村里,人家不清高,跟啥人都能处。你爸大道理不懂,但也在公家的单位里混了半辈子,整天开会说的,要有群众基础……你呢?你这性子能有群众基础?
说这啥意思呢?就是说,林双朝那水平再不行,人家是县太爷,老牌大学生,运动里走过来没受波及全身而退,那你说人家脑子不好?小桐那本事,不会看人?我跟你妈可能偏着老四,但老四接班以来,在单位上,谁说不好了?才半年工夫,周主任敢大撒把的叫他管事,人家周主任脑子也是有毛病吗?你怕他惹事,可全县公安系统的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他的,人家都不怕老四惹下啥事被连累,能连累你个啥?
你去村里走走转转去,你看人家咋说老四的!说老四没个正形,但路没偏。这一条巷子里,谁家有事老四不去帮忙,谁家有难处老四看不见?他就是胡混的时候,只跟人打架闹事,可从来没有欺负过谁吧?人家都能谅解年轻小伙子不懂事的那几年,咋到了你这里了,一点都不能谅解了呢?”
金印发愁的是,双泉身上的傲气和清高气,对她并没有好处。其实,老四是亲兄弟,你不想搭理,闹脾气,这都没事。过两天对着老四踢两脚,姐弟俩吵吵几句,过去就过去了。可对着弟媳妇不能这样的。不说跟弟媳妇搞好关系,叫父母不用夹在中间为难。就只小桐的父亲当着一县父母官,你也得客气着呢。一般大学毕业,分配回原籍。你将来回县上政府机关的概率很高,那你说背后有个靠山,哪怕不帮你,是不是也能防着有关系的人把你挤的没机会呢?有这个姻亲关系在,是不是对你有好处?
这些她全不想,却把当年那点事放在心里无限的放大,金印就觉得,便是读了大学,这么下去,前程也有点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