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师兄

此时,宫观之中响起了悠远的罄音,乃是夜里九点正时到了,提醒众道不可再进食,或夜游,或坐谈,或论道,或做晚课……总之,闲散活动开始。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击鼓示警的信号之后,群道来的才如此之快!

只片刻时间,那灵官殿前,钟鼓楼间,偌大的场地里便汇聚满了人,全都身穿蓝色道袍,手提三尺法戒。

陈天默放眼望去,心中霎时有数,来者共计七十二人!

这七十二人站在那里,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个个如松,尽皆腰背笔挺,目露精光,无一不是身负上乘修为者!

陈天默见此情形,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暗忖道:“听闻道门之内,服饰颜色皆有讲究,以白、黄、红、蓝、绿、紫、金七色分为七阶,白色最次,金色最高,这七十二人身穿蓝色道服,乃是第四阶!我擒住的这个小道士身穿黄色道袍,比他们低两阶,修为已算得上是江湖三四流,这七十二人自当都是江湖二流好手了!好个白云观,在顷刻间就能出动七十二个二流好手,不愧是全真第一丛林啊!那青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可帮众多是流氓打手,纠集之时,虽然人数众多,却难免让人有乌合之众的感觉,焉能与此派相提并论?”

正感慨之际,忽听有道人喝道:“兀那恶贼,快快放了我理文师弟!”

原来,为难陈天默的那个小道士叫“舒理文”,乃是眼下白云观的三代弟子,雨庵真人的徒孙。

舒理文见帮手们来了,登时胆壮,哭喊道:“大师兄,快救救小弟吧!呜呜~~这恶贼快把小弟给打死了啊!”

此言一出,众道群情激奋,纷纷乱喝:

“好大的胆子!”

“龙门祖庭之地也敢擅闯!”

“恶贼速速放人!”

“在白云观里行凶,须饶不得他去!”

“……”

陈天默松开了手,放下了舒理文,然后双手一拱,朗声说道:“诸位道长有礼了,在下乃麻衣陈家第三十三代家主,玄门九脉联盟现任盟主,草字天默!”

众道的声音遭杂不堪,而陈天默却没有故作高声,虽淡然言之,每一个字也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众道的耳朵里。

可谓是一句话便见真章,众道无不惊诧,霎时间都闭了口,面面相觑之余,开始低声议论纷纷:

“麻衣陈家?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玄门九脉联盟,是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联盟吗?”

“他是盟主?这么年轻!”

“陈天默,陈天默,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我想起来了,那个闯荡晋省,大闹上海滩,灭知己社,败张忍魁,杀郎回天的人,就叫陈天默!而且就是前些天才组建的九脉联盟盟主!”

“对对对,我那天在观主屋里看到一张报纸,上面登的江湖事便提到了陈是要重建麻衣陈家,正邀集流落江湖的陈家人呢!”

“居然就是他?不会吧!”

“……”

惊疑声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须发浓黑,目色炯炯,盯着陈天默,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尊驾请了。贫道万理能,乃白云观‘理’字辈大师兄!”

陈天默知道白云观的字辈排序乃是“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至理宗诚信,崇高嗣法兴……”

高仁峒法名“明峒”,正是“明”字辈,现如今的观主雨庵真人,是高仁峒的师弟,自然也是“明”字辈,二代弟子当是“至”字辈,三代弟子则是“理”字辈,万理能自称是“理”字辈大师兄,那就是三代弟子首徒,不可小觑!

陈天默当即还礼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万理能问道:“尊驾便是那位近些日子来,智斗洋人,闯荡晋省,大杀盗墓贼,大败张忍魁,覆灭知己社,勇挫三大亨,杀东皇,诛群尸,组建九脉联盟,自任盟主,传檄江湖,名震天下的陈天默吗?”

陈天默道:“不敢当,江湖传闻,多有夸大之处,道长无须当真。”

此言一出,自然是承认了他就是“传说中”的陈天默,群道登时耸动起来!

“真是他!”

“好家伙!”

“这般年纪轻轻,做下那么多大事,真的假的?!”

“我是不信!”

“啧啧~~~”

舒理文也现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惹了个不该惹的人?!

万理能咳嗽了几声,压住议论纷纷的众师弟,对陈天默抱拳说道:“原来是陈盟主驾到,失礼失礼。听陈盟主的事迹,好生敬仰,观陈盟主的形容,也不似恶人,却不知为何闯我白云山门,伤我师弟?”

陈天默还礼道:“道长明鉴,我绝非恶人,只是有要事求见雨庵真人,所以才夜访白云观。山门前,遇到这位姓舒的小道长,我自问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先自报家门,说明了来意,只求他向雨庵真人通禀一声,若是雨庵真人不见,我自会告辞,岂料他非但不肯通报,反而恶语相向,继而辱骂,又要动手伤人,我是在百般忍耐之下,忍无可忍之时,才出的手。”

万理能闻言,眉头一皱,看向舒理文,道:“陈盟主说的可都是真的?既是有要事求见观主,你为什么不与人通报,反而刁难折辱人家?似你这般行径,以后谁还敢来咱们白云观?!传出去,咱们岂非都成恶道士了!?”

“大师兄啊!”

舒理文趋步奔向万理能,“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万理能的大腿,哭诉道:“小弟岂是那样的人?这,这姓陈的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说的话一句也不真,你可不要信他啊!”

陈天默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我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王灵官法眼如炬,你怎敢在他殿前扯谎?!”

舒理文打了个寒噤,没接陈天默的话,继续冲万理能哭诉道:“大师兄,这姓陈的自负是大人物,做了很多厉害的事情,便异常骄傲,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他见到小弟的时候,就直呼小弟是‘小牛鼻子’,小弟忍气吞声,仍旧以礼相待,问他要干什么,他居然直接提及咱们观主的俗家姓名,没有半点敬重之意,还说什么,他是盟主,是见过袁大总统的人,得咱们观主亲自率众来迎接接他,还非要骑马进咱们宫观!小弟见他这么不讲理,就想关门了事,没想到他恼羞成怒,动手要杀小弟,还扬言要从山门一路打进丘祖殿,杀光观里的牛鼻子!”

群道闻言,惊愕之下,尽皆大怒,纷纷喝骂起来:

“好哇,自封一个盟主,便了不起了!”

“麻衣陈家家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对我们观主出言不逊,真是狂妄!”

“对付些流氓,灭几个盗墓贼,除掉个杀手组织,杀个老掉牙的东皇,就自认天下无敌了么?!”

“这里是白云观,不是你闯荡的上海滩!我们是丘祖传人,不是小喽啰!”

“……”