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一位名叫让·贝克的吸毒者被捕后,要求见警探长里克·鲁斯。贝克不时地犯点小案,鲁斯探长以前曾两次以减刑换取贝克的有关其他案子的情报。久而久之,让·贝克就成了鲁斯探长的街头眼线之一。
这一次的情报是关于季米·彼茨的。贝克说基纳德·奥勃莱特告诉他,贝蒂杀害了季米并将尸体埋在井式花坛底下。15分钟后,让·贝克被带进测谎实验室,结果证明他的口供属实。
里克·鲁斯对让·贝克说:“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公开你的举报,但是假如——仅仅是假如——最坏的情形发生,即,基纳德·奥勃莱特矢口否认他曾说过这些话,你愿意为我们出庭作证吗?”
让·贝克说愿意。他知道他的测谎过程已经被录了音。
贝蒂的小儿子波比从第一眼就讨厌雷·邦。1985年6月4日晚,两人又在园子里发生争执,忍无可忍的年轻人冲进房车抓起两把手枪,连射12弹打坏了雷·邦的卡车。
枪声引来了巡警,他们在贝蒂家里搜出长长短短一共8支枪。波比被送进少管所,雷·邦也被抓起来了,因为警方在他驾驶的卡车里也发现了一支枪。保释期持枪犯法。
6月5日,星期三,贝蒂直睡到上午9点方醒。头天晚上波比和雷·邦打架的事把她弄到了很晚。等贝蒂穿戴打扮停当,准备去上班时,才发现她车上的四个轮胎都被人用利器扎破。贝蒂只好打电话到雪松俱乐部请假。这笔额外的修车费用去了贝蒂银行账户里的最后一点钱,好在第二天消防总队就要开会,也许再过些日子,季米的退休金就到手了。
因为跟人调了班,这天晚上,贝蒂在雪松俱乐部一直做到后半夜两点夜总会打烊。开车快到家时,贝蒂忽然一阵莫名的紧张。家里的男人们都走光了,早晨那个扎轮胎的神秘的仇家会不会在黑暗中等着她?贝蒂马上拐到当地警察分署,要求派一名警员护送她回家。当两辆车一前一后刚到贝蒂家的园子时,黑暗中一道闪亮,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掀掉了房车的半个屋顶。
20分钟后,消防队扑灭了烈火。贝蒂被告知,火灾由汽油引发,显然是人为纵火。
在官方调查期间,贝蒂只能另寻栖身之处。贝蒂收拾了一些衣服什物,凄凄然离去。
也是在这个星期三的晚上,警署举报热线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女人自称是贝蒂四女儿斐丽·科尔曼的朋友,说那天她俩在一块儿泡吧,斐丽几杯烈酒下肚后醉话不断,竟说她母亲谋杀亲夫。
又是一次酒后失言!
第二天,6月6日,星期四,警探长里克·鲁斯一大早离开家后,先直接去了丹尼斯餐馆。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基纳德·奥勃莱特今天上班之前将在这里和一位客户共进早餐。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里克在停车场堵住了房地产商,基纳德没有否认他亲口对让·贝克讲的那些话。
里克·鲁斯把基纳德·奥勃莱特交给测谎实验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还不到上班时间。桌子上放着一张条子,那是举报热线转过来的线索。鲁斯探长马上拨通了斐丽·科尔曼的电话。
里克·鲁斯对着话筒说:“昨天晚上你和一位朋友在酒吧里谈论你母亲的话,凑巧被邻桌一位客人听到了。”他想保护给举报热线打电话的斐丽的朋友。
里克听见线的另一端骂了一句脏话后说:“都是雪莉告诉我的,我根本就不相信。她说妈妈要她帮忙埋韦恩的时候,她吓得要死。”
“谁是韦恩?”里克·鲁斯刚调到翰德森地区警署一年多。
“韦恩·巴克。你不是想谈这件事吗?”
里克·鲁斯这才知道,他手里有两起人命官司。
里克·鲁斯回忆起警官学校的一本教科书上讲,女人犯罪较男人更不易被察觉,因为社会上根深蒂固的“弱女子”概念,使人们很难去怀疑一位女人,而其中尤以“黑寡妇”为甚。这种女人瞄准了一名家庭成员,通常是毫无戒备的丈夫,然后不动声色地策划数日、数月,乃至数年。书上还说,“黑寡妇”作案的动机多半是谋财。这些话简直就像是专为贝蒂写的。
里克·鲁斯让人把贝蒂的男友雷·邦从看守所里提解到他的办公室。谈了不到30分钟,雷·邦便一口应承替鲁斯探长监视贝蒂。
雷·邦在随后进行的测谎实验中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说他不知道他的卡车里有枪,仪器显示出这不是真话。但当被问及贝蒂是否告诉过他关于季米被害的事,雷·邦诚实地回答说从未听贝蒂提起过。
获释后约两小时,雷·邦打电话给鲁斯探长,说他和贝蒂当日下午将先去达拉斯西南30英里处的曼斯菲尔德,在雷·邦的兄弟家借住一宿,再决定何去何从。
为了不引起贝蒂的怀疑,波比也被少管所释放,暂住姐姐费怡家。
里克·鲁斯对地区检察长办公室首席侦探迈可·奥伯林说:“我就从来没有办过这么顺利的案子。先是让·贝克送来情报,后来又接到举报电话,不费吹灰之力斐丽就交代出了韦恩的事,现在雷·邦也同意合作了。更巧的是那场神秘的大火,我们今天下午正好可以过去看看。人都说,不管是什么案子,你总会遇到几只拦路虎,可到现在为止,我还一只没瞧见。我们就好像童话里讲的那两个探宝的孩子,只要跟着指路的标记走就会找到宝藏,而且那些标记都会在该出现的时候自动出现。”
迈可说:“别忘了,这桩案子已经悬置了两年。既然斐丽提到了韦恩,我想不妨让人再去查查贝蒂的其他几位丈夫。”
自从让·贝克打了那个小报告,里克·鲁斯曾不止一次地开车在这座园子周围转悠。当他今天终于和迈可·奥伯林一起踏进了贝蒂的领地,大火已经将房车烧得面目全非。此时,那场火灾刚刚过去12小时,断木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似乎还滞留着缕缕青烟。
他们从客厅、卧室、卫生间,一间一间地查看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发现。最后在厨房的角落里看见一大堆信件、纸张和过期的报刊杂志,最上面的已经烧成了灰烬。里克和迈可一页一页仔细翻阅,他们先是看到了一张贝蒂手书的枪支细目表,一共19支!每一支除标明品牌、型号外,后面还有注释和说明。其中有一行已经被用红笔涂抹掉,但原先的黑字依然清晰可辨。那是一支点三八口径自动左轮手枪。
“警官学校的教科书上讲,”里克·鲁斯又开始引经据典,“这是一个意识与潜意识交织较量的心理过程。贝蒂有意识地列上她所拥有的全部枪支,但是她的潜意识却支配她划去了这一行,因为这把枪今后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们又翻出一张由季米签署的委托授权书和夹在一起的出售汽艇的字据,日期是1984年12月。里克和迈可当时并不知道这张委托授权书是伪造的,但即使是真的,在委托授权人去世或失踪后即当自行作废。而贝蒂却利用这纸已经作废的文件,在季米失踪一年后卖掉了他的汽艇。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先把她抓起来。
里克和迈可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贝蒂目前在什么地方?”迈可·奥伯林急切地问。
“曼斯菲尔德。”里克·鲁斯顿了顿,说,“不过,假如雷·邦欺骗了我们,他们现在也许已经跨过了两三个州。要是他们一路南行,说不定快到墨西哥边境了。”得克萨斯是美国西南部与墨西哥接壤的四个州之一。“这可是一起双命谋杀案哪。”
“还有两起谋杀未遂。”迈可·奥伯林的手下已经查到了贝蒂开枪打伤比利·朗恩和企图开车冲撞荣尼·斯诺科的案子。
事不宜迟。迈可·奥伯林马上回到办公室起草逮捕令。
达拉斯警署及消防总队联合退休基金会的月度例会定在每月的第一个星期四。6月6日下午,有关方面根据议程向会议呈交了同年3月法院签署的季米·唐·彼茨死亡证书。尽管联合基金会也是警署的一部分,但翰德森地区警署尚未公开贝蒂的案子,也不曾就此案通报达拉斯警署,所以不知情的与会者们在经过短暂的讨论后,一致同意将季米·彼茨的退休金发放给其遗孀贝蒂·彼茨,包括终身性每月792美元和一次性补发15852万美元。第一张支票将于下周一,6月10日,邮寄给贝蒂。
6月7日,星期五,早晨7点45分,里克·鲁斯接到雷·邦的电话,说他和贝蒂准备8点钟从曼斯菲尔德出发,沿287号高速公路南下。
鲁斯探长问:“贝蒂就在你身边,她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是吗?”
雷·邦叹了一声道:“你猜对了。”
8点15分,曼斯菲尔德地区警方无线电播发了一条紧急讯息:“请阻截一辆红白两色雪佛莱家用卡车,牌照:得克萨斯KJ3409。该车被看见沿287南行,8点10分左右经过蓝登路口。车主贝蒂·露·彼茨涉嫌谋杀,翰德森地区警署已下达逮捕令。贝蒂可能携带枪支。”
10分钟以后,贝蒂被捕。她见到警察的第一句话是:“这和我丈夫的船祸无关,对吧?”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但在场的警员迅速作了笔录。警方在那辆雪佛莱卡车里搜出了两把手枪。
贝蒂被带到曼斯菲尔德看守所登记、拍照、按指纹。两小时后,里克·鲁斯亲赴曼斯菲尔德将贝蒂押解回翰德森地区监狱。
6月8日,星期六下午,迈可·奥伯林带着法官杰克·荷兰刚签署的搜查令来到监狱。他对贝蒂说:
“我们今晚要去你家园子找季米·彼茨的尸体,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贝蒂摇摇头,面无表情。
迈可又说:“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告诉我们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贝蒂又摇摇头。
“我们还要找韦恩·巴克的尸体。你愿意一起去吗?”
“我请求见我的律师。”贝蒂已经正式聘请了伊芮·安鲁斯。
“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和我们一起去。”
“不,我要求见我的律师。这就是我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