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曼依从黄包车下来?,王公馆门?口前的仆人上前询问,花曼依回他说是王三姨太邀请她来?家里打麻将,仆人这才带人进去?。
三姨太性格张扬,不太遵循规矩,一般人对于风尘女子?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她不同,自从花曼依扇她儿?子?一巴掌后,私下观察过花曼依,觉得此女子?不一般,就干脆约出来?打个麻将瞧瞧。
俗话说麻将桌上见人品,这一回生二回熟,三姨太觉得这个牌友脾气可比其他姨太太好?太多了,这一来?二去?倒是越来?越熟络了,甚至输钱三姨太都不在乎,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打牌不就是为了开心么?
“曼依你可算是来?了,来?来?来?,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呢。”三姨太穿着花枝招展,白貂披肩,手?腕上珠宝首饰同前两天?的不同了,全是时下流行时髦的首饰。
“翠珠,去?弄个水果沙拉给张四姨太、李太太还有?曼依她们吃啦,别傻傻站在那不动。”
翠珠掬着手?赶忙应道,“好?的,三姨太,翠珠现在就去?弄水果沙拉!”
花曼依放下手?包款款落座,嘴上熟稔打着招呼,“王三姨太,张四姨太,李太太,不好?意思啊,曼依来?迟了,诶,三姨太你这项链是不是昨天?六福珠宝推出来?的那条深海项链?一万多块大洋,整个海城就一条深海,啧啧,羡慕死人了。”
王三姨太摸了摸脖子?,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哪里哪里,我先生送的,都说让他别送,他硬要送。”
其他两位姨太太也?很给面子?夸赞和表示羡慕。
花曼依手?肘不小心碰倒一个麻将,弯腰去?捡起,看到身旁的李太太旗袍下脚踝淤青了一块,记在心里。这李太太皮肤保养得极好?,脸上都没什么皱纹,花曼依一边打着麻将,让出一个九筒让她下家的李太太糊了一把。
“诶诶诶,九筒,糊了!”李太太果然笑得合不拢嘴,花曼依顺势恭喜,“李太太今儿?手?气真好?,气色上一看就知道鸿运照天?,脸上一条皱纹都看不到,李太太平日用的什么护肤,皮肤这么好??”
李太太好?不吝惜爽快将她的保养秘籍说出来?,什么美容汤、护肤霜说了一通,其他两人笑说也?要煲来?喝一喝。
打了两局,花曼依正专心致志摸着牌,打算打个碎牌,一只手?拦住了她,“出这个。”
熟悉的嗓音从头?上传来?,花曼依浑身一僵,拿着那个牌迟迟未动,倒是身后的女人直接把她的一个幺鸡拨了出去?。
“巩夫人谈完事了?翠珠,赶紧给巩夫人搬张椅子?来?。”王三姨太看到花曼依身后的巩烟以及毕恭毕敬候在一旁的福伯,立即扬手?吩咐人。
“嗯,谈完了,刚下来?就看到你们在打麻将。”巩烟点头?示意,随后将目光落在花曼依头?顶上,笑说,“没想到你打牌也?有?一手?。”
花曼依恢复神色,从容摸牌出牌,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学两下就会?了,倒也?不是多难的事儿?,三姨太你说是吧?”
三姨太突然被提到,很有?成就感,“可不是,曼依之前还不太会?打麻将,只会?打扑克牌,还是我手?把手?教会?她嘞!对了,巩夫人会?打麻将吗?”
巩烟:“会?一点点。”
三姨太:“要不要也?来?搓一局?”
花曼依柳眉微蹙,“三姨太,你有?所不知,巩妈她日理万机,可能没有?空闲——”
巩烟居高临下睨眼:“也?行。”
花曼依声音嘎然而止,紧接着旁边的张四姨太起身,“巩夫人,来?,我今儿?打牌打够了,要不这座位就让给你吧。”
巩烟没有?跟她客气,坐下摸牌,张四姨太确实是打够了,连输了几把,心情都不太好?,借口天?色不早了回家去?了。
花曼依坐在巩烟的下家,四人和和气气搓牌,搓着搓着尾指有?时候免不了接触到别人的肌肤,这不才搓了没几下,尾指碰到巩妈的手?,花曼依面不改色收回来?准备垒牌。
牌打了一半,碰的碰,杠的杠。
对面的三姨太一边摇头?一边出牌,“一筒。”
巩烟:“五萬。”
轮到花曼依了,听到五萬这个字眼她顿时醒神,眼尾忽然就得意起来?,把那“五萬”拿过来?,一把推倒自己的所有?牌,“糊!”
三姨太痛心疾首,“我的也?是五萬糊,就差一步!哎,巩夫人这手?气不怎么好?,看来?。”
花曼依美滋滋收钱,收到巩妈身上时,眉头?挑了一下,“巩妈,你的是三倍。”
因为她还被她杠了两把。
巩烟把烟挪开,迷雾中看到她得意的小表情,红唇勾起,把抽屉里的钱钞拿出来?,“喏,拿去?。”
连续好?几把,花曼依都是赢了巩烟,那抽屉里的钱估计都快被她赢光了。
王三姨太损失也?惨重,“曼依啊,你这运气好?的不得了啊,你看巩夫人,把把都被你糊……”
说着说着,王三姨太意味深长嗯一声,视线在巩烟和花曼依两人之间?来?回,“巩夫人,你该不会?是放水给你家曼依吧?这就不厚道了啊你们。”
花曼依数钱的手?一顿,眼里的喜悦霎时就没了,目光探过去?,想要看看那女人手?里的牌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在放水。
可惜一局结束,巩烟把牌推到中央搓牌时手?掌挡了好?几个牌,淡然道,“我为什么要放水?三姨太你多虑了。”
王三姨太瞄了一眼,没看清到底是不是故意拆对牌或者?拆顺牌放水,悻悻收回视线,只有?花曼依看清楚了,她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巩妈这个女人故意拆牌让她糊。
她就说这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大年纪牌都不会?打,还次次都刚好?让她糊牌。
“三姨太,咱们继续吧。”花曼依对这一桌子?牌热情顷刻少了三分?。
果不其然,牌打到一半,又出现了让她糊的牌——幺鸡,也?依旧是巩妈这女人打出来?的,花曼依盯着面前刚好?缺了一个幺鸡的牌,盯了好?几秒,只要她想她现在就可以糊。
可是……这她奶奶的真不是在放水?!
巩妈这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直到李太太提醒她该出牌了,花曼依才醒过来?,摸牌,咬紧下颌,“红中。”
“糊了糊了!”李太太难得高兴赢了一把,花曼依客气恭贺她,回过头?看到巩妈拧眉看自己,好?像在问为什么不糊她给出来?的牌。
花曼依全当?没看见,余光不经?意扫过巩妈手?里摊开还未来?得及打散的牌,呵,十三幺,所以这女人宁愿拆散本来?可以十三幺自摸的牌,也?要放水给自己么?
双眸垂敛,花曼依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对于她这种放水的好?意她可承受不来?,无?福消受。
“巩夫人,我冒昧问一句啊,听说你还没结婚这是不是真的?”三姨太不太懂商场上的门?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要是成了,指不定这巩夫人还得谢谢自己呢。
巩烟嗯了一声。
三姨太眼里顿时一亮,“巩夫人,那……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花曼依低着眉眼看牌,听到这话捏紧一个麻将。
“三姨太有?心了,不过我巩烟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白板。”巩烟眼神没给一个,指尖一摸,出个白板。
三姨太讪讪住了嘴,不再说话,轮了几圈后,就听到对面的花曼依淡声说了两字“自摸”,三姨太从抽屉拿出钱钞递过去?,心里叹气,这一件件不顺心的事怎么接二连三地来??
天?色渐晚,牌打完了,花曼依从王公馆出来?,准备叫黄包车,巩妈站在她身旁,问,“要回去?了吗?正好?顺路,坐我车吧。”
“不用了,巩妈,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叫个黄包车就行。”花曼依婉拒。
巩烟转过身体面对她,“我也?没别的事做,要不我陪你?”
花曼依就不解了,眼皮子?一掀,抬眸看她,“巩妈,你今天?怎么了?”
放水放得明目张胆也?就算了,好?端端又说陪她,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高兴得不得了,甚至还幻想那些不该有?的。
可是,她看清了现实,她们不可能有?什么。
“花曼依,你想多了。”面子?频频被拂,女人忽然就冷下脸,“既然你不想,直说就是。”
花曼依看着巩妈这幅冷面冷眼的样子?,这才是她正常的模样,放下心来?,“嗯,我不想,我先走了,巩妈路上小心。”
巩烟:“……”
花曼依坐黄包车离开了,王公馆面前只剩下巩烟一人,以及一旁的福伯。
福伯好?半天?才听到问话。
“我不就是拆了个浴缸?用得着这么给我脸色看?”巩烟深闭眼,生生气笑,“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大得很。”
打牌给她放水又不领情,这顺路的车她又不搭,从南城回来?一趟,面上熟络,私下这拒绝那拒绝,她还以为人给换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巩烟凝眉。
福伯斟酌措辞,“兴许曼依小姐经?历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才会?让她在性情上……有?些许变化。”
“她能有?什么打击——”
尾音突然止住,巩烟想到那天?在南城咖啡馆的偶遇,当?时花曼依是遇上了什么才会?有?求于陆念陆宇两人,那时候她还在卫生间?问她要不要帮忙,花曼依一直在拒绝自己,她巩烟也?是有?脾气的,接二连三的拒绝,怎么可能还管她,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做不来?第二次。
“帮我发个电报给陆念,问问当?时花曼依到底发生什么了。”巩烟坐上车,神情凝重,有?些细节一一浮现出来?——花曼依无?缘无?故掉入河里,还有?那句梦话“走开!我没有?嫁人,我不是你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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