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学毕业，仅剩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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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淮以为那天叶阳不辞辛苦跑去收容中心接他回宿舍后，他们就会变回以前那样。
但是现在看来，那通致命的电话余威犹在，怪就怪在他太冲动，问什么关于未来的事情，提前一掌拍醒梦中人，这会儿终于尝到苦头了。
叶阳很放心地把人丢回宿舍，以找工作为由拒绝他一切请求，也确实是在认真找工作。甚至帮他物色了几家正规出版社，有名的上市公司薪资待遇都是顶顶的好。当然了，职位不在叶阳想投简历的那几家。
王淮从来没觉得广州这么大，他在地图搜索叶阳想投简历的游戏公司和自己被安排好的那家出版社，两地连起来竟然有两百多公里，路线跟过山车轨道似的弯弯曲曲，交通没有一条是直达的。
“就这家，你去吧，我看着都想去，可是他们又不招程序员。”叶阳戴着耳机，一页一页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要帮你投简历吗？面试也陪你去。”
公司确实不错，王淮不好拂他好意，只能含糊地糊弄过去：“不急。哥你找自己的就好了，别为我费心，不是说要我独立一点吗。”
叶阳哈哈大笑，“先帮你找妥了我才放心，看中哪个工作就跟哥说下，哥帮你定高铁票，工作这事含糊不得，不是不让你独立，我这是谨慎。”
王淮：“……”
叶阳说：“这几个都不满意吗？”
王淮说：“嗯。”
“你说说哪点不满意，我再找的时候注意一下。还有很多职位适合你的，别难过，找工作就这样，咱们要先选好的，层层筛选逐个考虑。之前我说的读硕士考虑得怎么样？要不叫朋鸟帮你找找国外好的大学，你考雅思也没问题啊。”
王淮一听到国外、硕士，脸都吓白了，慌慌张张说找工作不着急，挂断电话后打开电脑，匿名投诉了那家出版社公司，甚至还在高中的群里找到陈鹏，想把他的微信也给举报了，最后还是没做。
廖明丰拿着镜子左看右看，不停撩几根刘海，“王淮，你看我这个发型怎么样？”
王淮在叶阳锁定的那家游戏公司附近找工作，那地儿较偏僻，没有多少好岗位，洗碗工、煮饭大妈、前台、司机、厨师这些都不适合他，但如果叶阳想去那里，他又觉得都可以接受。
他烦躁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字体，随口答道：“挺好的。”
廖明丰抓狂：“你都没看！”
王淮说：“这个问题你昨晚问了不下五遍了，还要我怎么看？”
“昨晚是昨晚，我早上起来发现发型乱了，又梳不好，你再帮我看看。”
王淮：“……”
廖明丰放下镜子，走到他椅子旁边，单手撑在桌子边，“我和司徒去做发型的时候，你猜我们看到谁了？”
王淮只好按了暂停，转头看着他说：“猜不着，谁？”
“方苏啊！孤陋寡闻了吧，她可是我们学校交流生的代表，你猜她几岁？读几年级？哼哼，猜不着吧，人家十九岁，和我们一样快要毕业了，跳级上来的，修了三门专业，真正的天才女学霸，我在Z大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她本人，长得还真是不赖，你怎么这表情？你认识她？”
“……不认识。”真是什么烦人来什么。王淮按下鼠标，屏幕上的字又滚动起来，面无表情盯着，很明显就是“我不感兴趣你可以滚了”的意思。
秦尚拔了耳机，好奇地说：“方苏？”
廖明丰找到可以分享的人了，转过头去笑道：“是啊，昨晚看见她本尊，真的长得挺不错的啊，就是矮了点。”
“拜托人家才十九岁。哎我已经好久没看她来学校了，她之前来我们班蹭过一次课，坐在最后一排，当时我们班难得一见的座无虚席，你竟然在理发店看到她，难道她又回学校了？”
“是吧。我和司徒弄完就走，在门口碰到她。”
秦明在阳台洗头，闻声顶着满头泡沫走进来，“你们在说谁？”
秦尚：“传奇人物方苏。”
“她不是毕业了吗？”
“登一下论坛就知道了。”秦尚拿出手机搜索，最近关于方苏的帖子很多，照片都是学校的背景，“没有呢，人家重返校园了。你们听这个标题，‘不食人间烟火仙女下凡图书馆，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廖明丰：“……”
秦尚：“这个标题党，帖子怎么没被黑掉啊真的是。等等！这这这这个人是——”
廖明丰不耐烦地说：“什么人啊你大舌头啊，快把话说清楚。”
秦明好奇地挨过头去看，当场愣住了。
廖明丰骂骂咧咧走过去看：“都哑巴了到底谁啊，卧槽？”
三人同时转头朝王淮位置看去，炮弹发射似的冲到把王淮身边，双手环抱胸前，眯着眼睛打量他，同时说道：“老实交代！”
王淮：“……”
廖明丰拿着秦尚的手机，，戳着上面一张照片：“这个是你吧！是，你，吧！”
秦尚欲哭无泪：“你悠着点我的手机！”
照片里的少女站在书桌旁边，微弯着腰，嘴边擒着一抹笑，那个美人在侧还心无旁骛看书的人自然就是王淮了。
那天接到方苏的骚扰电话，为了避开她，他无奈躲到图书馆学习。
这算什么？被一个女生跟踪还被偷拍上了论坛，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就坐在那看书。”王淮叹了口气，“怎么了吗？”
廖明丰一点不疑他的话，奇道：“她没和你说话吗？是拍摄角度出了问题还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她很热情和你说话但是你没理人家一样。”
秦明还顶着一头泡沫，痛心疾首说：“哎搞了半天什么八卦都没有，我还以为方苏主动跟你说话，想问你俩发展到什么阶段了，结果话都没说着。散会散会。”
王淮：“……”感情没让你们有八卦聊还是我的错了。
“其实吧，这个方苏还是个挺牛逼的人物，男人缘好，这当然跟她的成绩和样貌有关，但是她至今都还单身，被她拒绝的男生排起队来可能有长城那么长。”廖明丰还死赖在王淮椅子旁边不走，继续说道：“教授们也对她大为赞赏，说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王淮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些话是你说的吧？教授哪会用这么古怪的词。”
廖明丰说：“大意差不多。”
王淮说：“学校里的人都这么无聊吗？传媒系是不是江郎才尽了？论坛挂这些，脑子没进水吧。”
廖明丰说：“你刚刚骂脏话了……”他站久了腿酸，把自己的椅子挪过来坐下，“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叶阳啊，你们俩怎么了？”
可能因为廖明丰是个gay，也可能因为他是大二那年除了叶阳外唯一关心他的人。王淮没烦他，说：“快毕业了，在忙吧。”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忙到没时间来见你的人啊，你们俩…闹别扭了？”
王淮关掉招聘页面，，转过头看着他，“明丰，我问你，毕业之后分隔两地，相距千里，你还会和司徒曜在一起吗？”
廖明丰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一下还真被问住了，勉强扯了扯嘴角：“会吧，我还挺喜欢他的，他也没说我不好，以后应该还会在一起吧。”
“你们发过誓吗？许过承诺吗？万一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怎么办？”
“……”廖明丰一时语塞，很快又笑了起来，“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我们好了一阵，又分道扬镳，就跟一夜情似的。其实以后的道路能不能一起走下去，也不是我们俩对天发誓说死也死在一块就算了的，得时间来证明一切。”
“可连一句承诺都不敢给，又怎么能一起走下去？”
“你怎么跟女生一样尽想些小心思。”廖明丰说，“你是不是在害怕未来，踏入社会你和叶阳就得分开啊？”
王淮没有点头，但也没否认。
“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我觉得，如果因为有了距离而疏远对方，那就说明其实你们不是那么的喜欢。在我看来你和叶阳其实并不存在这个问题，你大二那年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我都看在眼里，但是现在你们却因为毕业即将分开闹得不愉快，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不只是因为毕业，还有如果他结了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廖明丰惊道：“难道你们还没坦白心意吗？”
王淮吞了吞口水：“没……什么心意？”
廖明丰：“？？？”
王淮莫名其妙。
“叶阳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啊，你们俩都在我面前腻歪四年了，竟然都没表过白？搞什么哦！”
“……他说他是我哥。”
“哥个屁！你俩一个姓王一个姓叶的，有个瞎几把兄弟关系？”
倒是话糙理不糙。
王淮陷入沉思。
表白？他想都不敢想，要是被叶阳知道了，肯定会抓着自己的脚倒着吊起来，像从麻袋里倒东西一样，看看能自己身上都装了些什么。于是老实说：“我不敢，他会被我气死的。”
廖明丰一只手撑在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叶阳就没个表态？他都没注意到他自己那超出哥哥的关心很容易让人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