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清欢(240)二更(梦里清欢(240)桐桐紧...)

梦里清欢(240)

桐桐紧跟着就知道了,皇上和皇后亲自来了,在太后宫里,当着老圣人和太后的面说的。

满汉通婚,这是大事呀!

老圣人还没说话呢,太后说,“早该通婚了!要不然,对你皇阿玛的名声也不好。”

老圣人:“……”关朕什么事?孙子要娶媳妇,拉着祖父出来溜一圈,居心何在!

他就发现,妻和妾的区别就是,妾得小心的盘着,可妻不用!妻是随心所欲,感觉不用担心被休被废之后,放飞了!什么都敢说了!

当年的赫舍里有这么毛病吗?没有!因为上面有太婆婆在,她不敢。当然了,也有个原因,就是她当时没儿子站住脚,没那个胆子。但是如今的乌雅氏不一样了,人家的儿子已经是皇帝了。这是知道朕不能把她如何了,时不时的还想亮出爪子试探着挠朕一下。

要不是她挺着肚子,且俩儿媳妇都在,他都想甩袖就走。

说朕的名声干嘛?不就是说朕偏爱密妃王氏吗?王氏是小脚汉女!

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做爷爷的都这样,那要娶汉女的孙子算犯错吗?

说的再隐晦,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桐桐一瞧,老圣人被噎了,就赶紧道:“满汉通婚,这个凭什么都不答应!当年满蒙联姻,自来以蒙古女子所出子嗣为尊。”比如顺治爷,他要不是科尔沁出身的庄妃所出,不也没那么机会吗?那时候的国策便是如此,皇后都是选蒙古出身的。为此顺治爷还废后了,可再娶的依旧是蒙古出身,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那个时候联姻是为了巩固基础的,对吧!

而如今跟汉人联姻,难道不是为了巩固基础?

都是一样的目的,那时候行,现在也一样行!那时候的政策叫满蒙大致上一体了,那现在一步步的联姻,怎么就不能满汉一体呢?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因此她就说了,“先祖有联姻的成例,不过是时移世易罢了!如今只是换个联姻的对象,有什么错吗?凭什么弘昀说要娶汉女,宗室就不容呢?”

若是不容,岂不是当年老先人都错了。可别忘了,如今皇室近宗,全是联姻之后的产物!

否定联姻,就是否定自身。更何况,他们谁家没有汉女所出的阿哥格格?要是为此要把弘昀逐出宗族,那所有汉女所出的阿哥格格,都逐出宗族好了!

这话一说,都看她。把桐桐看的莫名其妙,瞪着眼睛,比谁都无辜,“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呀!

嗣谒轻笑,这不是错了,你这纯粹就是想耍无赖。

耍无赖就耍无赖,便是无赖,我这是不是也有无赖的道理。一个个说反对别人的时候,比谁都慷慨激昂!可试着触及他们自己的利益试试,看还嘴硬不?

包括大部分旗人,家里是不是有汉人小妾的,孩子是不是有汉人小妾生的?要是这些各家都能抛了,汉女所出的旗人,不享受旗人男丁的待遇,那好呀!那咱就一起吧!

信不信要敢这么干,旗人人口少一半。

老圣人摇摇头,这个儿媳妇就是个棒槌性子!谁要是想跟她来硬的,她是又浑又硬,硬顶着来!瞧瞧,宗人府那边上折子才弹劾了弘昀,她立马不干了。要是宗室的爷们都在,她真敢把这些话扔那些老王爷脸上去。

他这会子怎么说呢,儿子孙子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的,对吧?

老圣人就说,“回头朕请几位老王爷吃酒。”话还是得朕来说的。

皇上就赶紧道:“这事过了,儿子想把宗令收回来,回头交给大哥管着。大哥不在,有三哥和弘昱暂时处理事务便罢了。”

要给亲哥哥亲侄儿。

这本也是应该,老圣人点头,就这点事,知道了!

据说老圣人请客,话里话外的,都是一些自我检讨的话,还问说,要是这么着的话,把十五十六这些阿哥怎么安置呢?

好言好语的这么一问,把人给吓毛了。

嗣谒又请了鄂尔泰,嘀咕了半晚上。然后以鄂尔泰为首的满大臣,先是上折子,追根溯源的说这个满汉通婚的合理性和重要性。

满大臣都上折子了,那汉大臣不上折子是不想联姻皇家吗?

满汉一体好啊!欢迎呀!

有人觉得是三阿哥娇宠的过了,属于皇室里特立独行的一个,怎么就看上个汉女呢?

可明白人心里马上懂了,心说三阿哥聪明啊,以牺牲自己成全大局,将来谁能慢待了他?

但主要的还是有老圣人在上面压着呢,虎威犹在,没人敢过分的闹起来。

于是,弘昀这娶汉女的事,就摆上了议程。而且,担心夜长梦多,还得从急从快的定下这个婚事。

是满是汉还是蒙,桐桐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事,从哪再找一个汉女,且各方面得匹配的。弘昀比别个孩子都细致体贴,不能真委屈了他。

皇后手里放着一大摞子汉大臣的名单,叫了桐桐一起商量,“汉大臣家的女眷见的不多,尤其是人家家里的姑娘,人家等闲也不带进来,这上哪知道好歹!况且,别个姑娘都飒爽的厉害,就只给弘昀找个小脚的姑娘……”

“不找小脚的!也不能找小脚的。”桐桐就道,“朝廷不能释放出小脚还能往高走的信号出去!因此,一定得是汉家的大脚姑娘。”

那这更难找了!越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家境越是优渥,越是在女子的三从四德上严苛!虽说这些年有了些好转,但为了孩子婚嫁把稳,还都是关在家里的小脚姑娘。从哪里刚好挑一个大脚的,性情各方面都好的?

到底有没有这种姑娘都不知道!

皇后是真着急的,腮帮子都肿起来。不过想到六弟妹找来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心里的气又平了一些。说她最近的安排,“……这一指婚,就得开始忙了。你昨儿不是还说,那块棉花地得开始掰芽,慢慢的就要长棉桃了吗?还有这边亲蚕礼养的蚕,马上要结茧了。礼部那边上了几次折子催,看这到时候的礼该怎么办。偏弘昀的婚事又催的急!不若还是你帮着相看,若是觉得好,咱们再商量。”

桐桐:“……”

皇后摆手,“你做事谨慎有章程,不是富察家那等人,生生能把人给气死。”

看出来了,最近皇后歇的不好,气色都不好了。她没推辞,“别的我也帮不上,既然您放心我给弘昀相看,那我就先打听打听,而后您再定。”

好!

可应下了,桐桐就抓瞎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也并不认识多少汉大臣的家眷,更别提人家姑娘了。

就这个时候,九福晋找来了,“六嫂,作难了吧?”都在传弘昀瞧上个姑娘,跟人家情定三生的,闹腾的好似皇家又出了个情圣似得。别人信,自家人|才不信呢!弘昀那小子精的跟鬼似得,那么没脑子的事是他干的出来的?

扯淡!

肯定是皇上跟他儿子又演双簧呢,要不然满汉通婚的口子是那么容易开的?

开了口子了,皇后和六嫂抓瞎了,从哪给弘昀找个跟他‘情比金坚’的姑娘去?作难了吧!别难为,“我给您送个人选来,您要是能瞧中,叫人给我送一车谢媒鞋去。”

桐桐恨不能念阿弥陀佛呢,“我刚才还在想,实在不行就把咱们这些妯娌凑一块,你们一人给我推举个人来,叫我瞧瞧。”凡是能被你们看中的,也总有比别人强的地方。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九福晋就得意,“我给您说的这个……要论起本人,那是极好的!”

谁呀?

九福晋低声道:“是我推荐到温宪身边,如今做着女官的周培清。”

桐桐恍惚有点印象,“……是女官了?恍惚记得还是个孩子的样子。”

十三了!今年才晋为女官。跟在温宪身边四年了。

九福晋低声道:“早几年因为入股做生意的事,我跟她额娘还挺投契!她娘出身江南富商之家,于商贾之事颇为精通。她父亲是曾是礼部员外郎,不过却是个颇为迂腐的读书人。寒门苦读,科举晋身,当年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付不起。

刚巧有江南商户李家看中此人的才学,觉得资助一二未必不能成事。于是,将嫡小姐许配给他,资助他念书科举。而后一举而中。因着李家舍得银钱,他的仕途还算是平顺,十年从七品小官升到五品员外郎!可男人嘛,难免贪花好色,纳了个小户出身的美娇娘,当年资助他的李家也成了挟恩图报,对这原配李氏自然也就瞧不顺眼。所谓的恩义,他大概是觉得叫对方有了诰命做了官夫人就是报答完了。闹的有些不好看!生生的把李氏给气病了!

李氏是自从男人纳妾,钱财的事叫不叫男人沾手了,入股我这边的生意,她家男人必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也没胆子那么闹!李氏一病,差点没救过去!在家里连个安心养病也难!眼看那妾又把亲娘气的撅过去了,这姑娘当时才九岁,直接找了她爹。

给她爹俩选择,一,跟她娘析产另居,之后她和她弟弟的一切事情跟她爹再无干系。二,她舍了小命不要,直接去府衙告状去!以女告父为大不孝,但她愿以死谢罪。舍她一命,能换老爹丢了官位,能要了小妾的命,还能救她母亲和弟弟,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她爹被她给吓住了,估计也是羞恼了!真就跟李氏析产另居了。李氏带着一双儿女住到了她陪嫁的小院里,送儿子去念书,把女儿给我送来了。怕她闺女忤逆父亲与名声有碍,希望跟在我身边,将来哪怕找个做生意的行商,对规矩要求不严苛的人家给嫁了。有王府的招牌在,不怕将来受委屈。

这孩子从九岁跟在我身边,人又上进又知进退,还好学。那算盘打的,少有人比的上。肯吃苦,那手上都有练算盘练出来的茧子。因着常跟洋人做生意,她还有心的跟人学洋文,如今简单的对话都能说。温宪那边需要个能说洋文的礼仪女官,我给推荐过去了。温宪说做的极好!不仅出门能带,而且在家里能当账房先生用!”

桐桐就觉得有几分靠谱了,她在意的是:“小脚还是大脚?”

“大脚!”九福晋低声道:“这孩子六岁以前都在她外祖家,当时他父亲不是在外任做知县吗?条件苦,又偏远,没敢带孩子去。一直是长在江南她外祖家。商户的消息灵通,本要到裹脚的年纪了,刚好赶上咱们弄马场那几年,小脚进不了上面的圈子,所以,李家就没给裹脚。”

桐桐点头,“你先别言语,跟谁都别说,回头我去瞧瞧去。”

九福晋就笑,“人是真没问题,就是家里的事,有些被人诟病的地方。”

桐桐冷哼一声,“宠妾灭妻有违国法!便是有家规,有伦理纲常,但也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

人人都认为父系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多少女人为了孩子一忍再忍。

可只要孩子没问题,别说那样一个父亲,便是李氏跟这位周员外郎和离了,这婚事也能成!

就是得给天下做个例子来,女子只要自强,便自有光芒。很不必依仗谁!

转天,她就去温宪那边瞧这个姑娘去了。跟温宪没什么隐瞒的,她低声把九福晋的话说了,温宪愕然了一下,就笑道:“才说有了这么个好人,慢慢带着,将来好倚重,结果又给要走了。”

虽说以后还能用,但身份不一样了,活就不一样了。还是缺具体干活的人呀!

嘴上抱怨着,却带着嫂子去账房,远远的听见算盘珠子的声音,桐桐怎么就觉得那么亲切呢?

她心算好,也没复杂的账目,因此,从没想着好好的扒拉算盘珠子。

而今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这么大规模的算盘珠子响,当真是亲切的叫人鼻子发酸。她的手指动了动,总觉得:我会!我会!我最会!

真的!自己该是比里面的人都牛的存在才对!不是我自信,我真是这么想的,特别理所当然的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