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胖子加注,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哄叫声。
受此情此境感染,“钓鱼”下注的人更多了。
陈天默一直死死盯着那赤膊儿大汉,但见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眼中却有狂喜的光芒闪烁。
“好!有本事你们把老子赢个刁蛋精光!”
他咬牙说着狠话,额头上的青筋在蹦。
“开啊!”
胖子叫道:“磨蹭什么?!”
“开!”
下注的人齐声叫喊。
“都不改了?”
“不改!”
“真不改?”
“废话!赶紧开!”
“开就开!老子怕你们!?”
“……”
陈天默猛然听见一声轻响,极其低微,混在赤膊儿大汉的喝声中,更是难以分辨,若非陈天默有“千闻功”傍身,哪里能听得出这动静?
有古怪!
他心中刚起了这个念头,那铁碗便已经开了。
众目睽睽,下注的人都鼻孔大张,却屏息凝神,连气都不敢出。
赤膊儿大汉数着地上的瓜子,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六个!哈哈!是六个!你们都给老子看好了啊,是六个!老子全赢!”
“啊?!”
人群中一片哗然。
尤其是下注的人,都懵了。
那胖子满头大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直接趴在地上,一粒粒的扒拉着数。
“诈赢,老子输你十倍!拿来吧!”赤膊儿大汉伸胳膊划拉钱,讥讽道:“一个个的,下次看仔细点!”
陈天默看着白布上的瓜子,也暗暗吃了一惊,因为真的是六个!
可自
己方才明明看得清楚,是七个啊,绝不可能有错,这怎么开碗的时候,会少了一个?
“我瞧着是七个啊!”
“就是七个啊!”
“娘的!”
“日-他先人板板哟!”
“见了鬼了!”
“……”
人群里一片哀嚎,骂声不绝。
“成都的爷们,还敢不敢来?”
那赤膊儿大汉挑衅似的,又抓了几个瓜子,往白布上一撒,然后用铁碗扣住,环顾众人道:“吓破胆了吧?还敢钓鱼不?”
陈天默这次看的清清楚楚,是九个!
那胖子咬了咬牙,又拿出两根金条,往地上一拍,咬牙说道:“老子还就不信了,猜你九个!”
“想翻本?那可得看仔细了,想清楚了,别又折进去两条鱼啦。”
赤膊儿大汉言语刺激着,脸色显得紧张,但陈天默早瞥见他眼中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戏谑之色。
胖子叫道:“再折进去十条,老子也输得起!你开!”
“你有种!”赤膊儿大汉竖起个大拇指,环顾众人道:“还有没有钓鱼的?怎么,不敢了?刚才牛哄哄那股劲儿呢?吓破胆了?”
这一通挖苦,登时激怒了几个方才输钱的,又有人拿了钱拍下。
赤膊儿大汉问道:“都猜是九个?不改了?”
“开你的吧!”
“好!开碗!”
陈天默耳朵耸动,又是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在赤膊儿大汉吆喝的同时悄然响起!
铁碗揭开了,地上的瓜子竟然只剩下了八枚!
陈天默眼皮子跳了一下
,好家伙,又看错了?
“哈哈!”
赤膊儿大汉狂笑道:“又是老子赢了!服不服?!”
胖子捂住了胸口,脸涨成了猪肝色。
“不对,明明是九个啊……”
“你自己数!”
好几个人上前扒拉瓜子,数来数去,确实是八个,于是,又来一阵唉声叹气,骂骂咧咧。
赤膊儿大汉得意洋洋,睥睨众人,而且还特地又拿出一个空袋子,去装赢来的钱。
陈天默摸了摸鼻子,暗忖自己绝不会看错,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但是猫腻在什么地方?
他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前后两次的声音,再凝神打量那赤膊儿大汉,见他左手中指上戴着一粒粗大的黑扳指——猛然间,陈天默眼前一亮,明白了,原来如此啊!
想通了其中关节,陈天默忍不住冷笑,决定再看一局,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到时候,就该出手收拾这帮混蛋了。
“胖子,还敢不敢猜了?”赤膊儿大汉挑衅道:“不是说再折进去十条,也输得起么?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你还能拿得出钱呢?”
胖子肉疼死了,也快气死了,他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老子输得起,可你出千,老子不做冤大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胡说啊!”赤膊儿大汉勃然大怒,道:“你讲清楚,哪个出千了?!”
胖子浑然不惧,道:“老子要是能讲清楚,你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么?就
是讲不清楚,所以老子输了就输了,认栽!”
“场面话谁不会说?就是没钱了嘛。”
赤膊儿大汉撇了撇嘴,又环顾众人,道:“还有谁敢挑战一下?”忽的伸手一指:“哎,啃兔头的那个,别光吃啊,看你一表人才的,肯定有钱,敢不敢来一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见是个年轻英俊的少男,一手钵钵鸡,一手麻辣兔,吃的嘴唇都有点肿了。
正是陈天默。
陈天默也愣了一下,继而想笑,心道:“真好,我还没找你呢,你就先撩拨上我了。”
赤膊儿大汉是欺他年轻,看着又斯文,准定好惹,而且少年人好面子,当众邀战,不好退缩,尤其是看他那吃相,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但赤膊儿大汉还唯恐他不上钩,又用言语挤兑道:“白白净净,人五人六的,不会是没钱吧?”
“有,有。”陈天默笑嘻嘻的说道:“只不过没你的多,不好下场。”
赤膊儿大汉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多少都能玩!”
陈天默道:“我的所有,赌你的所有,行不行?”
赤膊儿大汉一愣:“什么意思?”
陈天默道:“我用身上的所有钱下注,猜那瓜子数,要是猜对了,你的所有钱都归我,要是猜错了,我的所有钱都归你。”
赤膊儿大汉“哈哈”笑道:“你倒是精明!可没有这么赌的!难不成你拿一毛来,我也赔上全部家当
?”
围观众人也都嘻嘻哈哈,笑着对陈天默指指点点。
陈天默不慌不忙,把兔头上仅剩的肉啃了个干净,然后舔了舔手指头,这才掏钱。
一封银元,三张庄票,六根金条,都摆在了白布上。
“嚯~~”
“好家伙!”
“大手笔啊!”
“这小子是个纨绔吧!”
“也不晓得是哪个乡下财主的傻儿子进城了!”
“……”
围观众人都开了眼,可七嘴八舌,说话不老中听。
赤膊儿大汉的眼睛也亮了,他连忙拿起庄票,看了看上面的数目,咂舌说道:“好小子,深藏不露啊!虽说没有我的多,可也不少!”
陈天默舔了舔麻辣的嘴唇,“嘿嘿”笑道:“那你敢不敢跟我拼一把?”
挤兑人的,被反挤兑了,激将人的,被反激将了,赤膊儿大汉看着那么多钱,焉能不答应?
有便宜不占,对不起祖师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