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花曼依努力想了想,面前的女人紧紧盯着她,好像她说错一句话就是犯下大?罪一样。
空气里还?是有些?许淡淡的烟味。
花曼依思索了两下,身直影正抬眼,“巩妈,我知道你和?华纳森医生为我付出?了不少?,担心我的伤势,我也很感激你,但是为了不再给?你添麻烦,我还?是打算回风海。”
一声?讥笑猝然响起?,花曼依不解看着她,巩烟指尖末端传来冰凉的冷意,犹如?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漫进骨髓,传遍四肢百骸,指尖久久未动。
最后临走前意味不明扫过她杏粉色的唇瓣,红唇压着一丝冷意,“随便你。”
哪怕再愚昧,花曼依也知道这一句“随便你”充满了疏离冷淡,咬了咬嘴唇,忽略掉心里的难受,扬起?脸,扯起?笑容对那道身影大?声?说,“谢谢巩妈!”
那身影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
……
晴朗天空下,酒庄大?院的一处底下酒窖里,壁灯敞亮,每个酒柜摆满了玲琅满目的红酒,杰卡斯、马爹利、伏特?加、朗姆、拉菲……应有尽有。
在一处隐秘的角落,轮椅轮子微微晃动,地上两只黑色的寸高高跟鞋掉落,纤细的脚踝裸露在空气中。
江吟屈膝跪在轮椅上,两膝盖打开抵在女人两侧,纤细莹白的双腿衬得划拉下来的黑色蕾丝裤更加引人注目。
凌乱歪斜的旗袍前襟探进一只白得过分的细手,指骨修长,?是魔鬼的勾魂刀。
“书兰……你放过我好不好?”江吟脸色酡红,随着女人冷漠的勾饶轻捻,她已经无法面对?己的身体了,甚至不想听那汩汩顺着她的手流淌下来的水声?。
江吟带上了哭腔,一张病弱娇矜的脸蛋此刻好似在承受难以?抑的惩罚,“饶……饶了我吧……”
一句话断断续续,险些?用尽她的力气。
“当年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江吟攀附着她的肩膀,努力解释,“这……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愧疚……”
“愧疚?”女人终于出?声?,轻嘲反问,“我看你过得挺好,我姐庇护你,孙老板捧你,大?家对你热情追捧,你说你愧疚?”
巩书兰淡淡扫过她红晕的脸颊,“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双腿,能换来你如?今这么好的待遇?”
“我……”江吟哑口无言,情绪上来时?,搭在巩书兰肩膀上的手忍不住颤抖,“对不起?……我当年不是、不是故意要推你下去的,书兰……”
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巩书兰知道,?也是折磨了她半辈子的梦魇。
当年南城前朝直属水师都?督巩敖幼女被壶山头毒瘤土匪冯武劫走,一并劫走的还?有当时?米商江峰之女,巩敖连夜带兵剿匪。只经过了一天一夜土匪毒瘤便被连窝端起?,成功救下十岁的巩书兰和?年仅八岁的江吟。
只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巩书兰因逃跑时?不小心跌进布满尖刺的陷阱里,导致双腿腿骨被刺穿,从此残废。而江吟因为及时?呼救,遇上来剿匪的巩敖,让他快去救人,保住了巩书兰一命,正因为如?此,江吟成了巩家的恩人,在往后十几年里受到巩家人的庇护和?尊敬。
可实际上,巩敖在剿匪期间,巩书兰就已经凭借计谋带着江吟逃出?土匪窝,一路往山下讨,?被江吟不小心推下陷阱,刺穿腿骨,那时?候鲜血淋漓,骨头横折,八岁的江吟当场被吓蒙,魂不守舍想也没想直接往山下跑,对巩书兰的呼救完全听不进去。
后来运气好遇上了来剿匪的巩敖,良心还?未算泯灭,把巩敖带到那个陷阱把人救起?来,但是江吟对于巩书兰如?何掉进陷阱废了一双腿的事缄口不提,久而久之默认了巩家对她的好。
巩书兰醒来之后,事情已成定局,她江吟就是她巩家的恩人,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被世人唾骂白眼狼。
巩书兰感受着手指的紧致,把人以一种奇特?羞耻的姿势搂进怀里,右手仍是不肯拿出?来,左手揉着江吟的乌发,“江吟,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可不仅是你成为我的人那么简单……”
江吟趴在她胸口上,好不容易得到一口气喘,还?没缓过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把她的回忆一下子拉回到十八岁那年。
二十岁的巩书兰在众人面前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她十八岁生辰那天写?了一封信给?她——让她到巩家陪她,不赴约的代价便是将当初的真相告知天下。她那时?只顾着害怕,没去细想这话里的漏洞。
赴约之后,这女人的房间的灯一整夜未熄灭。从此之后她江吟懂得了什么叫鱼i水i之i欢。幸好后来没多久,巩敖就将这女人送去国外治腿疾,而她也因此得以解放。
可如?今,平静的日子随着她突然找来而被打破。
记忆回笼,江吟顺着她的话问,“你什么意思?”
“江吟,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爹当年米仓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大?量蛀虫么?”
也正因为这件事,南城一大?米商迅速衰落,其?女沦落风尘,在百乐门当起?了卖唱歌女。
话音一落,一道巴掌声?清脆响起?,巩书兰脸歪到一边。江吟眼含泪水模糊了视线,愤怒充盈胸腔,起?伏不已,“巩书兰,虽然我爹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巴掌我替他还?给?你。”
“江吟,你有什么资格为你爹说话?”巩书兰手指又探进一根,江吟顿时?受不住紧紧抓住她衣襟。
“没有我们巩家,你爹怎么可能混到南城第一米商这个地步?”而这巩家对江家的一切支持几乎全部来?于她江吟救了她巩书兰的“救命之恩”。
“至于我们巩家为什么帮你江家,你江吟最清楚不过,这份靠撒谎得来的荣誉你有没有觉得受之有愧?有没有在午夜梦回之际惊醒过来,后悔当初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江吟绝望闭上眼,终究还?是逃不过当年那个错误,眼泪无声?流下,锁骨下胸/腔因为难受而激起?一阵又一阵i紧i缩,内心酸涩不已,紧紧咬紧下唇,“巩书兰,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这话刚落,酒窖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地表的光亮漫进来,撒在地下几级台阶上,隐约照亮附近的黑暗。
下来一道窈窕的身姿,熟悉的旗袍映入眼帘,还?有那淡淡的烟味,她手上难得没有抽烟。
是巩烟。
“夫人,要不要我下来帮忙?”福伯在门外问。
江吟听到声?音身体猛地收紧,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身下的女人?按住她,不肯抽离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用,一瓶酒而已,你去忙别?的。”巩烟嗓音比在会客厅里时?冷淡了几分。
“阿烟……”
她们在楼梯底下右侧的酒柜后面,江吟眼神出?神望着那道背影,小声?叫出?口,不料?被人强行捏着脸转过来,底下浓重的水渍声?骤然响起?,江吟惶恐不已地把她的手夹紧,“求求你……不要这样……”
巩书兰扯起?嘲弄,“阿烟?你不是叫得挺欢得么,你倒是让她过来救你——”
后面的音调毫无征兆被人封住,脖子被一双细手用力搂紧,企图挤干嘴里、胸腔里的气息,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软贴上来,严丝密缝,从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她一直捍卫着这张撒过谎的嘴巴,不让人碰一分一毫,她巩书兰也不屑碰这撒过谎的嘴唇。
可是,就在这么一天,毫无特?别?的一天,为了不让巩烟知道她们在做什么,这女人不惜放弃捍卫了二十几年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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