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忆

作为明盛科技的独生女儿,沈时宜从小?就受尽了关注和宠爱,她的父亲沈彦禹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让她的生活从出生起就是别?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而且他也从不干涉沈时宜自己的想?法,在别?家都对继承家业的儿女进行?严格的精英培养时,沈时宜已经成为各大秀场的常客。

在拍卖会上能?随手?拍下高达八位数的画作和珠宝,出席各类聚会场合都有无数人蜂拥而至赶来?拍马屁。

生活顺风顺水,恣意又潇洒,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玛丽苏本苏。

直到?她13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位书卷味的少年拜访,父亲向她介绍这位少年叫许清禾,是他之?前资助的学生,今年刚大学毕业,回?江城来?创业。

那天许清禾穿着白衬衫,鼻梁处架着副眼镜,举止不卑不亢,“你?好,沈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沈时宜觉得他像极了父亲沈彦禹,儒雅从容。

事实证明,沈彦禹也真的很喜欢这个少年,从他创业之?初就倾囊相授,一步步带领着他,在短短五年之?内创立天诚科技,成为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圈内人人都说许总很有当年沈彦禹的风范。

而在这五年间,沈时宜跟许清禾的交集也越来?越多,不同于圈内其他人或出于身份,或出于利益关系而对她阿谀奉承的态度,许清禾对她总是温文儒雅,进退有礼的。

而且他还会带着她去尝试许多新鲜而有趣的事物,隐藏在巷子深处的老店小?吃,大学城附近的手?工作坊,甚至是公司的派传单任务等等,这些以前她根本接触不到?的事物,通通都体验了一遍。

这对她来?说陌生而有趣。

对于沈时宜来?说,这位比她大近十岁的男人真的就像她的大哥哥一样。

只是她这样想?,外界却?不这么认为,随着沈时宜的年龄越来?越大,看?着两人过从甚密,很多人都猜测他们是否在一起了。

还有人笑称许清禾简直就是沈彦禹的翻版,受资助上学,创建科技公司,最后连娶都要娶资助者?的女儿。

这一步步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外界的风言风语传到?沈时宜的耳里时,已经有鼻有眼,说什么都快到?订婚的地步了。

沈时宜很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而且这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对许清禾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同样她也能?感觉得出来?许清禾本人脑子里没有情情爱爱的念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妹妹,要不然她早就避之?千里了。

但人言可畏,从那以后沈时宜都刻意的跟许清禾保持着距离,这样对双方都好。

对此他也很默契没有再来?打扰。

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到?她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某一天,她意外地接到?了许清禾的电话,说是自己的生日,希望她能?来?,毕竟之?后她就要去燕京上大学了。

他亲自打来?电话邀请,沈时宜怎么可能?拒绝。

当晚她就打扮妥帖去赴约了,地点是他大学同学新开的一家酒吧。

她到?的时候,许清禾亲自到?门口接的她。

他站在门口,夏日炎热,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看?到?她时微微一笑,“软软,你?来?了,进去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包,领着她进门。

沈时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次许清禾的生日只邀请了寥寥数人,大多是他的朋友同学们。

不巧,沈时宜没有一个认识的。

他们在聊大学里的趣事时,她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尬笑着喝酒。

等她一杯喝完想?再拿一杯时,许清禾主动递到?她面前,眼镜在酒吧灯火的映射下折出一道白光,看?不清眼里神色,只小?声说:“抱歉,让你?尴尬了。”

“没事。”沈时宜摇摇头。

没事才怪!她这种喜欢热闹的人就是最讨厌这种场面了,半天插不上一句话,全程尬笑,简直有辱她“patty小?女王”的称号。

在这样氛围的作用下,她一杯接一杯,不自觉地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

等她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吊灯,自己则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坐起身来?,头还隐隐作痛,但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在网上看?到?新闻。

低头查看?,衣裳完整,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她稍微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要不然老沈白女士非得打断她白皙笔直的大长腿不可。

她翻身下床,这里应该是个酒吧二楼的套房,刚刚是她糊涂了,她今天是来?许清禾的生日会,就算喝醉了身边还有他,这应该是他带她进来?的。

她走到?门口,刚想?按下把手?,外面传来?的交谈声,让她一顿。

“清禾,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眼前,你?居然还想?着放弃?”

“都电话约来?了,怎么临到?最后一步反到?最后一步犹豫了?”

“我跟你?说,真就这一次机会,这沈总的女儿已经在跟你?避嫌了,而且马上就要去燕京上大学,再不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怕是在没机会了,酒吧地界意乱情迷太正常不过了。”

“哎呦,你?仔细想?想?,沈总就这一个女儿,你?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就算再提拔你?,也不会把家产给你?,但女婿就不一样了,一旦这事成了,以沈总对你?满意的程度……”

后面的话,沈时宜一概听不清了。

搭在门把的手?慢慢收紧,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浑身像坠入冰窟般,身体逐渐僵直住。

过了许久,外面想?起门开合的声音,应该是说话的人出去了。

沈时宜深吸了一口气,开门。

外面房间灯光微弱昏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还是那一身白衬衫,指尖夹着一根烟,鼻间呼出的白雾缭绕的在脸庞周围,眼镜背后眼眸晦暗不明。

周身的散发着阴冷压抑的气息,简直跟白天那个温文尔雅的商界新贵判若两人。

他仿佛像是卸下了一身伪装,现在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看?到?她出来?,他抽烟的手?一顿,缓缓垂下,把未燃尽的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

看?到?他这模样,沈时宜莫名有些后怕,喉咙紧了紧,半天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想?到?被自己当哥哥的人有这样的心思,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软软,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许清禾的背往沙发后一靠,整个脸倏然整个暴露在灯光之?下,他的脸上笑着,眼神却?偏执阴暗。

她竟差点没把那个眼前这个人跟那个书卷味的大哥哥联系起来?。

“你?闭嘴!”这种态度无疑激怒了她。

他要是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邀请她来?酒吧参加生日,来?得人还全是她不认识的人。

想?起那时他递过来?的酒,她不禁汗意涔涔。

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刚想?走出去,又停顿了下,心中还有疑问。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刚刚她在里面把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毕竟相处这么久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对她父亲的敬重她是看?在眼里的,贪慕沈家的财产,侵|犯他的女儿,这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清禾又从桌子上抽出一根崭新的烟,却?并未点燃,只是放在鼻尖轻嗅。

“为什么啊……”他嘴角上扬,“想?娶你?啊。”

这话让沈时宜气结,正准备走,但看?着他这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阴冷气场,想?着别?人对他和老沈复制粘贴的言论。

忽然——

她想?通了什么。

她看?着他,嗤笑一声,目光讽刺:“娶我?还是娶资助者?的女儿?”

她早该想?到?的,身世、资助、创业,就连儒雅的气场,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仿照着沈彦禹而来?的。

下一步估计就是娶资助者?的女儿了。

许清禾按打火机的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神色难辨,并不回?答。

见状,沈时宜笑更加嘲讽,“你?想?成为我爸,简直做梦!”

在她离开之?际,许清禾终于悠悠开口:

“软软,你?生活得太好了,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里,所以你?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挣扎……”

-

那晚的事一直是她的隐秘,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毕竟差点被失身这事简直可以排在她人生丑事的榜首地位。

她沈时宜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没受过一点委屈的主,不说诡计,恐怕她就是被裙摆歪了下脚,都会前仆后继有人来?扶她。

而整件事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就是有这个想?法的居然是她以前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人。

他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沈时宜一直忘不掉那晚他眼里的偏执阴冷,每每想?起都让人胆寒不已。

甚至那晚仅仅是他的一念之?间,她的人生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山间的夜晚安静,气温骤降,树影森森。

看?着许清禾仔细擦着枪口的动作,沈时宜有些想?笑,要不是她见过面具下的另一幕,她恐怕真的会被此时精心伪装的样子给骗过去。

她就不明白了,这大学四?年期间她基本没与他见过,为什么最近他会频频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谁给他的勇气。

苏泽希站在她身边,看?着许清禾又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爸出门从来?不戴帕子。”沈时宜没理会许清禾开头那番故弄玄虚的话,自顾自说起来?。

看?穿他的真面目后,她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直击他的痛点,撕开他虚伪的假面具。

“不,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去玩什么真人CS。”

“对了,他也从未使用过什么卑劣手?段,更没有狗皮膏药属性,明知对方讨厌,还要一个劲往前凑。”

“……”

果?然,沈时宜的话,逐渐让许清禾原本淡定?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模仿不到?位,许总记得多学学。”

这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许清禾破功,他眼中的温润渐渐被偏执取代。

那晚上的记忆重新浮上脑海,她下意识往身边的男人处靠了靠。

苏泽希察觉到?了她这个举动,稍稍往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看?着他俩的动作,许清禾倏然一笑,“软软,你?说错了,在不能?娶你?之?后,我即使模仿的再像也没用了。”

靠!沈时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绝对是故意的,而且是当着苏泽希的面。

这人真的心理有问题!有病看?病好嘛!

“你?还记得酒吧那晚……”许清禾的话又传了来?,沈时宜心里一咯噔。

还没等她阻止,“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定?眼一看?,是苏泽希双手?举枪,表情严肃,嘴角紧抿,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不动。

许清禾身上的感应器警报声响起,在寂静的山岭间显得格外突兀,宣告死亡。

成功诠释了反派死于话多这一定?理。

嗯?不对,刚刚貌似是她的话比较多?所谓反派只说了一二三……不到?三句话就被干掉了?!

好吧,那就跟人多人少有关了。

真正从头到?尾沉默的人,此时也把冷酷风发扬到?底,他放下枪。

牵起沈时宜的手?,带着她转身,全程头都也没回?的走了。

只剩下许清禾默默把身上的感应器摘掉,丢到?一边草丛中。

冬夜寂寥的风似从远处刮来?,贯彻到?他身体的每一处,意识越发清醒。

他努力了那么久,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自卑怯懦的灵魂。

果?然同类才能?跟同类在一起,他这样的异类永远入不了他们的眼。

即使他把自己的本来?的面目隐藏,模仿跟他有过一样身世却?能?收获幸福的人的每一步成长路线,却?依旧还是异类。

这样的感觉就像大三那年,他穿着发旧的白衬衫上台从那位比他小?却?衣着光鲜的男生手?里接过奖学金时一样。

又或者?是功成名就后,在沈家的沙发上偷偷把那根遗落的红绳藏在西装口袋里时一样。

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是网络用语。

这章我修修改改了好几次都没有满意,最终还是把原版放上来了。

许总是有心理问题的,有种病态凤凰男的心理。跟他出身有关,他跟女主的父亲出身一样,所以他以为自己跟他走一样道路和路线就能获得幸福,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而现在他之所以不停在男女主面前刷存在感,原因很简单,就是最后一句话。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

另那个给他发奖学金的就是男主。

本文完结之后,估计会有他成长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