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一份新鲜野生鱼,也被送到了云清梨的婚房别墅里。
她站在浅金色大理石的岛台前,望着瓷盆里的鱼,拿手机浅拍了一张给谢音楼发过去,旁边摆放着个玻璃瓶,有柔美的花瓣低垂着,也衬得她手指纤长莹润。
当云清梨看到微信的聊天页面上。谢音楼也拍了张鱼照过来。
心底便知道盛侑安假借亲自钓的鱼为饵,送了一圈人。
云清梨当晚就将这野生鱼给炖成奶白色的汤了,在撒葱花,端上餐厅桌。
晚间七点多,别墅的门口传来动静。
此刻云清梨正端坐在桌前,双手垂在膝上安静等待,侧眸间,看到周序之迈着长腿走进来,已经将商务版的黑色大衣脱下搭在臂弯,深灰西服颜色勾勒着他英俊高挺的身形,透着股力量感。
看到他刹那间,云清梨是有笑脸的,起身从椅子站起来。
她嗅觉灵敏的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香烟味,美眸却不带眨:“序之,今天上班累吗?”
开始重复那整整五年婚姻里,等待他回家时说的话。
像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
偏偏周序之爱听,将大衣搁在椅背上,看到云清梨笑盈盈看着自己,便伸出手臂过去把她的腰肢搂了过来。
女人这幅身子是软的,禁不起他手掌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一样。
周序之烟草气息隐约拂在她脸颊,离得如此之近:“今晚不是说有演出,怎么临时取消了?”
云清梨微笑时,唇弯起的弧度是不变的:“我今天嗓子有点疼,不方便演出。”
“我看看。”
自从去民政局没有离婚成功,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开始伪装成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周序之像以前一样继续宠着她,乐此不疲的扮演着好丈夫角色。
而她,也听之任之。
修长有力的食指将她唇抵开,借着月光黄的灯仔细看了半会。
要说看出什么名堂来是没有的,这不过是云清梨随口编的谎话,不想跟他费神解释工作上调动的事情。
“吃饭吧。”
半响后,云清梨手心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想要推开,却发现纹丝不动,重新看向他时,发现周序之正看着她,映着浓墨的夜色。
微妙的气氛逐渐加深,在他眼中,云清梨这一身鸦青色的普通长裙细细看来也是极美的,嗓音跟着压低几度:“你父亲近日身体状况怎么样?”
“很好。”
两人婚姻和好的传闻在圈内流传开后,父亲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好,也没引发脑梗,云清梨自始至终都是清楚,在云家,周序之是人人称赞的好女婿,她提离婚,是不会得到家族的支持。
寂静的餐厅内,云清梨被他抱到深蓝色奢侈桌布上,往后仰,就在陶瓷餐具旁边,乌浓的秀发散开,抬眼直视水晶灯的缘故,被照进来的光刺得睫毛跟着抖了一下。
随即又觉得暗,是周序之双手撑在桌边缘,躬着背脊透着衬衫面料,缓慢地靠近:
“清梨,我还没见你穿过旗袍,改日,再去谢音楼的旗袍店重新定制一件,就在家里穿。”
混合着他热息的嗓音几乎是贴她耳朵说出来的。
云清梨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西装裤下有了反应,抬起手搁在他肩膀时,衣袖顺势滑下,露出一截手腕:“我穿过。”
周序之的动作停下,眼神极深盯着她。
“音楼送了我一件梨花刺绣的白色旗袍。”云清梨柔声哄着他,意图要从这餐桌下来:“序之,我上楼换给你看。”
周序之起先没让,骨节分明的长指去解开她腰侧拉链,轻车熟路就找到内衬的地方,随着细微的响声划下,一小片雪白美肌跟着暴露出来。
云清梨将略微的拒绝都压在了眸底,将脸蛋转向别墅的楼梯方向,纤细脆弱的脖子绷成了一条弧线,男人薄唇带着灼意,沿着细微静脉摩擦着。
她肌肤,就如同不堪磕碰般,呈现出了一道道鲜红的吻痕。
就在周序之去扯皮带,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他的手机。
周序之被中途打断,英俊的脸庞神色不好看,压着她,伸出手臂拿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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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施弥。
这个手机号码是五年前的,始终没有换过。
周序之也一直留着没删除,此刻,施弥的两个字重复地倒映在他眼底。
而云清梨看他迟迟不接,似乎也猜到什么,弯起的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她将腿放了下来,连带那裙摆也顺着脚踝斜斜的垂落。
下一秒。
正当她想出声提醒周序之饭菜要凉了,却见他将黑色手机搁在了餐桌上。
距离她的脸旁,只有一寸的距离。
周序之没有接通来电,继续将皮带扯下,扔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云清梨眉心微颤,安安静静地躺着,忍住了想起来的冲动。
那手机屏幕依旧亮着,比顶上水晶灯还要刺目,施弥的电话就一直打,听了不过三分钟,又继续响起铃声。
……
云清梨感觉整个餐厅,以及餐桌都一块跟着她这副身子骨散架,在脑海中意识逐渐恍惚间,想起了当年结婚前听过圈内相熟的人说:
施弥有个众所周知的习惯。
她倘若要找周序之,电话是会一直打的,直到接听为止。
而周序之要敢不接,施弥就整夜的熬,病累了心疼的也是他。
所以只要是施弥的电话,他哪怕在谈判桌上跟人谈上亿的项目,都会丢下合作方,凡事都将施弥放在了第一位。
今晚耳边的手机铃声吵得厉害,云清梨额际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被吵醒第三次后,就被周序之抱离了餐厅,转而躺进了主卧格外柔软的大床上。
她存着隐晦到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私心,发凉的手指握住他手臂,声音细哑:“别走。”
周序之没走,将她裹在被子里抱住,顺势把灯也熄了。
今晚还没结束,在这方面,男人向来重欲。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将云清梨从沉睡里吵醒,她睁开疲倦的眼睫,主卧已经大亮,阳光从落地窗那边洒了进来。
她将额头贴着雪白枕头呼吸了会,才把扰人的手机摸索过来。
这次是她的。
见来电人是谢音楼,便也清醒过来。
“喂?”
云清梨初醒带着鼻音,尽量没让自己听上去那么累。
谢音楼在电话里约她去医院探望傅容徊,似乎没察觉到她都经历了什么。
云清梨曲起手指揉了揉眉心,虽很想躺一整天,却没有拒绝:“我很久没见到容徊了,他如今能吃什么,我做点过去给他解解馋。”
“医院有给他配营养师,给他带一束花吧。”
谢音楼心想自从邢荔走了后,就没有人给病房换花了。
在电话里约好几点见,云清梨没有继续赖床不起,掀开被子先去浴室洗漱。
她在舞台上浓妆艳抹,下了舞台就习惯未着脂粉。
素净着一张脸下楼,经过空气寂静的餐厅时,云清梨的脚步是下意识顿住的。
她转头看向餐桌那边,昨晚的荒唐已经被收拾好,连玻璃瓶的鲜花都重新换了,仿佛一切都是干净的,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
“听我弟弟透露的消息,盛侑安手上有一笔烂项目,想趁泗城这个圈没有传开,找到个冤大头接盘。”
在医院的电梯里。
谢音楼怀里捧着香石竹,在封闭的空间里散发出隐隐幽香,伴着她平静的声线:“投资圈能排的上名号的人物,都被他私下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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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梨想道:“难怪施弥在颜老的葬礼上就想认识你。”
“谢家的人脉网也不是她轻易能拿到的。”
谢音楼轻声说着,脸上笑得很浅:“何况交朋友靠的是合眼缘,而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吹捧,当初她在公众号连载我和傅容与的爱情故事又主动来私信,无非是想借热度引起我关注,创造机会来跟我认识。”
起先她以为,施弥会知道长明灯跟玉观音的事情。
是傅容与跟施弥关系熟,又或者是周序之说的。
后来谢音楼从盛侑安这里,回味过来一些,恐怕这对夫妻在回泗城时就已经预谋已久了,私下调查了傅容与的背景底细,而施弥本身五年前就混这个圈的,想找人打探也不难。
“盛侑安自以为把项目亏损的事瞒天过海,一时不会引起别人察觉,想借施弥关系,搭上傅容与他们这个投资圈……这个姓盛的,真是白日做梦。”
在电梯缓缓打开之前,谢音楼对云清梨轻声落下:
“你小心点施弥会找上周序之做这笔生意。
傅容与要是敢帮谁的初恋收拾烂摊子,我会请爸爸出面,打断他腿的。”
走过清冷的长廊,来到病房门前。
谢音楼白细的指节轻抬,正想礼貌敲门,先一步听到了里面熟悉声音的对话。
“谢忱时……我只是想偷睡个懒觉,你真的犯不着一直摸我脉搏。”
“老子叫你半天都不醒,还以为死了呢。”
“谢谢关心,没死成。”
透过推开的病房缝隙,入眼就看到谢忱时没个正经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刮苹果皮,动作利落地切了小块下来。
不是递给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傅容徊,而是喂给了旁边鸟笼里的玄风鹦鹉。
玄风鹦鹉是颜老板那边拿来玩的。
跟那只彩色鹦鹉般很会骂人:「乐瑟乐瑟!」
谢忱时斜眉:“小粉鸡,你乐瑟谁呢。”
玄风鹦鹉扑着粉色翅膀,刚要跟鸟笼外的男人对骂,小眼睛先瞄见了谢音楼的身影,又叽叽歪歪了起来:「大美人!」
“你别逮着护士就调戏啊,我们家没你这么流氓的鸟。”谢忱时以为是医院的人,谁知一转头就看见谢音楼抬手给他额头弹了下。
“谢忱时!”
谢音楼眼神带着警告,特别是看到傅容徊静养的病房里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来就算了还要带一只口吐脏话的鹦鹉。
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她没开口训斥弟弟,给留了面子的。
傅容徊听见有她声音,琥珀珠一样的眼眸浮现出笑:“是嫂子来了吗?”
玄风鹦鹉学舌:“嫂子嫂子!”
“还有我容徊。”云清梨的声音适时响起,与病床距离很近:“我跟音楼来看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半夜都能爬起来闹自杀。”
回这话的,是躲过谢音楼魔抓的谢忱时,拿旁边靠枕护着自己。
“什么?”
谢音楼暂时饶他不死,皱起了眉心。
谢忱时趁机会为自己澄清,指指点点了一番脸色略僵的傅容徊:“这瞎子半夜三更从病房里摸出来,老子造孽才来这家医院看个胃病,结果就撞见他鬼鬼祟祟往楼梯上走,想去天台呢。”
重病在身又偷摸去天台,这不完美符合想跳楼逻辑。
谢忱时当场忍着胃部剧痛,把傅容徊给拽回了病房,看了一圈才发现窗户是上了锁的,难怪要偷摸去天台,随即就恶狠狠地警告了一顿这个瞎子:
“我姐跟你哥喜事还没大办,你要敢让她提前给你办白事,老子把你祖坟都给挖了。”
虽然事后,傅容徊极力为自己辩解。
他是瞎子,分不清东西南北方向,不是为了去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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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时冷笑:“上下楼你都分不清?”
于是为了防止这个瞎子独自待在医院里养病心理会变态,他去颜老板店里找了只会说话的鹦鹉,纡尊降贵过来陪了几天。
没想到还要被谢音楼误会,谢忱时眼底浮现出薄戾之色说:“早知道我那晚就帮他一把,把人从天台踹下去……又瞎又病的,倒不如死了好。”
“我没有。”
傅容徊不知病房里大家的表情,只能哑着声抢过话:“没有想跳楼。”
……
不管有没有,事实真相是怎样。
谢忱时这样一说,让谢音楼当场就起了防备之心,她想还是得让邢荔来看护着傅容徊才行,可现在人一时半会叫不回来。
于是,便重金聘请了两个夜里的看护,守着傅容徊。
至于差点误会了谢忱时,她事后软言软语哄着,抱着他胳膊:“都是姐姐冲动了,我家小少爷是天底下最最最善良的男人。”
“是强壮的男人。”
“……”
谢音楼忍住没扇他的冲动,点头称是。
等离开医院,谢忱时没忘把那只骂人的鹦鹉也带走。
毕竟爱学舌,又满口脏话,在谢音楼的眼里实在不便于傅容徊养病。
他漫不经心的提着鸟笼,忽然侧头对安静的云清梨说:“你是唱戏曲的吧,登台演出缺不缺只鸟捧场?”
云清梨笑着婉拒:“不缺,戏院都有专门培训多年的鹦鹉。”
这种半路来的,不适合拿来登台用。
否则只怕会有演出事故,毕竟谁也不确定这只鹦鹉在台上,会不会突然对台下的某一位看客骂脏话。
谢忱时又看向谢音楼,没等她面无表情拒绝。
“……要不我给妈送去,当解闷。”
谢音楼向他轻轻一笑:“那你不如给爸送去呢,更能解闷。”
往谢阑深的办公庭院挂一只会骂脏话的鸟,细想下确实会把沉闷严谨的气氛热闹起来,这小粉鸡嘴贱,估计不管路过谁都要骂一句。
谢忱时懒懒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地:“我以傅容与名义送。”
“……小少爷,还是送给妈妈吧。”
谢音楼为了防止他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主动地把鸟笼拿过来,又叫谢忱时送云清梨回家,她打个车去横店一趟,把这鸟送给母亲。
**
横店剧组的地段向来比较偏僻,打车也要好远,环境更是差了点。
谢音楼很佩服母亲为了拍好一部戏,是能在简陋的酒店住处封闭上好几个月,也没有搞特殊待遇。
她来到雨中客的剧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说来找影后姜奈,工作人员透过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音楼这身气质,说:“你也是来试镜舞替的吧,去休息室那边候着吧。”
毕竟摄影棚里还在拍戏,闲杂人等是无法靠近的。
谢音楼不想待在外面傻站着,只能在工作人员指引之下,找到了休息室。
她提着鸟笼进去,发现里面坐着不少来试镜舞替的专业舞蹈演员。
眼睫下的视线轻轻一扫而过,看到了张熟悉的脸孔,程元汐也在。
几人互相望着彼此,也认出在微博上被粉丝们疯狂举荐的谢音楼。
在寂静的气氛下,坐在左边的没忍住交头接耳嘀咕了起来:“她不是给新闻台录制宣传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人吗,怎么连跳舞也要掺和一脚啊。”
“可能是姜奈影后找来的?”
“不可能,我听导演的助理说就邀请我们五人来试镜。”
“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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